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羽悠從伍德賽德樓剛走出來,就聽見有人叫她:“羅德小姐(ms.lord)……羅德小姐……”


    羽悠很詫異,這個姓氏在她聽來已變得如此陌生,在學校裏從來沒有人這麽稱唿她,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都會叫她辛西婭或者羽悠,而羅德這個屬於她父親的姓氏,隻存在於學校的各種登記表裏。


    羽悠迴頭一看,叫住她的竟是校工漢娜大嬸。


    此刻,她正局促不安地看著羽悠。


    羽悠想起最近漢娜大嬸的鬼祟行為,看著她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多了一絲戒備。


    她禮貌地問道:“你找我有事嗎?”


    漢娜大嬸小心翼翼地在顏色晦暗而陳舊的長褲上抹了抹手指,仿佛接下來的一秒鍾,羽悠就會上前和她握手一般。


    她語氣誠懇,卻略顯笨拙地對羽悠說:“羅德小姐,我帶著我家小托米聽過你的鋼琴演出,我們都非常喜歡你……”


    羽悠不置可否地揚了揚嘴角,她不明白漢娜大嬸想要表達什麽。


    “最近,有很多同學在布告欄裏貼一些有損你名譽的東西,我看了很難受,我不明白,那些孩子怎麽會有這樣的害人心腸……”


    漢娜大嬸的表情顯得有些局促,大概是她不常和學校裏這些自以為是的學生們說話的緣故吧。


    “其實,在查理和我談這件事之前,我就在努力清理這些垃圾了。我知道你是個善心的好女孩,我不希望你因為這些寫滿髒話的紙條而受到傷害……”


    “查理?”羽悠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是的,你的同學,那個中國男孩,他也是個善良的小夥子,上帝保佑,他將來一定會得到好報的。”漢娜大嬸說著,眼角上細脆的皺紋堆積起來,臉上出現欣慰的笑容。


    羽悠感到心裏百感交集,這麽多天了,這是羽悠聽到的第一個安慰,萬萬也沒想到,竟然是出自一位時常出現在他們身邊,卻又永遠被他們理所當然地忽視掉的校工之口。


    漢娜大嬸一直在默默地幫助自己鏟除那些惡意的中傷,而且就在她過來找自己之前,自己還曾以為她是他們的幫兇。


    羽悠眼前又出現了漢娜大嬸在布告欄前辛苦勞作的樣子,如同在滿目灰褐色的塵埃中看到了唯一一朵孱弱而並不嬌豔的小花,然而,這卻是令人絕望的世界裏一縷溫情的色彩。


    她眼眶一陣發熱,努力了半天,才將眼中的淚水一點點逼迴去。


    清晨的陽光下,漢娜輪廓鬆弛,布滿細碎皺紋的臉,和血色淡薄的幹澀雙唇上掛著坦然的笑意,溫情與善良為這張滄桑的麵龐鍍上了一層柔光。


    羽悠走過去,帶著由衷的謝意,緊緊握了一下漢娜大嬸那雙粗燥的大手。


    勞倫和丹尼爾共遊波士頓


    在洛根機場的接機大廳內,一大群旅客從行李轉盤處取了自己的箱子,魚貫湧出接機大廳。


    筆直長腿的金發女孩在人群裏脫穎而出,別看她隻有十五六歲,卻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張明豔的臉蛋美得不打一絲折扣,更難得的是強大的氣場中,還自帶一種天真頑皮模樣。那個款款朝她走來的俊美少年,則擁有軍人般挺拔身材,高貴的麵龐中透露出堅毅與深情。


    當女孩像隻歡快的小鹿,輕盈地奔跑著撲進男孩懷抱中時,不少人都忍不住向他們投來豔羨的目光,


    “他們為什麽這麽看我們?”勞倫抬頭看著丹尼爾,漂亮的水藍色眼睛裏都是笑意。


    “大概是因為我們今天的衣服好像刻意搭配的情侶裝。”丹尼爾笑著吻了一下勞倫微微翹起的鼻尖。


    他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像勞倫這樣的美麗容顏,是很難得有機會曝露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的。


    這個十五歲的美麗女孩,迄今為止的每次出行都是和媽媽在一起,這樣一來,無一例外地都會乘坐媽媽擔任主編的那家時裝雜誌社安排的私人飛機,進出也都是前唿後擁,使用特殊通道,很少在公眾場合拋頭露麵。


    勞倫上下打量了一下丹尼爾,吃驚地發現丹尼爾說的一點兒也不假。他今天穿的那件古琦淺軍綠色緞麵夾克,與自己身上那件伊夫聖羅蘭新裝幾乎一模一樣,她笑得很開懷,說道:“哈哈,不知道是咱們倆心有靈犀,還是這兩個品牌的設計師想到一塊兒去了。”


    “能跟著名的時尚博主撞衫不勝榮幸,說明我的審美品味提升了。”丹尼爾接過勞倫手中的行李,一手托著行李箱,一手挽著勞倫的手往外走。


    “怎麽?你媽媽不是還要在巴黎呆一段時間嗎?她怎麽舍得放你迴來了?”丹尼爾邊說,邊攔著勞倫的纖腰往停車場的方向走,細長迷人的眼睛裏帶著濃濃的喜悅。


    “前天晚上,我媽媽還在問我:‘怎麽?塞納河的美景,香榭舍大街餐館中純正的法國美食,還有那些令人目眩神迷的時尚派對,不正是你們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最喜歡的嗎?這些你都不留戀嗎?’”頑皮的勞倫模仿著媽媽的口氣聲調。


    “是啊,你媽媽說的沒錯啊。”


    “可是,我要參加期中考試啊!”勞倫慧黠地朝丹尼爾眨眨眼睛。


    盡管考試確有其事,但勞倫和丹尼爾心裏都明白,讓勞倫迫不及待迴到美國的,是彼此的思念。


    兩人坐上丹尼爾的車,駛出了機場。


    “既然是周末,我們就不急著迴去,你想去哪裏玩?我陪你。”丹尼爾雙手閑閑地搭在方向盤上問道,別看他剛過十七周歲,開車已經很熟練了。


    因為當初想早點兒開車,他十五歲半就通過準駕證考試,十六歲那天,爸爸送給他一輛嶄新的法拉利跑車作為生日禮物,他也很快就取得了駕照,並開始每周開車上學。


    當然,按照法律規定在他開車的第一年裏必須有人陪同,媽媽每次都讓家裏老管家坐在他身旁,這下害得他家司機每周不得不往返於位於康州的a校和羅德島之間四次。


    “我們去波士頓玩兒一天怎麽樣?在紐約住久了,也想體驗一下東北部城市的學術氛圍。”勞倫係著安全帶,安安靜靜坐在副駕的位置上,算上返校節舞會,她這是第二次坐丹尼爾開的車。


    “那好,我們先去找菲利普,再去波士頓市區。”丹尼爾建議著。


    勞倫曾不止一次聽丹尼爾提到過,他這個在哈佛大學讀書的堂兄,正好也很想去哈佛校園裏逛逛,便欣然同意了丹尼爾的提議。


    在查爾斯河畔,兩人見到了丹尼爾的堂兄菲利普,他和丹尼爾一樣高大英俊,擁有東北部顯赫而保守的傳統家族,所特有良好教養和健康體魄,目前,正就讀於哈佛讀大學三年級,主攻哲學。


    菲利普帶勞倫和丹尼爾徜徉在位於查爾斯河畔哈佛大學風景如畫的校園裏,參觀了懷德納圖書館之後,勞倫提出去想去欣賞一下哈佛館藏的繪畫藝術品,和民族服飾藝術品,他們又去哈佛藝術博物館和比巴蒂考古與民族博物館。


    隨後,三人在劍橋小鎮上用餐,聽著菲利普講述他在大學的生活,勞倫和丹尼爾聽著聽著,不由得對那種更加自由,擁有更多選擇和挑戰的生活充滿了憧憬,並開始在心中勾勒著將來雙雙攜手漫步在大學校園裏的美好圖景。


    午餐後,告別了菲利普,他們驅車來到了波士頓市區,丹尼爾帶著勞倫沿著著2.5英裏長的波士頓自由之路(thefreedomtrail),尋訪了許多曆史古跡。


    他們參觀了國王禮拜堂墓地,這裏埋葬著從“五月花號”上走下來,開拓了普利茅斯殖民地的第一批移民,又去了老南聚會所(oldsouthmeetinghouse),1773年,5000名殖民地居民,在此策劃了在史書上被大書特書的“波士頓傾茶事件”。


    他們在老市政廳(oldcityhall)前徘徊,留影,這是一座掩映於濃密樹蔭當中的白色建築,有著濃鬱的法蘭西第二帝國時期風格。


    他們踏遍地圖上的街區,去尋找曾經養育波士頓居民長達兩個世紀之久的大泉水遺址,最終,在一片高樓林立之中,隻找到了白色的磚牆上的一塊鑄鐵的銘牌,記錄著那些幾乎要被人們遺忘的曆史……


    兩人徒步來到了卡普利廣場,膜拜了理查森羅曼式風格的三一大教堂,又在文藝複興風格的波士頓公共圖書館中留念往返,然後,走進一家名叫lespalier的法國風格的餐廳用下午茶。


    桌上的拿鐵咖啡香氣繚繞,帶提籃的純銀三層塔中擺放著各種誘人的甜品和點心,兩人一邊品嚐著紅絲絨蛋糕和鮮蝦魚子醬魔鬼蛋一邊聊著天,餐廳裏音樂悠揚。


    勞倫眨動著水光漣漪的藍色眼睛,給丹尼爾講著和媽媽此行巴黎的各種趣事。


    “……幸好我的活動一直是媽媽幫忙打理,沒有和任何經紀公司簽約,否則,這此時裝周所有時間,恐怕都要花在日以繼夜地化妝和趕場上……”勞倫說著,挖了一小勺紅絲絨蛋糕放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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