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將軍,籮筐裏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物!”


    經過幾番嚴密的搜查,那幾筐糧食都快要戳爛了,然而所有人都是一無所獲;至於那塊布匹,隻不過是不知道誰胡亂放在裏麵的破布罷了。


    徐榮沒想到處處碰壁,難不成真的是自己多疑了?看那車夫戰戰兢兢的模樣,徐榮真的覺得這輛馬車有問題,卻又說不出來問題在哪裏。


    “徐將軍……小人能走了嗎?”那車夫顫巍巍的說道,“城外的饑民還等著呐!”


    已經在這輛馬車上耽誤了太多時間,後麵滯留的人也越來越多,徐榮也怕惹氣民憤,連連擺手,讓士兵把籮筐搬迴去,說道:“走吧走吧!”


    馬車漸漸朝門外開去,看的徐榮極其窩火,沒想到耗了那麽多時間,什麽也沒有查出來!


    “那個誰,誰讓你這麽多事的?浪費這麽多時間,你擔得起責任嗎?”


    徐榮劍鋒直指剛才發現破布的士兵,那士兵一臉懵逼,驚問道:“將軍,是您讓……”


    “少廢話!誤傳軍情,迴去先打你五十軍棍!”


    官員是不可能有錯的,就算有錯,那也是管教下級不力的錯;如今徐榮已經將所有罪責拋到了那個小小士兵身上,萬一王允問起,也好有個交代。


    車夫將馬車行出了長安城兩裏之外,直到周圍所有的士兵都消失,景致都換成了田野之後,他才鬆了口氣。


    “荀方伯,快些出來吧!”


    他在車上輕唿一聲,卻沒想車裏麵毫無動靜,車夫一驚,連忙將馬車停下,撩開簾子一看,之前的籮筐都好好的放在裏麵,但人卻一直沒有蹤影。


    “荀方伯,荀方伯!”


    車夫在車內低聲的唿號著,忽然車廂的底板一陣翻滾,但因為被籮筐壓著,完全打不開。車夫連忙將籮筐移開,這才放出了躲在車廂底板暗格下的荀罡。


    感情馬車不是障眼法,這一車的籮筐才是障眼法!沒有籮筐作為道具,徐榮隻要稍微搜索一下這個車廂,暗格必然會被發現。


    “荀方伯可無恙否?”


    望著一臉擔憂模樣的車夫,荀罡擺了擺手,那暗格大倒是挺大的,隻是難以唿吸;荀罡心想,若來日王允被罷官,光他這種做暗格的手段都能混出個明堂吧。


    “若方伯無恙,我等便走了吧!”


    那車夫清笑一聲,又是重新迴到了最前麵駕車;荀罡坐在車中倍感無聊,又是十五天的路程,路上連個聊天的人都沒有……


    行不到三裏左右的路程,馬車又是停了下來。荀罡很疑惑,正拉開簾子意欲詢問,卻沒想到被眼前這個人震的呆住了。


    粉衣卻羅飾,婀娜去多姿;嫋嫋聽風雲,世人道我癡……


    “貂蟬,你為何會在此處?”荀罡又驚又喜,意欲說些什麽,卻如鯁在喉,難受無比。


    我已經將她拋棄了,還在期望著什麽?


    貂蟬在侍女的服侍下緩緩迎了上來,行了個萬福道:“方伯欲離,貂蟬豈有不送之禮?”


    荀罡苦笑道:“難道你是希望我早點走嗎?”


    “方伯何出此言?隻不過禮儀在此,不敢違逆。”


    “那你為何不在司徒府送我,偏要在這裏等我?”荀罡問道,“難不成你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卻不敢在王司徒麵前說?”


    貂蟬紅唇輕吐一口氣,隨機點了點頭:“方伯可否下馬一敘?”


    “明明有一個月的時間,你卻偏偏要在今天與我說……”話雖如此說,但荀罡卻極其老實的走下了馬車;雖然他知道董卓爪牙隨時都有可能來此,但麵對貂蟬,再大的風險又算什麽?


    長安城外五裏依舊是農耕之野,已到了七月,田野間金燦燦的,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要豐收了,農民們忙碌非凡。


    然而在田野中央,卻是不合時宜的出現了一個紅砌玉瓦的豪華亭子;倒不是說亭子長的不合時宜,而是建築在田野上,阻礙了許多田野的正常發展,讓人心生疑惑。


    貂蟬將荀罡引入了亭中,說道:“傳言孝武帝時期,武帝出行巡遊,行至長安城東五裏的時候傳來霍驃騎捷報,興盡而還,命築五裏亭以彰功。”


    “難怪這亭子華麗非常,竟有如此故事……”


    言畢,二人默然,似乎都在等待著對方開口;然而似是不知道如何開口,讓氣氛變得微妙了起來。


    “貂蟬姑娘,你在此等我,王司徒可知?”


    貂蟬搖頭道:“並不知曉……不過今日時間緊促,還是不要說起義父的好。”


    “你還是這般模樣,不肯向這社會低頭……”荀罡清笑一聲,“說吧,你偷偷溜出城來,又在五裏亭等我良久,是為何事?”


    “難道還在希望……我將你帶走嗎?”


    貂蟬臉上露出一抹苦楚之色,看上去令人憐惜,說道:“難道我讓你帶我走,你就會帶我走嗎?”


    她已經不稱唿荀罡為方伯,直接稱作“你”了,雖然按禮法極為不敬,但荀罡卻絲毫不在意。後者感覺有點坐立不安,確實,將這種使命加壓在貂蟬身上,於她而言極其不公,但自己又能如何選擇?


    “你還有怨氣啊……”荀罡苦笑一聲,“雖然我挺喜歡你的,但你知道的,我……”


    “我已經和陛下結為兄弟,勢必要為漢室奉獻赤膽忠心,不能因為私人情感,禍害了漢室……嗎?”沒等荀罡說完,貂蟬竟是搶先把荀罡心中所想說了些出來,“你這話對我說了不下五遍,現在說還有意思嗎?”


    荀罡默然。


    “罷了,其實這種事情我已經認命了……”貂蟬輕吐了一口氣,望著田間的農民,臉上難得露出了一抹笑意,“你們豫州的農民……會比他們生活得好嗎?”


    荀罡順眼望去,點了點頭。


    貂蟬俏皮的笑了笑,但那股笑意卻讓人心疼無比:“那就好,如果我有機會前去豫州……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難道你想說的就這些嗎?”荀罡眉頭微皺,以貂蟬的性格,她不可能隻為這麽一點事情跑出來才是。


    “荀罡,人們皆說你聰明過人,心智不下二十歲,才能更是不亞於天下大才……我從沒將你當做一個小孩看待,所以有些事情我想問問你。”


    荀罡並沒有說話,而是等貂蟬繼續說下去。


    “你……明白什麽叫做愛情嗎?”


    愛情嗎……我與袁逢家那小姑娘定下婚約,雖然不知道那個算不算愛情,但那份情感,荀罡看不明白。遇上貂蟬,他心生愛慕,但或許隻是對她外貌的喜愛,算不算得上愛情?


    “應該不懂吧……”荀罡敷衍答到。


    “我也不懂,我還以為你懂;”貂蟬輕笑一下,“你覺得,我們倆之間算是愛情嗎?”


    四歲小孩和一個十四歲的姑娘能有什麽愛情?荀罡心中自嘲一聲,雖然自己算是二十歲,與貂蟬有愛情倒不足為奇。


    不過荀罡並不認為他們倆之間是愛情,不過是萍水之交更為深入一些罷了。


    他們互相不了解對方,連對方最喜歡吃的東西是什麽都不知道,說什麽愛情?


    “愛情,不是那麽容易的東西,或許我們倆隻是迫切需要對方理解的人罷了……你是草原上的野鳥,而我是大漠中的孤鷹;注定是不會交集在一起的兩種生物。隻不過我們把心中的那份孤獨,強加在了所謂的愛情身上……”


    “野鳥就算沒死,也會受到野獸的追捕;而孤鷹在麵對死亡,也會最終磨礪鷹爪,再次傲遊天際……”貂蟬呢喃著,“你這隻鷹從草原來,到沙漠去;我這隻隨處可見的野鳥,自然進不了你的法眼。”


    荀罡不敢說話,他怕觸動自己那根敏感的神經,一個機靈將貂蟬帶走;但他還是說道:“若我再長個十歲,也許會是愛情……”


    這次換作貂蟬沉默了,你年長十歲,那我就是二十四了,十四配二十四……你難道不覺得很奇怪嗎?嗬嗬,說的現在四歲配十四歲就很合適了一樣……


    “既然如此,那我還是為了所謂的漢室,貢獻自己的軀體吧……”貂蟬緩緩起身,就欲離開五裏亭。


    “慢著!”


    荀罡猛然起身,看著貂蟬的眼神變得無比柔和;他問道:“十年……你願意等嗎?”


    貂蟬身體微微頓了頓,但她終究還是沒有迴頭;興許答案就在二人心中不用點破,他們都是明白的。


    “露沾我衣,君沾我心;脫衣去露,摘心去君……”


    看著貂蟬遠去的背影,荀罡不知是怎麽走出五裏亭,又是怎麽坐上馬車的;車夫似乎擔憂的問道:“方伯,走?”


    “走。”


    “去哪兒?”


    “迴家。”


    說罷,荀罡突然加了一句:“迴穎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迴到三國去搗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江堰有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江堰有虞並收藏迴到三國去搗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