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用問?”肥胖的亨特伸出兩根小香腸般粗壯的手指,信誓旦旦地說:“凱文的女朋友當然是極品中的極品,給20分都不過分!”


    威廉用目光征詢著其他人的意見,不知這幾位大佬是想拍昆丁兄弟倆馬屁想瘋了,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肖恩馬上附和道;“對,絕對同意!”


    “中國的超級新貴,人長的漂亮,20分,妥妥的。”雅各布人雲亦雲見風使舵。


    就連路易斯將噴霧從口中暫時拿開,拚命點頭,喘息著申明態度:“沒問題……20分……實至名歸。”


    他們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極盡能事讚美白馨蕊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凱文此刻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哈哈……這個評分公平,看來這是遊戲規則製定者們的共識了!”威廉從身旁巴斯蒂安上衣口袋中取下那支他一直隨身佩戴的萬寶龍金筆,將“斯黛拉·白”的名字添加在女孩列表的最後一行,旁邊上了分值20。


    忽然間,凱文騰地一下從座位上跳起來,儼然是一隻被燒焦了尾巴的老虎,:“威廉,你要幹什麽?”


    “坐下!凱文。”昆丁畢竟還是比自己的表弟年長幾歲,顯然也要比他老練沉穩不少,他想聽聽威廉到底要鬧哪出。


    凱文看了昆丁一眼,緊咬著後槽牙,壓著胸中的怒火坐迴到自己的座位中。


    剛才還在拍馬屁,幾乎要將臉笑抽的大佬們如同提線木偶,一見凱文真要暴怒,拉扯著他們臉上笑容的那根線好像被齊刷刷剪斷了,一個個同時變成麵癱,失去了表情的臉上隻有空洞的眼睛裏充滿了疑問和驚恐。


    威廉故意轉向凱文,放緩了語氣,笑容可掬地問:“請問,你和斯黛拉上過床嗎?”


    這話一出口,屋子裏立時安靜了,大家覺得威廉思想跳躍的速度超出了他們的想象,這明顯就是要打架的節奏啊。


    凱文一雙大手“啪”一聲重重的按在桌上,似乎要把這張哈克尼斯圓桌拍碎,他瞪圓了眼睛怒視著威廉道:“你什麽意思?”


    威廉輕蔑地甩過去一個眼神,說:“和你這種水平的人講什麽馬太效應和墨菲定律是不是也等於對牛彈琴?我當然是想一舉拿下60分,戴著勝利的桂冠宣布遊戲結束!”


    十年級的凱文還沒開始學習哲學,兩個專有名詞聽得十臉懵逼,大佬們一個個表情古怪,他們當然明白威廉話語中隱藏的機鋒。


    凡有的,還要加倍給他,叫他多餘;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馬太效應的含意正好暗合了凱文目前的狀況。眾所周知,他因為出軌那個在學校裏名聲不太好的米亞,而被斯黛拉嫌棄,他們原本被一致看好的關係正岌岌可危。


    而墨菲定律則是更簡單直白地諷刺——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威廉哀憐地看著段位不夠的凱文,一字一句地解釋給他聽:“既然你不知道怎麽和你女朋友相處,就讓我來教教你!


    接下來,叮了咣啷一陣亂響,大佬們再次被雜亂的聲音吸引著抬起頭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一組連續的畫麵,而且絕對是不用戴黑色眼鏡,也能夠近距離觀看的4d大片。


    凱文一腳踢翻了自己的椅子,雙手合力將一張6米多長,幾百斤重的哈克尼斯圓桌掀翻在地,地上積年累月的灰塵全被騰起到半空,令人禁不住捂上口鼻。


    凱文在煙霧中,跳上側翻的桌子,衝到威廉麵前。


    “凱文!”昆丁的怒喝還是晚了一步,他像拎起一隻小雞一樣,將擋在威廉身前的巴斯蒂安甩到一邊,揮拳就朝威廉眼睛上打去。


    若是橄欖球青年隊隊長這一記重拳落下去,威廉不要說憑借一張英俊得無以複加的臉泡女孩了,恐怕他的後半生都將會是一場噩夢。


    威廉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他舉起椅子擋在麵前。


    沒等凱文的鐵拳將木椅子砸成劈柴,尼古拉斯早已斜刺裏衝殺過來,將暴怒的凱文架住了。


    凱文在尼古拉斯鋼鐵般的臂膀下掙紮著想要擺脫禁錮,以f、s、b開頭的罵人詞句,不斷從口中湧出來,如同開了閘的洪水朝威廉的方向傾瀉而來。


    他眼睛裏著了火,如同一頭懊惱的困獸,如果他的牙齒再長一點兒,威廉身上可能早就多了幾個血窟窿。


    昆丁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仿佛聽到了本世紀對最好笑的一個笑話。


    他的笑聲尖利刺耳,如同深山中鳴叫的梟鳥,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笑聲一直持續著,如果此時有人忽然進來,一定會以為昆丁失心瘋了。


    就連藍色錫安俱樂部那幾位混跡於昆丁手下多年的大佬也被弄糊塗了,他們不明白他們文韜武略,高屋建瓴的老大為何如此一反常態。


    人人都安靜屏息,威廉放下了手中的椅子,就連凱文也停止了叫罵。


    “斯黛拉?威廉,你別做夢了!”


    昆丁一把將雪茄煙按滅在水晶煙缸裏,又用力地碾了兩下,然後,對著威廉輕哼了一聲,說:“放心吧!斯黛拉是最沒有可能和你在一起的人!”


    昆丁說著,從皮轉椅裏站起來,走到威廉麵前,直視著他的眼睛說:“你大概還不了解她吧?她和校園裏隨處可見的那種普通富家千金不一樣!”


    說話間,昆丁站在威廉和凱文中間,嘴角掛著譏諷盯視著威廉,冷哼一聲說:“斯黛拉的父親是何等精明、何等深謀遠慮,否則,一個中國人,怎麽可能和華爾街那麽多金融集團合作?”


    昆丁走近威廉,聲調放低了一些,聽起來卻益發讓人覺得兇險。他臉上帶著笑意近距離逼視著威廉的眼睛,問道:“那位在中國赫赫有名的白先生不惜給學校捐一座科學樓,是為了什麽?讓唯一的寶貝女兒不遠萬裏來到美國上學,又是為了什麽?難道就是為了讓她嫁給一個沒有產業,沒有背景,沒有人脈的窮小子嗎?”


    他扭頭不再看威廉漲紅的臉,又走到凱文麵前,歎了口氣,似乎覺得自己這個表弟還是太小,太年幼無知。


    昆丁拍了拍凱文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你也太低估自己女朋友的智商了。你覺得她會甘心作砧板上的一塊魚肉嗎?不不不,這不是她的性格。正如我的媽媽,你們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大小姐,她即便不是順理成章地嫁進我們摩根家族,也會嫁到洛克菲勒家族、羅斯福家族……這才是斯黛拉未來的人生——她隻會嫁給財富和權勢!”


    昆丁用眼神示意尼古拉斯放開凱文,然後,聲色俱厲地說:“我勸你還是不要再朝三暮四,最好搞個訂婚儀式早點兒加深你們兩家的關係,也省得別人不著邊際地想入非非!”


    這話像是在命令凱文,又像是說給威廉聽的。


    凱文像隻鬥敗了的公雞那樣垂下頭,威廉則站在那裏不置一辭。


    昆丁看了看被表弟搞得一片狼藉的屋子,不以為然地坐迴到自己的轉椅中,兩隻腳翹到傾側的桌沿上,他將雙手交握在腦後,得意地笑著說:“威廉,別看你考上了哈佛,這迴你輸定了!”


    重新迴到地麵上,已是華燈初上的夜晚。


    下了一天的細雪早就停了,寒冷的冬夜,校園裏靜得可怕,連烏鴉也不見一隻。


    置身於新英格蘭一月的冷冽寒風中,厚實的毛料校服抵不過冬夜的寒冷,身體在瑟瑟發抖,他本能地豎起大衣的領子。


    他不敢迴望那幢石頭砌成的體育館,夜晚似乎早已將它變形成了一頭來自異世界的巨獸,他開始奔跑拚命地朝前跑。


    夜空像藍絲絨一樣靜美,星光點綴其間,散發出柔和的橘色微光,月亮被一縷絮狀雲霧包裹著,半彎漂亮的弧線從雲層中透出來,仿佛隔著紗看美人的臉,別是一番韻致。


    北風和積雪將校園的顏色抽離殆盡,一幢幢哥特式建築深灰色的暗影矗立在諾大的白色背景上,一時難以辨清方向。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將那個浪漫漂亮的法國男孩巴斯蒂安弄丟了,他隻好獨自一人穿過樹林和小徑。終於看到遠處一幢幢紅磚斜坡屋頂的宿舍樓,裏麵透出的暖暖燈光,是那樣遙遠而親切,似乎還能聽到一樓大廳中同學們的歡聲笑語……


    忽然,威廉有了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那麽不真實,仿佛是一場惡夢,然而,凱文的暴怒咆哮時青筋暴起的額頭,充滿殺意的眼睛;昆丁陰測測的說話聲,還有他的手上的白金骷髏戒指;亨特扔給他的那個寫著遊戲規則的夾子……一幕幕像慢速迴放的電影鏡頭一樣,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現在,他隻想早早迴到宿舍,衝個熱水澡鑽進被子裏,然後,什麽都不想,蒙頭睡到天亮。


    他覺得自己從未像今晚這麽混亂,也從未像此刻這樣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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