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的手輕輕落在了她肩膀上:“寶寶。”


    薛迷甩了甩肩膀,但是動作不大,沒有把他的手甩開。


    “寶寶,你又鑽進死胡同裏了。”季北輕聲道。


    半晌,薛迷哽咽道:“季北……”


    季北長出了一口氣,坐在了她身後,道:“別焦慮,乖。”


    薛迷哽咽道:“我不想有這個親戚。一點都不想。”


    季北低聲道:“我知道。”


    “可是她讓我焦慮,很焦慮,季北。我沒辦法控製我自己。”


    薛迷的一生,最無憂無慮的那段時光,是在母親的膝下。沈家的衰敗,沈夫人的去世,是她生命最鮮明的一個分割點。


    她慢慢地從雲端走下,直到失去了母親,就墮入了地獄。


    所有美的,好的東西,都是沈家給的。那也是她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事到如今她已經放下了,薛然也已經殘疾了。她想要把那段記憶塵封,不願意再提起。


    可是沈霞濯母女倆……


    季北把她的腦袋輕輕按在懷裏,低聲道:“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先讓人去查查看,當年外公和沈霞濯母親到底是怎麽離婚的。至於沈霞濯和沈麗,你要明白,她們心裏是早就拋棄了這段血緣的。你隻是過不了自己心裏這個坎兒,實在是沒必要被她們影響。”


    薛迷沒說話。


    季北道:“拋棄過去吧,薛迷。我們得向前看。”


    半晌,薛迷輕輕點點頭,道:“好。”


    聲音裏還帶著那麽一點點哭腔。


    季北情難自已,低頭想要吻去她的淚水,可是她還是很快避開了。


    季北不由得歎氣,在心裏安慰自己,不急。


    事到如今,他明白當她自己在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當過去的那些陰影噩夢一個個出現在她麵前,逼得她不得不麵對的時候,的確是對處理她的心理問題有很大的幫助。


    不破不立。過去的傷疤如果不狠狠揭開,她永遠要活在那些陰影下。


    可是看著她傷心的樣子,季北又覺得很心疼。


    他不想讓她獨自麵對這些。可是能救她的,隻有她自己。


    因此他能做的,隻是在她身後默默地守護著她,直到她成長。


    薛迷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季北看著她走到門口,吩咐女傭去給沈麗和江沐言打掃一下屋子,並且看看他們還缺什麽東西給他們補齊。


    這是已經轉了個態度了。


    沈麗和江沐言都是從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的,不得不說她這個決定讓他們的日子好過了很多。


    季北在她背後道:“沈霞濯是做了兩手準備的。別忘了她還讓江夫人來米國了。”


    薛迷猛地迴過頭,瞪著他。


    “我隻是在提醒你。”季北道。


    薛迷冷冷道:“我不缺這一床被子,這幾個打掃衛生的人手。就算她跟我有血緣關係,也並不能讓我對她們母女倆有多少改觀。真硬碰硬,我也不會比她們心軟。”


    季北笑了笑,道:“你知道就行了。”


    薛迷看著他那個笑容,莫名有些煩躁。


    “等查清楚再說,好嗎”,他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不必太勉強自己。”


    薛迷道:“我知道。”


    她又坐迴了季北身邊。


    季北握住了她的手。


    薛迷隻是輕微地掙了一下,就妥協了。


    季北內心的小人簡直要淚流滿麵,看這樣子,以後拉個手是不成問題了!


    作為一個老公,混到他這份上,也真是夠了!


    “給你找了點事情來做,轉移注意力。”他道。


    薛迷疑惑地看著他。


    “給你準備了一個畫展。我知道你攢了幾幅作品。不過你放心,時間不會很趕,隻是讓你從現在開始準備。另外,我已經讓人把朗佳妮贖出來了,給她準備了戒冰麻的課程,和心理恢複的療程。”


    薛迷愣了愣。


    “不管現在怎麽樣,她始終是位偉大的畫家。你的眼光,不會錯的。如果她的治療順利,半年後應該可以恢複到以前的百分之五十。你也是畫家,可以和她一起互相刺激著,她在恢複,你在成長。”


    雖然季北有些妒忌,可也不得不承認,朗佳妮對於薛迷來說有特殊的意義。


    看到朗佳妮這個樣子,她也很痛心。


    季北很想霸占薛迷的一切,她心裏的每一個角落。可是他也明白,在專業領域上,朗佳妮的地位無人可撼。如果能夠把朗佳妮培養成她的精神搭檔,薛迷會更加積極陽光。


    季北隱隱有一種自己在養女兒的感覺……


    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搖籃上,視線有些複雜。


    半晌,薛迷輕輕說了一句:“謝謝你,季北。”


    季北愣了愣,覺得自己有些幻聽。


    她說的是“謝謝你”,不是“我恨你”?


    薛迷是由衷地感謝季北。雖然之前的陰影依然在。


    可是季北就有些激動了,他忍了太久了。


    因此,在薛迷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他就已經猛地伸出手,把她摟進了懷裏。


    薛迷:“!!!!”


    季北有些激動地道:“薛迷,寶寶,你要知道,那次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隻是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可我是愛你的!你再相信我好不好,好不好?”


    薛迷:“季北,季北,你先放開我,放開……”


    季北深吸了一口氣,把她按在懷裏,有些難過地道:“不想,不想放,薛迷。”


    薛迷:“我要喘不過氣來了……”


    季北聽不進去,隻是緊緊地抱著她。


    後來他無法抑製地低頭去吻她。


    薛迷有些被動地仰起頭,被迫地接受他繾綣的深吻。


    她覺得無法唿吸,用手用力推著他的胸膛。


    可是,他放不開手……


    最後以薛迷實在受不了,用力推開他,一陣狂吐收場。


    季北唿吸很急促,手忙腳亂地抓住她的頭發,臉上的表情的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有些懊惱,又有些賭氣。


    為什麽還會吐?


    她不是說“謝謝你”嗎?


    那不就是“我愛你”的意思嗎!


    薛迷吐得麵無人色,趴在沙發邊緣,最後有氣無力地道:“抱歉……隻是喘不過氣來。”


    解釋似的。可惜季北並不吃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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