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罡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個豪華無比的房間裏。


    翡翠匣,琉璃瓦,黃金牆,珍珠榻。用這來形容如此龐大無比的殿室,似乎再恰當不過了。住習慣竹屋的荀罡突然躺在這麽一個地方,隻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我這是到了哪裏?”荀罡艱難的支撐起了身體,血液短暫的凝滯讓他覺得腦袋很痛,似乎要炸開一樣。


    對了,自己把房間讓出來,被雨打濕發燒了,如果是這樣的話……


    “元直?元直!”荀罡漫無目地在屋內大喊著,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徐庶跑到哪裏去了?


    “荀罡,你醒了?”


    一道溫柔的聲音在荀罡身後緩緩響起,讓人感覺又酥又麻。荀罡轉過身體,原來是一個尋常的婢女,不過長得卻很是豔麗。穿著的尋常留仙裙讓人感覺這大家族的丫鬟也挺愛美的。


    “是你家主人救了我?”


    “是。”那奴婢先是一愣,嘴角露出一抹不明顯的笑容,隨即很機械的迴答道。


    荀罡看著這大殿,一看就覺得不像是平凡人家,問道:“你家主人是誰?”


    “是……”婢女微微遲疑,“主人乃是當朝大將軍。”


    原來是何進啊,難怪這地方的裝飾如此眼熟,之前去的前廳也有類似的裝飾。


    “我昏了大概多久?”


    “粗略來算,正好兩日。”


    兩天了啊……這時間過得真快。在這個醫療設施缺乏的年代,發個高燒沒死都是萬幸的了。也好在有何進這個靠山在,自己才能得到最好的救治。


    “大將軍人呢?”


    “大將軍與官員正在議事,待議事完畢後,便會來此地看望公子。”


    這何進倒還挺會拉攏人心的啊……荀罡心思微動,又問道:“那之前和我一起的仆人呢?你知道的,應該是二十來歲……”


    “公子說的那位兩日前將您帶來府上,現在後院反思呢……對了,似乎還有一個漂亮女子與他一路。”


    這徐庶,居然還思過了……荀罡苦笑一聲,問道:“他自願的?”


    “並不是,是大將軍他……”


    荀罡的眼神變了。


    陰沉著臉,荀罡來到了後院。在婢女的帶領下,荀罡越過一座小橋,鑽過兩個亭子,來到了一個類似湖心島的小地方。島前還有一個小小的牌匾,撰寫著“來生島”三個字,如同鮮血篆刻,看的荀罡心驚膽戰。


    “何謂來生?”荀罡朝那婢女問道,聲音很低很沉,想到如此語氣出自一三歲孩子,著實令人害怕。


    婢女並不以為意,輕聲迴答道:“在大將軍看來,若能經得住此地打磨,便是迎來新生,若是不能,死了轉生,那也是新生,故曰來生島。”


    “好他媽的一個來生島!不就是用刑的地方嗎?老子的仆人,還輪不到大將軍來替我教訓!”


    荀罡火氣衝天的衝了進去,就連一旁看守在外的士兵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荀罡便進了島中間的那棟房屋。


    房屋中還有兩名士兵,他們的反應倒是快了不少,立馬擋在前麵,其中一個朝荀罡笑道:“哪裏來的野毛孩,敢擅闖大將軍府重地?”


    “休得無禮!”之前的奴婢急忙跟了上來,紅唇微啟,微微喘著粗氣,“這位是大將軍親身照顧的貴客,聽說他的下人在此處,所以特地前來!”


    “大將軍親身照顧?”那兩個士兵一愣,其中一個突然恍然大悟,興致勃勃的拉著荀罡的小手,熱切的說道:“這位就是荀罡公子吧!我還為您守過門呐!您的仆人就在下麵一層,待會兒我就帶您去……嘿嘿,荀公子,請幫我在大將軍麵前……荀公子!別走啊!等等我啊!我話還沒說完啊!”


    荀罡哪裏有閑工夫聽他這裏閑扯?自己每耽擱一秒,徐庶就要多受罪一秒,他如何能夠忍受自己內心的煎熬?


    自己發燒,跟徐庶沒有任何關係,全是我的錯!


    “嘿,這小孩別看年齡不大,脾氣居然比大將軍還大!”之前碰了壁的士兵挖苦道,“如果再長些年歲,豈不是要上天了?”


    “你最好管好你的嘴!”荀罡剛走,婢女的眼神立刻冷漠了下來,言語似乎帶刀,“若這些話傳到大將軍那裏去,你知道自己會是什麽樣的後果。妄議大將軍的貴客,小心你自己到下麵去待著!”


    士兵不說話了。


    大將軍府就連這麽個牢房都建的巨大無比,從樓梯往下那是深不見底。可能是根據犯人的等級分配的。最低的就在第一層,目前看來徐庶就在此層;若是那些罪惡滔天,試圖謀反的人,可能就是在最下麵的一層。


    不過何進這番作為明顯有違王法。濫用私刑,私扣犯人,這是大漢朝決不允許的;但何進位高權重,誰敢說他?


    木梯“吱呀,吱呀”的響著,荀罡每下去一步,心情就沉重無比;也不知道設計師是不是故意這麽設計的,用以打壓犯人脆弱無比的心靈。


    鮮血的氣息逐漸在這片空間裏彌散出來,偶爾也會有一兩聲慘叫在地底響起;荀罡不知道裏麵有沒有人飽受冤屈,但即使有,他也無可奈何。他隻能默默地踩在地底一層的木板上,憑著直覺朝前方走去。


    這一層並不算寬廣,每個犯人都有單獨的牢房分配;牢房上的木梁還很新,似乎這個建築並沒有建多久。荀罡很快就看見了盡頭牢房裏的兩名男女。


    荀罡飛奔過去,正是徐庶與竇娥二人。兩人的模樣很是淒慘,徐庶最為可憐,臀部全是鮮血,已經幹了不知道多久;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或許是幾日的饑渴讓他再沒力氣。竇娥連正眼都不敢看一下徐庶,二人麵對著裏麵的牆壁跪著,氣息低迷。


    監牢外麵站著一名士兵,對於荀罡的到來並不以為意,反正門都是關著的,這小孩還能怎麽著?


    但自己沒找他,沒想到荀罡反而找上來了。荀罡紅著眼睛,朝那士兵大吼道:“把門給我打開!”


    啥?在跟我說話?那士兵驚疑的看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野毛孩,強壓心中憤怒,說道:“若無大將軍印信,不可放人!”


    “我是他們倆的主人,我憑啥沒資格要求你放人!”荀罡又是怒吼一聲,“即便大將軍在此,他也不會如此蠻橫不講理!”


    大哥,我隻是個幹公事的好不……士兵欲哭無淚,但還是強硬的拒絕的荀罡的要求。


    這士兵不聽自己的話,荀罡也沒辦法,隻能朝牢中喝道:“元直!徐元直!”


    兩日未進米水,徐庶耳朵都快要聾了,被強迫跪了這麽久,大腿朝下也早已沒了知覺;忽然聽見外麵有人朝自己大喊,雖然朦朦朧朧的,但徐庶還是吃力的轉了過去。


    “公子……”徐庶表情麻木,雖然荀罡醒來讓他驚訝無比,但多日的折磨早已讓他痛苦不堪,大腦麻痹,做不出什麽表情了。


    荀罡見徐庶還有反應,心裏麵鬆了口氣,朝他說道:“你先坐下,讓竇娥也坐下,這麽些時日,你受了不少苦吧……”


    “承蒙公子掛念,與公子相比,在下的苦算得了什麽……”徐庶有氣無力地迴答道,“何況讓我等跪於此地,乃是大將軍的吩咐。大將軍不讓在下起身,在下就不敢起來……”


    “放肆!”荀罡大喝一聲,“你是我的仆人,不是大將軍的!我讓你起來,你就得給我起來!我讓你坐下,你就得給我坐下!”


    “這位公子,我不管你與那囚犯是何關係……”一旁的士兵緩緩說道,“但讓他跪下麵壁思過,乃是大將軍的旨意,還望你不要搗亂!”


    話很狠,但荀罡絲毫不懼,他獰笑一聲,朝那人說道:“若非是他,我早就病死街頭!大將軍不明是非我不怪他,但我作為他的主人,如今讓他坐下,你敢不聽?”


    “我隻聽大將軍的,為何要聽你的?”士兵沒有絲毫的退讓。


    “你!”荀罡氣不打一處來,朝著監獄裏麵的女子喝道:“竇娥!若你與徐庶成事,那也是我的仆從,豈敢不聽我的調遣?”


    “荀公子的話,奴家不敢不聽……”竇娥虛弱而說道,但頭卻沒有轉過來,“大將軍說,隻有當他帶著您來的時候,我二人才能起來。雖然公子現在已到,但大將軍未在此,我二人依舊不敢起來。”


    “你……你們兩個怎麽就這麽掘呢!”荀罡氣的直跺腳,但這幅模樣在一個三歲小孩麵前似乎很可愛,縱然現在的氣氛很嚴肅,“大將軍現在還在議事,難道我還要去打斷他開會嗎?”


    “荀公子如何去做,奴家不敢幹涉……但奴家與郎君犯了罪孽,讓公子飽受疾病之苦險遭罹難,就讓我夫妻二人在此麵壁思過一陣,又有何妨?”


    看樣子這兩個人是成了……不對不對,我在關注什麽?


    這士兵和這兩口子,全都不聽自己的話,荀罡第一次感覺自己竟然這麽無力。看著二人已經跪出鮮血的膝蓋,徐庶的後臀更是不知道挨了多少打,荀罡怎麽還忍心讓他們二人繼續跪下去?


    怎麽辦?


    “開門。”


    荀罡身後,突然傳出一道又酥又麻的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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