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琬辦公的地方不是一般的雄偉。


    荀罡去過洛陽,見識過何進的大將軍府;雖然黃琬的州牧府根本無法和大將軍府相比,但在荀罡的眼中,這也算是一棟豪華建築了。


    “據說要去治中從事那裏報道……”徐庶牽起了荀罡的小手,似乎害怕荀罡走丟了,“公子我等得先知道治中從事的辦公地點是在哪裏才行。”


    令荀罡剛沒有想到的是,黃琬居然一口氣答應了荀罡做官的請求;雖然荀罡不知道黃琬是不是一衝動做出來的決定,但事已至此,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到州牧府內來報道。


    州牧、刺史屬下有諸多官員,其中以別駕為州牧下最高長官,相當於副州牧;治中從事為第二人,主管眾曹文書。其下有兵曹、簿曹、議曹等等。而治中從事平日則負責記錄眾曹的功績,荀罡想要入府做官,自然要經過治中的檢驗。


    徐庶不知道從哪裏找了個掃地的,興衝衝的問道:“叨擾,敢問治中從事的辦公處在哪裏?我等受黃使君邀請,麵見治中從事。”


    那掃地的上下審視了下徐庶,見此人文質彬彬,舉止有禮,以為是來應召的,全然沒注意到荀罡,笑著說道:“這州牧府共有三個大辦公處,另有許多小辦公處,治中從事就在三個大辦公處中最小的一個裏麵。”


    “這……尊駕,能否詳細一點?如何才能分辨辦公處的大小?”


    “這個簡單,州牧的辦公處是八扇門,別駕的辦公處是六扇門,治中的辦公處是四扇門,餘下眾曹的辦公處都隻有兩扇門,你可明白?”


    我去!這麽明顯?徐庶朝那掃地的恭敬行了一禮,說了一聲叨擾,便帶著荀罡去找兩扇門的辦公處了。


    “嘿!這才發現,原來這小子還帶著一個小毛孩來著!”那掃地的不由得有些好奇,哪裏有做官還帶小孩的?但他也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畢竟這也不關他的事。


    二人翻了大半個州牧府,越過了許多亭子池塘,還找了不少的守衛問話,終於是找到了治中辦公的地方。不過似乎很不湊巧,治中辦公處的大門緊閉著,似乎並沒有人當值。


    “難不成治中還沒有來工作?”荀罡看著緊縮的大門,眉頭皺了起來,“不是吧,如今已經快辰牌末了,按理來說官員應當辰時初就開始當值,哪裏還會有沒上班的情況?”


    徐庶知道荀罡好奇,便拉了一個在治中辦公處外值班的士兵詢問道:“這位兄弟,可知道治中從事為何沒來工作嗎?”


    “治中從事啊?”那士兵似乎也閑得無聊,很熱情的與徐庶攀談了起來,“不瞞這位兄弟,治中從事平日就閑得很,與其他從事不同,治中從事一般是巳時中開始工作,所以現在時間還沒到呢。”


    “巳時中?這麽晚?”徐庶驚唿出聲,“那些官員哪個不是辰時初就開始工作的?就連黃豫州都不敢超過辰時中來到此處,為何這治中從事有這麽大的麵子?”


    “兄弟,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守衛四處瞧了瞧,見沒人注意此處,才在徐庶耳邊附耳說道:“治中從事名叫許靖,與他的從弟許劭乃豫州名士,最喜評論州郡人物。雖然二人性情不和,但並不影響二人的名譽;黃使君特地安排許治中可晚到,便是因為害怕許治中四處說他的壞話。”


    “什麽?許靖就因為自己早上班就會說黃使君壞話?”


    荀罡突然出聲,將那士兵嚇了一跳,連忙捂住荀罡的嘴,低聲喝道:“小子,在州牧府中可得注意點言辭了!我想你應該就是黃豫州經常掛在嘴上的神童吧,不瞞你說,許治中與其弟不和,多是因為他自己德行不好的緣故,被許劭摒棄;若黃使君哪天真的惹怒了他,隻怕他還真幹得出這種事來!”


    “品行如此不好,黃使君為何還留在府中?”荀罡疑惑道。


    那士兵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當初許劭在汝南任功曹時,曾多次排擠許靖,直到一個名為劉翊的人當上汝南太守後,許靖才被征召為計吏,後被皇帝征辟為尚書郎,如今被安排到黃使君手下,你想想,黃使君如何敢拒絕?”


    “這倒也是……”


    就在眾人議論之時,拐角處突然傳來了一道極低的聲響:“真不知道黃豫州今天是怎麽想的,為什麽偏偏今天要早到半個時辰?”


    徐庶掐了掐時間,正好到卯時,如果那人說的話當真,應該便是許靖了。徐庶拉著荀罡退了半步,待那人轉過拐角之後,徐庶忙說道:“穎陰荀罡特來拜會許靖許治中。”


    許靖一愣神,審視的看了看徐庶,又看了看站在徐庶身旁的荀罡,笑道:“我道黃使君為何要我如此早來,原來是為了迎接貴客!那個誰,將辦公門打開,怎麽能讓荀公子在外麵站著?”


    徐庶道了聲謝,但荀罡的眉頭卻皺了起來,為什麽這個人的笑容……看上去給人一種不懷好意的感覺?


    “公子,在下權且在屋外等候。”看著荀罡被許靖迎了進去,徐庶在荀罡耳邊輕聲說道,畢竟他也不太好在裏麵多待。


    荀罡點了點頭,示意他多加留意。


    許靖的辦公處並不豪華,但小巧精致;桌案上壘著的公文如同小山一般,但許靖似乎並沒有處理它們的意思,直接將荀罡迎到了榻上。


    “果然是個不理公務的庸人……”荀罡心中暗想道。


    許靖命令下人倒了茶,與荀罡互相稱禮,笑道:“我聽黃豫州說,今日會有貴客來此求得一官半職,在下才會來得如此之早。不過在下萬萬沒想到,來的貴客竟然是這些天來在譙縣混的風生水起的荀公子!”


    “謬讚,謬讚……”荀罡應付性的迴了一句,他實在覺得這人的語氣夾雜著不少的嘲諷,但荀罡的印象裏,他似乎並沒有招惹過這個人啊。


    “不知荀公子想求個什麽官職?”許靖慢悠悠的喝了口茶,不懷好意的問道。


    荀罡知道不能僭越,謙虛道:“在下對官場一知半解,尊駕在官場混跡多年,不知尊駕以為,在下適合何等官職?”


    “嗬嗬嗬嗬,不敢當不敢當,”許靖笑著擺了擺手,“荀公子應該有自知之明,公子年紀尚幼,經驗甚少,如何擔得上什麽大的官職?但若是安排個不疼不癢的小官職,隻怕荀公子又會有所不滿,而且也不符合公子的身份。”


    這什麽意思?意思就是我還是不做官的好?荀罡眉頭緊皺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榻上瞬間就充滿了一股火藥味。


    看著麵色有所變化的荀罡,許靖笑著擺手示意他平靜下來:“荀公子初入官場,在下總結的有有‘官場三招’,意欲教授於公子,公子可願細聽?”


    “願聞其詳。”


    “所謂‘官場三招’,不外乎十二個字罷了:清者度惰,貪者連軸,無者自明。如此而已。”


    “何解?”


    “嗬嗬嗬……荀公子天生聰慧,名為神童,如何還不知曉這三句話的意思?”許靖捋了捋胡須,言語大有嘲笑意味,“清者度惰,乃那些為官清明之人,要帶動手下有惰性之人,讓他們多為民眾服務,留芳青史,就好比我們的黃豫州。而貪者連軸,便是那些為官貪婪之人,必須學會拉人一起受賄、貪財,這樣自己才不容易暴露,即便是被查抄,那也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的事。聰明的貪官,是會連軸朝中大員,隻要那些大員一天不出事,自己又握著他們的把柄;上麵自然會保著他,自己也必定安全的緊啊!”


    “所以說……無者自明,荀公子應當知道是什麽意思吧?”


    無者,便是沒有官職的人,既然沒有官職,那就不要太挑剔了,別人說讓你當什麽,你老老實實當就對了;讓你不能當官,你也隻能接受,別那麽多廢話!


    “好一個‘官場三招’,簡直字字有理,令人難以說服!”荀罡心中暗道,此人雖然處處針對自己,但不得不說他總結的很是到位。這無者自明完完全全是針對自己來的!


    荀罡心中一邊想著待會兒要問問黃琬這是怎麽迴事,一邊說道:“許治中教訓的是,尊駕給個什麽官來,在下自然謝過,不敢怠慢。”


    在別人的地方,還是暫時低下頭顱……


    許靖哈哈大笑,以為自己壓製住了荀罡,心中得意萬分,說道:“荀公子名望在外,在下自然不敢怠慢;如今眾曹中欠缺一個議曹,荀公子權且當個代理的議曹從事。議曹從事所轄之事並不算多,隻要按時參與政議便可;荀公子權當磨練自己,多聽多看,將來必然有所出息!”


    議曹……對於現在的自己似乎不錯,畢竟自己對於官場上的東西半知半解,權且多聽,那才是不錯的選擇。這許靖雖然處處為難,但倒是知道自己適合做什麽事情……


    “如此,那便有勞許治中了。”荀罡微微行禮,緩緩退出門去,許靖笑著說了一聲慢走,便靜靜的看著荀罡離去。


    荀罡走後,許靖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的心中有著多種多荀罡的不滿,隻是不便發作出來,權且用言語相激罷了。卻在此時,許靖喜歡評論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此子……實乃顛覆國家之罪孽!”


    看來這荀罡,不除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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