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要出兵邯鄲?恕屬下不能接受!”


    夜來的很快,轉眼便是月上高樓,人依黃昏後;榻上的張遼默然不語,一旁緊跟著便是安撫他的呂布,荀罡則是站在榻前,看著他唿喚來的馬良、陸遜、徐庶等臣僚。


    “季常,我知道你的顧慮,此地距離邯鄲千裏,中有諸侯霸路,千裏迢迢如何去得了?”


    馬良連忙應道:“正是如此,恕屬下直言,主公雖秉承大義,但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天下因張將軍殺胡令的緣故停戰一年有餘,如今這脆弱的盟約已是凋零,他們豈會任由主公在他們的領地上走來走去?”


    “我自然知曉前路渺茫,隻是我大漢子民尚在此地掙紮,另有三千將士死守邯鄲,亟待我等支援!張遼乃抗胡大將,於我漢人有大功,若五信於天下,誰人還會殺胡?”


    徐庶也是說道:“主公憂國憂民,我等自是佩服,隻是凡是皆得有度,若胡人在我領地四周倒也罷了,但這遠在冀州,主公千裏奔襲,豈不自尋死路?何況張將軍已經出逃三月有餘,以那三千兵馬如何抵得住三十萬鐵騎?隻怕現在邯鄲已是一座死城了……”


    荀罡也是不說話了,他何嚐不知道好歹?隻是此事事關重大,邯鄲、信都、鄴城乃是冀州要塞,如今隻剩其一,若邯鄲一失,則冀州皆失,胡人如中原如入無人之地!


    曹植沒有軍事眼光,他根本不知道胡人對於中原的威脅;當初曹操無暇顧及幽州的軻比能,故而有今日之禍,若再將冀州丟失,豈不禍害天下?


    永嘉之亂難道要提前到來不成?


    張遼拖著疲憊的身軀站了起來,向荀罡行禮道:“荀侯好意在下心領了,眼觀這天下碌碌諸侯,唯有閣下眼光狠辣,有憂國之心!若非在下有命在身,必願投身閣下!但張遼一生以信義為重,若得不到諸侯援軍,自當為邯鄲的兄弟們殉葬!”


    “文遠你莫要說出此話,荀侯不是還沒有決定嗎?”呂布忙是勸道。


    張遼疲憊的搖了搖頭,拱手道:“在下自是知道此乃奢望,求兵之事在下不願提及,隻是城外尚有我一千多名兄弟,還請荀侯能夠撥些糧草給我等……”


    “一千?你出來的時候不是一萬多人嗎?”荀罡頗為吃驚的問道。


    張遼苦笑一聲:“路上三月饑寒交迫,逃者甚多,更兼這一萬餘人有不少是所謂的殺胡義軍,根本沒有紀律可言,一路上逃者甚多,有欲劫掠者皆被我斬殺,三個月來便隻剩下這一千多人了。”


    眾人聞言無不垂淚,但這千裏求援其心可鑒,但他們實在是有心無力,隻能默默歎息。


    “主公,我有一言,不知可言否?”


    忽在此時,陸遜出列說道,荀罡示意他說下去,陸遜便道:“自此往邯鄲有兩條路,一條便是自此北上,不過道路艱險,難以應付諸多諸侯;其次便是水路,我等可坐船自長江南下,走東海、渤海入黃河,自此路過隻需向孫策交涉便可。”


    荀罡點了點頭,說道:“伯言所言不差,隻是不知道孫策會如何想法……上次他白衣渡江偷過我夏口,若我想偷過江南也不是不可,但是在太過艱難……”


    “元直,你即刻派使者前去交涉,盡一切所能說服孫策!若不能說服孫策,那邊去找周瑜,周瑜深明大義,上次重病我還派人送去了藥草,也算是有恩於他……若連周瑜也說服不了,那隻能另尋出路了。”


    徐庶點了點頭,荀罡不可能拋棄張遼,而目前為止這是最靠譜的計策了。


    “不知主公欲出兵多少?”呂布問道。


    “三萬。”荀罡淡淡的說道。


    呂布搖了搖頭:“縱然我軍勇猛,三萬恨少!”


    “放心,”荀罡微微一笑,“我早有準備。”


    隨即荀罡下令放張遼的屬下進城,與田豫等人互相道好,並以“魏王”曹衝的名義將他們一一敕封,把他們拉到自己的旗下。


    張遼雖然焦急萬分,但沒有與孫策商量好將艦船駛向江南那是宣戰行為,荀罡可不想橫生事端。


    “此番與孫策交涉,快則一月,慢則三月,再加上海上氣候難以判定,隻怕到邯鄲已是半年之後了。來來迴迴已是九個月,還望文遠早做準備……”


    荀罡並不看好郝昭,雖說他曾在陳倉抵禦諸葛亮甚久,但卻比不上真正的鎮守之王霍峻。那可是在張魯幾萬兵馬的進攻下,憑借幾百人抵禦足足一年之久的牛人。


    張遼整日興致不高,即便田豫等人多加勸道,似乎並沒有什麽用處,直到荀罡的長子荀瞻跑了出來,看著一臉失意的張遼,不由得有些好奇,這個將軍是誰?怎麽沒在荊州見過?


    頹廢的張遼並沒能感覺到荀瞻的接近,荀瞻多番叫喊也未起作用,直到荀瞻拿了壺酒來,張遼似乎才有了反應。


    “你是……?”


    “荀瞻。”


    “原來是長公子,失敬失敬!”


    “你是誰?”


    “我?……嗬嗬,一介敗軍之將罷了!”


    荀瞻心想他爹這幾日又沒有跟誰打過仗,就連討伐山賊也未曾有過,這人怎麽說自己是敗軍之將?


    “我問的是名字!”


    張遼搖了搖頭:“張遼,張文遠。”


    “你就是我爹一直掛在嘴上的抗胡大將?”荀瞻聞言欣喜萬分,“太好了太好了,我正想去殺胡呢,父親非要等我五年之後才肯,你快帶我去殺胡吧!”


    張遼看他年紀輕輕誌向遠大,談吐似乎也頗為不凡,不由得展顏;忽見他手中一壺酒,笑道:“你這小鬼,莫不是要喝酒?”


    荀瞻撇了撇嘴:“怎麽不能喝?我爹說他四歲就喝酒了,我偏生要和他一樣的歲數喝酒!……對了,我爹釀的酒你沒喝過吧,分你一點。”


    一壺酒足以將一名沉悶的男人所有的秘密勾出來,張遼抱著憾恨的心情將北方所有的事情告訴給了荀瞻,荀瞻聽得入了神,當聽到北方被胡人占據完全的時候,他憤懣不已,大喝一聲:“我爹這都不出兵,豈有此理!”


    張遼借著酒意,笑道:“荀侯已是這天下唯一一個會出兵的諸侯了,隻是千裏迢迢難以前往罷了!若非張遼有命在身,真想與荀侯八拜為交……嗬嗬,真是高攀了,荀侯可是與天子位異姓兄弟,我豈能……”


    荀瞻卻說道:“你不能找我爹,可以找我啊!”


    張遼上下審視了他一番,不由得失笑:“小子,你尚未及冠,而我卻已將年入不惑,經曆三十九個春秋了!莫要與我說笑,若是做你武藝師父,到還有點可能。”


    “我能挽兩石弓,師父有馬超、甘寧……甚至呂將軍都是我的師父,我不需要武藝師父了!”


    張遼瞬間收起了笑容,他沒想到這個少年竟有如此神力,而且連呂布都願意收他做徒弟……等等,這小子不是呂玲綺過繼給袁敏的嗎,呂布可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姥爺啊!


    “不過你說的倒也對,呂將軍都是你師父了,哪裏還輪得到我?”張遼喝了口酒,忽然想起了什麽一樣,問道:“對了,荀侯說他有秘密武器,你是他兒子,可知道這是什麽?”


    “當然知道啊!那玩意兒威力可大了,我還問父親為什麽不對其他諸侯用,父親說這是對胡人用的,不是對同胞用的;若是將那東西搬出來,中原人根本擋不住我父親,就算是鐵甲牆也擋不了!”


    張遼聞言大驚失色,他曾聽說荀罡手中出現了各種詭異的兵器,什麽元戎弩、神臂弓,皆是被曹軍奉為神品,這也是他們無往不利的利器;他卻萬萬沒想到,荀罡居然還有藏私!


    “是個什麽樣的東西?”


    荀瞻想了想,苦著臉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父親實驗的時候都不讓我看,但那玩意兒的聲音真的很大很大!整個襄陽城都聽得見!”


    張遼心中好奇心不減,但荀瞻似乎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隻能保留著那份期待,希望荀罡能夠將它用在對付胡人身上。


    “說起來,你和我真的不能拜把子嗎?”荀瞻喝了口酒,通紅著臉說道。


    張遼笑了笑,原來這小子還沒有放棄啊:“你我相差了三十多歲,更何況你還沒有及冠,哪裏能和我拜把子,壞了荀侯的青名?”


    “我爹說了,張遼將軍是難得的好漢人,和你結拜怎麽能毀我爹青名?”荀瞻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朝一旁唿喊道:“來人,快來人啊!”


    “公子莫叫,公子莫叫,奴婢不是在這裏嗎?”一旁突然跑來了個男仆,聲音頗低道,“今日男君有要政處理,宅邸內不可大聲喧嘩!”


    “哦……”荀瞻輕應了一聲,小聲道:“你去準備香爐、牛羊等牲,再擺上桃李,我要與張將軍結拜!”


    “誒,好好……等等公子,你要與誰結拜?”


    “張遼將軍啊!他都在這裏住好些天了,你不知道?”


    仆人神色詭異的看了看張遼,心想真的不該給荀瞻那麽一壺酒,喝了酒之後腦瓜子都不對勁了,哪裏有這麽個小孩與四十歲大人結拜的道理?忘年交也不是要結拜啊!


    “大公子你莫要為難在下了,若讓荀侯知道,隻怕影響不好……”張遼酒醒了一半,連忙勸道,但荀瞻根本不聽,反是頗為自豪的說道:“我爹寵我得緊,肯定不會為難將軍的!再說了你我結拜之後,我爹肯定不好意思拒絕你出兵的要求了!”


    張遼無可奈何,這小子雖說比紈絝子弟好得多了,但卻也是個執拗無比的主,似乎不按照他的意思做完,自己必然少不了麻煩!


    不過說句實話,這小子著實有趣的緊,與他父親一樣,有著不同於年齡的成熟;若他再年長個二三十歲,張遼倒很願意與他拜把子的。


    “公子,後院一切準備妥當了,記住千萬不要驚動男君!”


    後麵的事情,二人成功拜了把子,喝了好幾壇酒,終於被放倒了,一旁房間裏辦事的荀罡聽到聲響,望著祭壇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麽,但他卻並不在意,而是看著滿地的酒壇子歎氣。


    “媽的,以前一杯倒,現在要這麽幾壇才放的倒人了?難不成我以後要做工業酒精你們才一杯倒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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