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堅正在軍帳中品嚐著部下剛剛呈上來的茶葉,他不會品茶。漢人也大多不會品茶,所以他很好奇,為什麽將茶放在水中,原本茶葉的澀味就會變成一股清香?


    “主公,守城軍士來報,說抓到了重要的人物!”


    程普踏著快步走進軍帳,行了個軍禮,孫堅聞言,並不感到有多激動,隻是淡淡的問道:“這年頭,還有什麽是比董卓還要重要的人物?他們有能耐,把董卓給我綁來唄!”


    “主公,真的是個非常重要的人物!”程普滿臉激動,“豫州牧荀罡,從長安迴豫州的途中,被我等擒住了!”


    “噗!”


    孫堅剛喝進去一口茶,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嚇了一跳,那一口棕黃色的茶水直接噴在了程普臉上。程普無奈的擦了擦自己的臉,說道:“主公,可要將荀罡帶上來?”


    “你先等等!這荀罡是如何被抓到的?而且我們之前隻收到了他不在州中的消息,但……他去長安幹什麽?”孫堅忙將嘴邊殘留的茶漬擦幹淨,“而且他沒有貼身隨從?就一個人?”


    程普將情報簡單地給孫堅匯報了一下,並且做出自己的推斷,是荀罡密謀與董卓結盟。孫堅聽著聽著,欣喜之情露於言表,這豫州他早就垂涎不已,如今荀罡有把柄落在自己手裏,那簡直是天助我也!


    程普言畢,孫堅撫掌大笑,竟是高興的將桌案上的茶杯子都碰倒在了地上;他也沒管那麽多,下令道:“天要我孫家名揚天下!德謀,將荀罡給我押上來!另外,將那幾個擒住荀罡的士兵大加賞賜!”


    “屬下遵命!”


    片刻後,隻見幾名小卒在程普的帶領下,押送著一個小孩和一個成年人走進了帳中,正是荀罡與那車夫。荀罡此刻一臉落魄的模樣,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個自己曾經幫助過的孫堅,竟然會如此對待自己!


    “德謀,將這幾個士兵賞賜一番,帶出去,另外,叫我軍所有將領前來,讓他們好好見識見識傳說中的神童!”孫堅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臉上的笑容在荀罡看來甚是難看,“荀方伯呀荀方伯,沒想到尊駕也會落入在下手中!”


    荀罡若金剛怒目,不卑不亢,縱然如今深處敵營,他還是維持著自己最基本的尊嚴:“孫堅,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為難於我?”


    孫堅自然不能說他覬覦荀罡的豫州,也不能說上次袁逢那裏,自己因為他丟盡了顏麵;更何況荀罡名義上是他的上司,如果處理不當,隻怕會惹得天下共討的結局。


    孫堅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荀方伯,我早已收到消息你不在州中,倒沒想到你前往長安去了……說說吧,尊駕前去長安,是為何事?”


    “無可奉告!”荀罡硬著語氣說道,“我豫州牧去長安,與你這破虜將軍有何幹係?”


    “尊駕心中有鬼,自然不敢多說……”孫堅輕輕地敲打著桌案,似乎想借此讓荀罡心煩意亂,“莫不是背叛我關東聯軍,秘密與董卓聯盟了吧!”


    荀罡沒想到這孫堅竟然能說出這種毫無根據的話來,怒喝道:“孫堅,我與董卓聯盟之說辭何來?簡直是胡言亂語!快些將我放了,否則我就申報朝廷,告你綁架朝廷命官!”


    恰在此時,孫堅手下的將領得到命令,陸陸續續到了軍帳中報道,漸漸將軍帳坐滿了;他們看著荀罡,或驚或喜,但紛紛不敢言語。直到最後一名將領走了進來,麵帶驚愕的目光看著荀罡……


    那人是孫策,在他眼中,荀罡上次不停的為他說情,令他愧疚萬分;沒想到此番見麵,竟是在自家軍營之中。而且這荀罡為何被五花大綁的捆在中央?


    將領依此坐罷,如同遊客看動物園中的動物一樣看著荀罡,這讓後者第一次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原來做俘虜,就是這種感覺?


    “都來齊了吧?看看看看,我們這中間站的貴客是誰?豫州牧,荀罡荀方伯!大家熱烈歡迎!”


    孫堅的冷嘲熱諷,聽得荀罡深感委屈,而他手下的那幹將領皆是笑容滿麵;荀罡知道,這全是對自己嘲諷的笑容,他閉上眼睛,似乎想借此過濾到那些噪音,但終究還是徒勞無功。


    “荀罡啊,你說你何苦要投靠董卓?”孫堅笑了片刻,似乎開始迴歸了正題。


    “孫堅老賊!我何時說過我與董卓聯盟?”荀罡依舊怒容滿麵,“實話告訴你,此番是董卓那廝借我父親荀爽死亡之名,強詔我入京!若非王允王司徒相助,隻怕我現在還被董卓掌控在手中!”說罷,他看了看身邊的車夫:“此人乃是王司徒家丁,你大可問他!”


    孫堅嗤笑一聲道:“慈明公身死與你有何幹係?我可告訴你,就在一個月以前,朝廷中的人就是以大陣勢將慈明公棺槨運送了迴來!那儀仗隊就從我魯陽經過,那隊列中又沒有你。既然慈明公已經迴來了,你又去長安作甚?”


    荀罡解釋道:“董卓隻為將我招入京中,派遣王司徒前來領我前去收殮家嚴棺槨;誰曾想董卓竟然直接讓我二兄將家嚴棺槨帶了迴來!此去長安,除了麵聖之外,我毫無收獲。”


    “你有何證據?”


    “你大可詢問這個人,他是王司徒的家丁,能夠解釋一切。”


    孫堅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將一旁的程普拉到了身邊,附耳說了幾句,便見程普將那顫顫巍巍的車夫帶了下去。瞬間,整個軍帳中央就隻剩下了荀罡一人。


    孫堅坐正了身子,嚴肅道:“沒有與董卓結盟,還見了陛下,通報了消息,照理來說……我們聯軍還應該感謝你?”


    荀罡輕哼一聲道:“我還與陛下結為兄弟,將關東聯軍之事告訴於他,不敢求功,至少無過!”


    孫堅聞言,似乎抓到了把柄,大喝一聲:“放肆!天子豈會與汝結為兄弟,簡直是胡言亂語!此乃僭越之罪,按我大漢律令,理應問斬!”


    荀罡沒想到孫堅竟然如此不講理,怒不可遏,也不管禮儀了,直接爆了粗口:“臥槽李奶奶!孫文台,你不要給臉不要臉!就算大漢律令要懲罰老子,那也輪不到你個小小的破虜將軍來懲罰!”


    孫堅不知“臥槽”實為何意,一時懵了逼。畢竟在這個年代,罵個老賊都要人老命了,誰還知道其他的粗言穢語?不過這種別人聽不懂的髒話,罵出來好像也沒有多大意義。


    “父親,我有話要說……”


    卻在此時,孫策走了出來,孫堅眉頭微皺,因為這小子基本上已經被他邊緣化了;不過他也算是軍中將領,孫堅也隻能讓他說下去。


    孫策拱手道:“父親大人,荀方伯從長安遠道而來,我等毫無證據,強加罪名,實為不妥。何況荀方伯畢竟是一州長官,豈會說出與陛下結為兄弟這等不入流的謊話?屬下心想,荀方伯應當所言不差才對。”


    這孫策不是和自己很不合嗎?怎麽今天又幫自己說話了?


    荀罡很疑惑。


    孫堅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因為孫策被自己邊緣化的緣故,他不知道這些月來自己對於豫州的野心;但即便他不知道,又為何要忤逆自己這個父親,幫助一個外人?


    孫堅很氣,他都快懷疑這是不是自己親兒子了,怎麽跟老爸完全不在一個戰線上?


    “若他有理,我自然會還他一個‘公道’!”孫堅怒道,看的孫策心底發軟,唯唯諾諾的退了迴去。


    “方才我等說到何處?對了,僭越之罪,理當問斬……”孫堅臉上掛著一抹狠意,但荀罡似乎完全不吃這一套,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孫堅有些憤怒,說道:“荀方伯,就算死罪我等可以免去,但活罪總該承受的起吧!”


    “我根本無罪,不過是你這個王八蛋強加的‘莫須有’罪名罷了!”荀罡不卑不亢道,“你根本無權判我罪名,更無權對我用刑!”


    “那可不行,壞孩子,自然要接受懲罰……”孫堅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他看了看剛才被自己打碎在地上的瓷杯子,將一旁的黃蓋叫了過來,吩咐如此如此,黃蓋聞言,心有不忍,說道:“主公,他不過是個四歲的小孩子,如此……太無人情味了吧!”


    “他是你主公還是我是你主公?不要有顧慮,我讓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


    黃蓋雖然於心不忍,但為了孫家大業,他也隻得狠下心來。他走下台去,在荀罡驚愕的眼光中,在他肩上用了一股巨力,直接將他按得跪倒在了地上。


    然而地麵上是孫堅剛剛打碎的瓷杯子,荀罡的膝蓋直接被那股巨力壓製在了破碎的瓷片上;頃刻間,荀罡隻感覺一股劇痛從膝蓋傳來,擴散到全身,一直匯聚到喉間,想要破散開來。


    他奮力的想要掙紮起來,但他的力量如何比得上黃蓋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他越掙紮,黃蓋就越用力,他的膝蓋就越痛;但荀罡就是不叫出聲來,因為他知道,叫了出來就表示自己對孫堅屈服了。


    四歲小孩細皮嫩肉的,頓時鮮血如柱,流淌在地上;孫堅聽不到荀罡荀罡的慘叫,覺得很是無聊。


    “父親!此乃虐待朝廷官員,實為大罪!”


    孫堅見又是自己那個“吃裏扒外”的兒子,並不理會他;孫策又欲說些什麽,但孫堅完全不理會他,說出來又有何用?看著可憐兮兮的荀罡,孫策歎息一聲,將腦袋別了過去,求個清淨。


    這時,程普走了進來,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些震驚,但還是朝孫堅匯報道:“主公,那人承認自己是董卓親信,並指認荀罡與董卓結盟的陰謀;如今他羞愧難當,一頭錘死在了監獄之中。”


    這一切似乎早在荀罡的意料之中,屈打成招,這種事情難道很少見嗎?


    “羞愧?我看是被你們屈打成招,最後殺人滅口了吧!”荀罡強忍劇痛,憤怒說道。


    “你少貧嘴!荀罡,你罪證確鑿,如今我要將你收在監獄之中,來日帶到聯軍之中,聽候發落!”孫堅言辭鑿鑿,但完全可以聽出他言語中的喜悅。


    掌握住了荀罡,豫州唾手可得!


    “關吧關吧,孫堅我警告你,隻要你一天不殺死我,我就一天不會放過你!”


    這或許是荀罡,最後能夠做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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