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摟著懷裏的女子,真的是喝多了,印象中,沒見問昔喝過,也不知今天,是怎麽了。被那苜國人下了毒?不會……問昔的體質……那就是自己喝的?


    “夕顏……夕顏!”問昔抱住她,“抱抱,抱抱。”


    “好好好,抱抱。”夕顏招了海棠過來,一起將她送至廂房,然而想想甚是不妥,若是如那日一般,那苜國人派了人來監聽,可是不好。


    思來想去,終究是關了門出去,隻命海棠在房內守著。


    海棠擰了一把毛巾,為床上的女子擦拭著,隻此時她分外地不配合,叫海棠覺得好生可笑,雖是見得少,但是郡主的性子,可不似這般,尋常都是內斂得很,雖是較之其他姑娘,越發灑脫些,也不過是多些隨性,又怎麽會這般,竟似耍起了酒瘋來。


    問昔全然不知曉海棠的哭笑不得,依舊是裹著被子躲閃著,不讓她去擦拭,身上已是攪出了一身的汗來,卻還是不撒手,似是那薄被是個寶一般。


    “姑娘,將被子放了可好?”


    “不放!你不要我,我就要抱著,我要抱的緊緊的!”


    “姑娘說的什麽話,海棠怎麽會不要姑娘,來,先放了被子。”


    問昔像是突然又想起什麽,咧了咧嘴巴,猛地撒手,將那被子趕蒼蠅一般嫌惡地推開:“不要!不要!我也不要你!我不要!”


    “姑娘……”


    忽而問昔靜了下來,一動不動,海棠扭頭,竟是看見那滎王殿下不知何時進得屋裏,那門,分明是關的嚴實,不待行禮,便聽滎王低聲道:“她不會再鬧,你去備了熱水來,一會替她好好擦洗。”


    “是……”


    海棠躬身退下,蕭鞘看向那被自己點了穴,此時已然安靜的女子,她縮在一團被褥後邊,小小的鼻頭紅紅的,竟似是剛剛哭過一般。他皺了皺眉,抬手去蹭了蹭她麵上,有些濕潤,原真的哭過……為什麽?因為自己嗎?


    海棠速度很快,不一會便進來,將熱水倒入屏風後的浴桶內,上前來扶問昔,隻是她一人力氣有些吃緊,身邊的男子未說什麽,直接打橫抱起床上的人兒,往屏風後去,海棠想了想,不知該做什麽,卻見那男子已然出來,掌風一帶,房門便已經關好:“你去替她擦洗。”


    話畢,便見他身影一動,退到了屋子另一側的太師椅上坐下,海棠不敢耽擱,進去趁著水溫剛好,替問昔清理好,換好了幹淨的衣衫,整個過程裏,那醉酒的女子一直都是斜倚在浴桶邊,唿吸綿長,睡得正香。


    因是問昔是倚靠著清洗的,地上灑了許多水,海棠扶著問昔躺好,正要再去收拾裏間的水漬,卻見那一直坐著的滎王揮了揮手:“退下吧,明日再來收拾。”


    “是……”海棠應了,退了出去。


    房間裏便隻剩下一躺一坐兩個人,燭火被蕭鞘抬手揮滅,隻空餘銀白的月光照進,正拂在那女子絕美的容顏上,染了層淡淡的光暈。


    他自是知道她的心思,自來便是知道的,他不知道她何時有的心思,隻是,就算不是他自己發現,藥仙,皇上,以及一眾人,都曾與他提過,仿佛她愛上他,是他的罪過。他們總覺他不會是她的良人,最近,他卻問過自己,為何,自己不能做這個良人。答案,他還沒有清楚。隻覺得,心底,有些不甘。


    但是,他還是選擇了傷害她。他自小便背負著血海深仇,並不明白什麽是愛,不過是覺得,應是所有人,都該聽命於他,為他效命,他不能接受她初遇時的肆意。他從來未感受到那種不甘又疲於爭取的感覺,她卻讓他覺得無法,他不能接受別人那般護她,都防著一般不讓他去接近,好,他便將她送的遠遠的,狠狠地徹底地斷了她的心思,不好麽?


    然而,他還是被淩肅責備了,他們覺得他冷血了,是嗎?蕭鞘的目光停在她臉上許久,她也覺得,自己冷血嗎?不然,為何會說不要了?我也不要你?


    男子立於窗前,扇子輕輕敲擊,你終於,不想要我了?緩緩坐了下去,女子睡夢裏皺了皺眉,他伸出手去,她卻是有感似的往裏又縮了縮,他覺得有些鬱悶,將手直接貼於她麵上,那臉上溫熱,叫他有些留戀。隻是須臾,便將手點向她眉間,輕輕揉了揉,將那緊皺的眉心抹平,停了稍久,才放下手去。


    問昔睡得有些不踏實,隻覺得有誰一直看著自己一般,可眼皮太過沉重,怎麽也睜不開,不禁皺了眉頭,不知是誰,輕輕為他揉了揉眉心,那指尖輕柔,叫她慢慢心安,一夜好夢。


    因是第一次醉酒,約是一個時辰左右,便醒了過來,隻覺得口渴難耐,問昔摸索著將被子掀開,想要起身去倒水,可是頭實在昏沉,叫她起身都有些不穩。


    “要喝水?”


    突然的男聲叫問昔精神一振,瞪眼望去,屋裏暗沉,天還未亮,那床邊的太師椅上,黑影裏有人站了起來,身形高大。


    不是別人,正是蕭鞘!


    問昔隻覺得仿佛是在夢中,她記得自己分明是在園子裏喝酒,他怎麽會在這兒?她環視了下屋子,是她在園子的房間沒錯,那就是這人,自己來的?


    一杯茶舉到自己麵前,蕭鞘聲音依舊無波無瀾:“喝吧。”


    她腦子一團漿糊,也確然是渴得狠了,接了杯子便咕嚕咕嚕地喝了下去。


    “還要麽?”


    她沒有細想便點點頭,手裏的杯子便被接了過去,而後,又斟滿遞了過來,她才驚覺,蕭鞘!在為自己倒茶!


    她解了渴,這次隻小口喝著,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聽那男子在她身邊立了良久才道:“如果你實在不想嫁,我也可以再想想辦法。”


    這話如同一瓢冷水,終究是澆醒了她,和親!她怎麽忘了,為了什麽醉酒,為了什麽難過……和親……嗬嗬,那麽此番他又在自己房裏做什麽?!


    她心中冷哼,陡然開口,才發現聲音有些嘶啞:“門主勿要多慮,問昔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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