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對著路易其實挺無力的。


    無論他怎麽咄咄逼人的質問路易,對方因為不能開口說話,所以就隻能靜靜地看著他。


    然後看著自己好不容易養大的女兒胳膊肘往外拐……


    四喜連忙道:“路易的事業在t市,他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有了今天……”


    季北嗤笑,道:“那算什麽事業!”


    四喜憋了一會兒,才道:“那你總不想他嫁進我們家來,吃軟飯吧!對於你來說不算什麽,可是對於我和路易來說,那意味著很多!”


    季北冷冷道:“在我看來你們的堅持很可笑。”


    薛迷有些嚴厲地道:“季北!”


    季北頓時大受刺激,道:“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你們都是一條心!”


    於是他氣得又蹦躂走了。


    薛迷無奈,然後有些歉意地看著路易,道:“抱歉……這不是他的本意。他隻是受了點刺激。”


    四喜寶寶忍了忍,但還是露出了有些委屈的表情。


    薛迷看得暗笑。季北隻是覺得女兒被搶走了,心裏很失落而已。


    理智上他不允許四喜寶寶未來的丈夫在季氏吃軟飯。無關其他,隻是因為擔心婚姻裏摻雜了太多別的因素,總會使未來的生活產生一些微妙的影響。但是感情上,他昨天晚上還跟薛迷在嘮叨,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早點給四喜養個童養媳……


    “你是長女,戀愛了開始漸漸離開我們,你爸爸還很不適應。所以他還在摸索。你諒解一下他……其實他就是太緊張你了。”


    四喜好像有點聽進去了。畢竟離家出走這四年,給她帶來的衝擊也不小。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任性自我的小姑娘了。


    薛迷看向路易。


    路易終於動了動,從身邊的包裏取出一份文件夾,遞給薛迷。


    薛迷抽出那幾個紙張,仔仔細細地看。


    這是他的所有財產過戶證明……


    和最後的一份手寫的,算是說明。


    路易承諾以後他的一切都屬於四喜,包括他終身所得到的財富。


    “……我知道這不算什麽,可這是我如今能給得起的所有。四喜將與我的人生同在,我將用我的一生去守護她。”


    薛迷是有些驚訝的……


    如果這是別人交出來的東西,她或許不會這樣吃驚。但,路易是從深淵裏爬出來,重見光明的人。他所有的一切都包含了他付出的,常人難以想象的心血,願意交付割舍,那必定需要比常人多百倍的決心。更何況,他本可以擁有新的生活……可是他如今的行動卻證明,他生活的所有意義,便是四喜。


    薛迷明白手裏的這些東西,有多麽的沉重。


    她慢慢看完了,然後放在桌子上,坦然望著路易,道:“對於我們這樣的家庭來說,經濟上的保障實在是不值得一提,我的女兒也不需要任何關於下半生衣食無憂的承諾。”


    路易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在你們有能力能在費城定居之前,你們不許結婚。”


    聽到這句話,本來已經有些焦躁的四喜猛地抬起頭,驚喜地道:“媽媽,你答應了!”


    薛迷有些無奈,道:“不答應……還能怎麽樣?路易,你同意我的要求嗎?”


    路易點了點頭。


    薛迷道:“很好……如果你們有了孩子,無論是婚生子,還是非婚生子,都必須姓季。”


    路易點頭。


    當然,那時候他並不知道,他們的孩子會是季氏的繼承人。


    薛迷抬頭看了看二樓,又有些無奈,道:“四喜,你爸爸前段時間,已經跟路氏的人談過了……介於路易這四年來,都保持了沉默,他們願意做出一些讓步。”


    四喜驚了驚:“什麽讓步?”


    “如果路易能夠再保持沉默四年,那麽,路氏願意放鬆要求,讓路易去做聲帶手術。”


    這下連路易都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薛迷。


    薛迷看了看四喜,笑道:“其實,我想你們也不會在乎能不能說話吧?但是四喜,你爸爸覺得以後要是沒人陪你說說話吵吵架,你會很寂寞啊。”


    四喜立刻歡唿一聲,衝上了二樓。


    看著她如風一般的身影,薛迷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迴頭看見路易,卻見他平靜卻真摯地望著她,然後,比了個手勢。


    謝謝。


    他說。


    路易不在乎失去聲音……可是,如果能有機會陪四喜說話,也可以讓四喜不那麽寂寞吧。


    不一會兒,樓上就傳來了那對父女的聲音。


    “爸爸!我知道你很愛的!”


    “胡說!你最不聽話,我怎麽可能會愛你!”


    樓下八喜衝著樓上大喊:“爸爸!我也到叛逆期啦!你到時候就會發現姐姐已經很乖啦!”


    頓時樓上傳來了“乒呤乓啷”的聲音。


    四喜:“爸爸,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不然你怎麽會在這兒偷聽我和媽媽的對話!”


    季北有些惱羞成怒的道:“滾開!這兒大的年紀了!不要巴著爸爸的手臂!去樓下纏著你男朋友去!”


    “嗯嘛嗯嘛!爸爸我也愛你!”


    “滾開不是我愛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愛你爸爸!”


    “咕咕咕……”


    薛迷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抬頭就看見路易專注地抬頭聽著樓上的動靜,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她低笑,垂下了頭。


    ……


    “人魚王子最終找到了他的公主,曆經苦難以後,他們終於可以生活在一起。而這個時候,公主的家人也終於漸漸認可了他們……”


    玫瑰莊園的夜晚,昏暗的古董燈光下,四喜蜷縮在路易懷裏,講完了這個故事。


    路易低頭親了親她的頭發。


    四喜合上筆記本電腦,有些沮喪地道:“我給兒童雜誌投稿,沒有人要我的童話。”


    路易失笑,又低下頭去吻他。


    就算不是玫瑰花開的季節,四喜也覺得,他的吻充滿了甜蜜的,玫瑰般的香氣。


    四喜把筆記本電腦放去一邊,摟住他的脖子,笑道:“那我的童話就寫給你一人看了,路易。”


    路易親吻她的額頭,然後在她手心裏輕輕寫下一句話。


    “你就是我一生的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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