邱主任接著檢查虎子的上半身,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到了下半身的時候,邱主任剛摸到虎子的腳。


    下一秒。


    虎子“哇”一聲哭了出來,哭聲聽起來很淒厲,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邱主任見狀立馬收迴手。


    蘇煙連忙把虎子抱起來哄,“怎麽了?醫生伯伯也沒揍你啊。”


    虎子緊緊的抱著她的脖子,肉乎的身體哭的一抽一抽的。


    蘇煙拉開他,想給他擦眼淚,結果就看到了虎子黑白分明的眼眸充滿了抗拒。


    她愣了下。


    一個念頭在腦子裏劃過,但又捕捉不到。


    邱主任擰著眉,思慮片刻才緩緩開口:“這孩子應該知道自己的腿的情況,所以很抵觸檢查。”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邱主任,他還是個孩子呢,怎麽可能知道?”鄒嘉倫道。


    邱主任卻很淡定,不緊不慢道:“這樣的情況確實很罕見,不過我以前見到過,有些孩子的心智成熟的比較早,或者說智商比較高的緣故,他年紀雖然小,但是對自己身體的情況很清楚。他不讓我檢查,是因為他恐懼,恐懼的原因極有可能是雙腿無法行走的原因。”


    蘇煙大腦有點亂,可她聽明白了。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何況眼前這位邱主任是有在協和醫院工作經驗的,她自然是信的。


    “那現在怎麽辦?”


    西醫學她不太懂,也沒有接觸過。


    想通過中醫學查到虎子的情況,她還沒那個本事,不然也不會來這一趟。


    邱主任看她一眼,“看得出來孩子很依賴你,所以隻有你說服他,讓他配合檢查。”


    邱主任性格耿直,他不擅長也不會哄孩子,麵對孩子也是一板一眼的,頂多是說話的語氣溫柔點。


    蘇煙明白了。


    虎子這時也停止了哭泣,小臉看著還委屈得很。


    蘇煙剛看他,他好像什麽都明白似的,連忙搖頭,“不……謠!”


    他吐字不清,而且說的緩慢,但能聽出的他的堅定。


    蘇煙這下徹底信了。


    虎子什麽都懂,也不是不想說話。


    是聲帶受損,他說話會很難受,難怪連哭都哭的少。


    至於他為什麽會恐懼有人捧他的腳,這件事還是要迴去再細問姥姥。


    她擦掉虎子掛在臉上的淚水,不緊不慢道:“爺爺奶奶還在家等我們,你要不檢查出問題,他們會擔心的,難道虎子不想和別的小朋友一樣正常走路嗎?”


    虎子聽到這話,濕潤的大眼睛閃過掙紮。


    他揪緊蘇煙的衣領,扁著小嘴,“疼!”


    “不會疼。”邱主任立馬道:“伯伯隻是檢查一下,不會疼的,不信的話問問你姐。”


    虎子聞言,眼巴巴的看著蘇煙。


    蘇煙輕輕點頭,“醫生伯伯說的是真的,姐就在旁邊守著你,你要是疼,咱們就不繼續檢查了,好不?”


    最終,虎子還是點頭了。


    再次被碰到腿的時候,虎子眼裏浮現掙紮。


    按照正常情況來講,虎子這樣的情緒會下意識躲避一下,但眼下他的腿毫無反應。


    邱主任摁了摁虎子的大腿。


    虎子的眉頭立馬皺起來,顯然是有感覺的。


    邱醫生往下移到膝蓋的位置,又摁了摁。


    這迴虎子神情沒有變化。


    邱醫生擰了擰眉,再次上下捏了捏膝蓋。


    持續這個動作好多次,不過中途換成從小腿窩的位置捏。


    良久,邱主任停下了動作,對上蘇煙擔憂的目光,道:“初步判斷應該是小腿神經受損導致孩子無法正常行走,小孩不是完全沒有感覺,但他小腿使不上勁兒。”


    蘇煙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一下,連忙問道:“那什麽情況下會讓神經受損?”


    “以我多年的經驗,我認為是重物掉在了小腿上沒有及時挪開,至少壓了持續有十個小時以上,嬰兒的身體脆弱,這樣壓就很容易出問題,具體是什麽情況,我猜你應該也不知道,迴去問問你的家人吧。”


    蘇煙唿吸都緩慢了幾分,心情沉重的開口:“這種情況還能治嗎?他還那麽小……”


    邱主任搖搖頭,“西醫學目前還沒有這麽發達的技術。”


    蘇煙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她有點不敢看虎子清澈的雙眼。


    鄒嘉倫有點於心不忍,“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這孩子三歲都沒有,太可憐了。”


    他不擅長兒科,但也知道壓到神經經脈後果有多嚴重。


    何況是那麽小個孩子,當時他一定也很無助。


    但也不能譴責他的爺爺奶奶,都是窮鬧的。


    邱主任沉吟片刻,“西醫不行……那可以試試中醫的針灸。京市的覺老先生,中醫界的泰鬥,如果他願意接手治療你弟弟,也許還有恢複的機會。不過老人家年紀大了,體力不支,除非是國家級人物或者罕見的疑難雜症,否則他一般不輕易接診了。”


    “覺老先生?!”


    蘇煙的眼睛瞬間一亮,內心再次火熱起來。


    鄒嘉倫以為她想找江景行幫忙。


    不過以江景行的地位還不夠,但要是江老將軍開口,的確請得動覺老先生。


    “那這事兒就好辦了。”他笑道:“今天麻煩邱主任和兩位醫生了,下迴我請你們吃飯。”


    其他兩位醫生擺擺手,“鄒醫生這話不敢當,我們也沒幫上什麽忙,反而漲了見識。”


    邱主任道:“沒什麽事我就先迴去了,後續有問題再來找我。”


    蘇煙應了聲,“謝謝邱主任!”


    邱主任沒再說什麽,帶著兩位醫生一同離開。


    蘇煙看向鄒嘉倫,“今天也麻煩你了。”


    “我們都那麽熟了不講這些虛的,你願意麻煩我,證明是拿我當朋友看了。”鄒嘉倫說完想了想,又道:“覺老先生那裏不好搞,要不我幫你約吧。”


    他出麵肯定是不夠的,但他背後有個鄒家呢。


    “不用想,我有辦法聯係上覺老先生,要是實在搞不定我肯定來找你。”


    聞言,鄒嘉倫就沒執著了。


    從檢查到現在用了不到一個小時,時間還早。


    “那你現在迴安平鎮嗎?”他問。


    蘇煙,“我開了一天賓館,正好要去雲香酒樓找彩霞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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