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廷笑道:“哈哈,不可能。我跟這小子同住了兩年,還不了解他,他家裏給的零用錢,就跟我助學金裏標配的零用錢差不多。暑假,他迴德國還得去工廠打工賺錢呢。”


    文瑾知道這樣瞎猜不會有什麽結果,便說:“好吧,瞎猜也沒個頭緒,快說說第二個好消息吧。”


    “哎,老大,你不知道,這幾天每天洗漱完都十二點了,可我一點也不困,夜裏還能再刷了一套閱讀,你說,我是不是棒棒噠?”


    文瑾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她轉著眼珠略一盤算,便問道:“這麽說,你本周已經刷完了六套閱讀,三套科學、三套語法和三套數學了?”


    義廷呲出一口大白牙,隻等著文瑾誇獎他。


    文瑾卻好像意識到什麽,一本正經地問:“閱讀都是在規定時間內完成的嗎?”


    義廷眼睛往天花板上一翻,嘿嘿幹笑著答道:“現在……就速度還差那麽一點點兒。”


    “一點兒是多少?具體點。”文瑾說著,在工作台旁邊的長椅上坐下。


    “那啥,每次設定的35分鍾鬧鈴一響,還剩下兩段文章沒讀完,甩下兩三道題沒答?”義廷素來就是個有一說一的實在人,當著學霸更不能說假話。


    “閱讀最高分是多少?”


    “27。”


    “等等,這套題你先別做了。”文瑾伸手拿過剛複印好的新卷子。


    “咋不讓做了?老大,你不是說熟能生巧嗎?我這可是剛找到點兒感覺。”義廷大惑不解,抬頭看她。


    “曆年真題就這麽多,做一套少一套,而且題海戰術也不是我提倡的。你先把錯題改正了再說。”文瑾的態度越發嚴肅起來。


    “改了。”義廷說著猛點頭,從書包裏掏出一個厚厚的透明塑料文件袋,裏麵都是他這周刷的真題。


    接過口袋,文瑾專挑閱讀卷和語法卷,拿出來一份份攤開在寬大的工作台上,像將軍看作戰圖那樣仔細看了幾分鍾,似乎明白了端的。


    她將閱讀卷中帶錯題的頁麵,一頁頁翻開給義廷看,不滿地說道:“你看,所有錯題旁邊,隻有一個紅筆寫的正確答案,這叫改錯啊?”


    義廷懵懂地迴望她,撅起嘴巴小聲嘟囔著:“否則呢,還咋整?”


    文瑾搖搖頭道:“我就琢磨著,你本周刷了六套閱讀,上周還做了四套,如果每套都分析透徹,就算速度暫時上不去,成績也應該能看到階段性提升了,如果沒有,就是走進了誤區。改錯不是這樣應付了事!正確答案是a還是b,或者是c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


    “啥過程?”義廷傻傻地問。


    文瑾見義廷沒理解,便條分縷析地給他講解道:“思考過程呀。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麽做的,反正從九年級起,各個科目我都建立了錯題本,一是可以把錯題收集起來,二是剖析錯誤的思考過程,把正確的思路重新整理,並變成書麵化的文字加深印象。”


    義廷心虛地看了看自己卷子上,用紅筆寫得賊大賊傻的正確答案選項,一吐舌頭,不過,他可不喜歡改錯,建立錯題本更是覺得麻煩,便跟文瑾對付著:“不弄錯題本,行不?”


    “行啊。”


    這話義廷愛聽,他隻想從一套一套刷題的過程中體會成就感。


    不成想,文瑾繼續說道:“你就在錯題邊上的空白處分析錯誤原因,寫下正確思路也是一樣的,要是地方不夠,背麵空白處也可以寫。這樣做的麻煩之處,就是你要把所有錯題卷子保留好,以備考試前再看一遍。”


    看著義廷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文瑾說:“看起來,你是真不理解為什麽要改錯。”


    “我知道。”義廷嘴硬。


    “你知道嗎,花幾十分鍾做一套閱讀也好,語法也好,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揪出幾道錯題,然後把他們徹徹底底想明白之後改過來。如果不改錯,就相當於不斷重複一種錯誤的訓練,就算你在刷而是套,充其量也隻是越來越熟練,很難有分數上的提高。”


    從小到大,老師也經常給他講改錯很重要,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講得像文瑾這樣透徹,義廷心服口服,說道:“老大,難怪你每次考試都穩穩的,從不掉鏈子呢!”


    義廷說著,試圖將桌上那套試卷拿起來,卷子卻被穿著一條工作服的細胳膊牢牢壓住,沒抽出來,此刻,文瑾已經在低頭研究義廷的錯題了。


    片刻之後,文瑾抬起頭來,和義廷一起學習了一段時間,她明白,事實上,義廷學習成績始終不夠理想的原因,不是不刻苦,也不是腦子笨,而是學習習慣和方法不夠好。


    她指著一套卷子上,幾道畫著紅圈圈的錯題,說:“我把你錯誤的進行了歸類。第一個問題就是詞匯量不夠。每次做閱讀的時候,你會碰到考詞匯的題,不要指望選項中的正確答案是原文中用過的詞句,出題者同時給出四個具有迷惑性的選項,就是讓你找出和文章中詞匯意思最接近的那一個,如果你對四個選項中的詞匯意思不清楚,當然不可能做對題。這就需要積累單詞,把每套閱讀、語法卷裏不認識的單詞都找小本記下來,弄清意思,並背會。”


    “可是,每次考的題目又不一樣……”義廷又發愁了,整理錯題,還要整理詞匯,這可真夠他受的。


    文瑾很清楚,在學習上抱著僥幸心理,一次次讓知識漏洞從眼前溜走的人是不會有好成績的,便苦口婆心地說:“是啊,但是,act不管怎麽出題,考查難度是恆定的,在考試文章和選項中出現過的詞匯,一定是美國高中生必會詞匯,所以,不管下次考不考,你都得背。”


    義廷恍然大悟地點頭,他看出文瑾正在想醫生出診那樣診斷他學習中的病情,便探身向前,問道:“還有啥問題。”


    “第二類問題,是由於長難句讀不懂,造成的文章內容不理解。”


    文瑾說的這個問題,確實正困擾著他。


    “我建議,你把每篇文章裏,從一個句號到另一個句號之間,長度超過一百個單詞的長難句都抄下來,先找出句子的主謂賓,再去分析出從句和主句的關係。”文瑾說著,就拿起筆,用括號括出一個長句子,開始在上麵標注句子成分。


    “啊——有必要嗎?”義廷看著工作台上那一套又一套的閱讀卷、語法卷,覺得這工作量簡直比他焊接整架飛機還要大。


    文瑾一抬頭,正看到他傻傻張開的大嘴,被氣樂了,道:“我請問,你一個打網球的,為什麽每天還要跑步、上器械,做那些體能訓練啊?”


    這個問題正是他的老本行,其中的道理他能不住氣地給文瑾講一小時,於是,一撇大嘴,道:“簡單的說吧,別看我們打的是網球,如果沒有力量,沒有耐力是根本不可能打好的。就拿力量來說吧,大臂要是沒勁兒,球打不遠,小臂沒力量,反手角度容易控製不精確、腿部沒力量,甭問了,跑動速度不夠,根本接不著球,腰部力量更重要了,是和大小臂聯動的,能夠保證球速、高低和角度……”


    文瑾比了個暫停的手勢,道:“你說的我還搞不太懂,可能我說的,你也未必完全理解,反正,從現在開始,你先把之前做過的真題按照我說的分析、改錯,把其中的精髓榨幹,把漏洞補好,積累單詞和長難句每天必做,直到我認為你的能力夠了不用再做了為止。”


    “老大,這十套題光是改錯、整理長難句、整理生詞的時間,指定比我刷題還要長。”義廷痛苦地抓著頭發。


    “對,長好幾倍。不過,這是從能力和根本上提升,你願意也得做。什麽時候做完這些再去做新題,而且每周不能超過三套。”文瑾的態度不容置疑。


    “一周三套,期末複習還得停兩周,真題一共有四十多套,照這個速度,我什麽時候才能考第一次act啊?肥喬和布雷克那兩個小子都考四次了,辰辰也準備去考第二次呢。”義廷是個急性子,他可沒想到,備考的戰線會拉得這麽長。


    文瑾不慌不忙道:“急什麽,如果是像辰辰那樣,本身能力夠了,隻是欠缺練習和技巧的,我就會建議他拿出三周到一個月時間備考,速戰速決。你現在語法、單詞空洞還很多,一邊積累一邊備考,急不得。考那麽多次又花錢又費事,有什麽好羨慕的?隻能說他們對自己心裏沒數。準備好了再去考,爭取一次過。”


    “說得對,我們窮孩子可沒有那麽多錢交考試費。”義廷焦慮重重的心踏實了。


    來美國上高中之後,老師們會視同所有人都擁有屬於自己的學習方法上,不會在這些問題上多囉嗦,隻有文瑾肯耐心發現他的問題,幫他建立學習習慣。


    不得不承認,文瑾確實就是個天生的學霸,在學習這件事上並不是簡簡單單地刻苦鑽研,還有自己的戰略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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