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巴斯在樓下囑咐女傭,突然抬頭看到薛迷提了個巨大的行李箱下來。


    他嚇了一跳,連忙走上樓去幫忙。


    “二樓有電梯間。”他有些無奈地道。


    薛迷愣了愣。她跟季北每次來,行李都不用她操心,總是會有人幫她把一切收拾好。而這台階這麽顯眼,薛迷從來沒想過去找電梯。


    賽巴斯幫薛迷把東西提到樓下,抬頭就看到季北站在二樓走廊裏,臉色陰鬱地往下看。


    “……”


    賽巴斯很好奇,季北正需要夫妻和諧來穩定人心,這個時候她不該離開的,季北竟然會放她走。


    而且他們明顯吵過架了,季北竟然吵輸了……


    “您要迴國?”


    “我想迴去,盡快開庭,結束那個案子。”薛迷有些疲憊地道。


    最近被這些大家族的一攤子破事兒折騰得不行,薛迷是真的有點倦怠了。


    “我送您……”賽巴斯一頓,又道,“您還來米國嗎?”


    在他的觀念裏,薛迷和樓上那位……快離婚了吧。


    他被束縛在莊園走不出去,如果薛迷不來米國,恐怕他們很難再有見麵的機會了。


    說到底,他不過是林奈家族的契約犧牲品罷了。


    “會來吧。”


    薛迷有點疲憊地道。


    就這兩天發生了太多事。薛迷自認自己還是太單純的一個人。賽巴斯那個事兒,雖說他找到了很好的理由,可是薛迷還是覺得對他有些疏遠。


    是她太天真了吧,這樣的家族裏,會有哪個是單純的呢。


    賽巴斯看出了她眸中的倦怠和排斥,默默地沒有吭聲。


    這時候,季北大步走下樓梯,從賽巴斯手中接過薛迷的行李。


    “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


    季北瞪了她一眼,拉著她的行李走了。


    薛迷愣了愣,然後隻能跟了上去。


    臨走時習慣地對賽巴斯說了一聲:“再見,賽巴斯。”


    “……再見。”


    銀發青年默默地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眸中是無比的寂寥。


    他不由自主地又想到,季北說……可以給他自由。


    季北幫薛迷拎著行李箱,兩人穿過花園,坐進了車裏。


    薛迷一聲不吭。


    賽巴斯想的沒錯,他們吵架了,而且季北吵輸了。


    然而吵架吵贏的薛迷也沒有多高興。


    車子平緩地前進。從莊園到機場不過兩個小時的路程,季北變得有些焦躁,想開口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過了很久,他才試探地開口:“薛迷。”


    “什麽?”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幹巴巴的。


    “你……迴去以後住哪兒。”


    “住我自己家啊。”


    “可是你家不是有……”剛剛平靜下來的季北覺得自己又要炸了!


    她家不是有安井之嗎!


    “那我住你家啊?隨便住哪兒,都有可能突然被你鎖起來。”薛迷譏諷似的,道。


    聞言季北倒是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借口,最後發現什麽都想不出來……


    “你到底為什麽這麽生氣。我都跟你說了,我和那個女人根本就沒什麽。”最後他隻能挫敗地道。


    薛迷歎氣。


    季北盯著她不說話。


    “我不生氣,我能生什麽氣啊?別說你跟她沒什麽,就算你跟她有什麽,我也管不著不是?”


    “薛迷,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咱們總需要一點溝通吧!”


    “什麽溝通?再把我丟去看精神科醫生啊”,薛迷看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先跟我說溝通啊?那好,我跟你好好溝通。”


    季北愣了愣。


    “我為什麽生氣呢?首先,我的丈夫睡了我的仇人。雖然你跟我說你是被人設計的,但是我很難相信啊。我甚至在想,我們在一起最初的那一年,你每天跑出去,到底幹什麽去了!”


    “我不是跟你說了,我什麽都沒幹嗎,隻是應酬而已。”


    薛迷抬頭看著他,恥笑道:“季北,男人沒膜來證明清白,所以就光靠人品和信譽度了。可惜的是,你這兩樣都不怎麽樣。”


    “你到底想說什麽?”


    “想說……你的信用度在我這兒早就透支了。”


    季北的臉僵住了。


    薛迷知道自己可能把他惹毛了,不過也許她也麻木了吧,一點也不害怕。


    她扭開臉,道:“夠了,季北,到此為止吧。”


    正好在這個時候,車子停了下來。


    一直在前麵,透明人似的強子下車開了車門。


    薛迷立刻下了車,自己把行李拖了出來,頭也不迴地走了。


    季北坐在原地,一聲不吭。


    強子猶豫了半天,無奈地道:“少爺,您不去追?”


    “還追她幹什麽,要走就走吧,我離了她難道就活不了了?”季北故作輕鬆地嗤笑。


    強子無奈,隻能重新上了車,發動了車子。


    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道:“北少,少夫人她……”


    “什麽?”


    強子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我聽茉莉說,少夫人哭過。”


    季北不吭聲。


    “就在,今天下午。”


    蔣茉莉被送到莊園做內應,本來被安排在非常不起眼的角落,每天隻負責打理花園。


    可是最近女傭頻頻出問題,賽巴斯怕薛迷那裏再出什麽事,便從花園裏調了幾個平時不太跟主人家接觸的女傭上來。


    蔣茉莉作為內應,平時就力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話很少。


    賽巴斯反而對這樣老實本分的女傭放心,就把她調到了城堡裏。


    蔣茉莉去給薛迷送過一次點心。


    當時進去的時候,薛迷已經把自己整理好了。可是蔣茉莉還是眼尖地發現她眼眶紅得很厲害,應該是哭過。


    見到了蔣茉莉,她也隻當不認識。


    出來的時候,蔣茉莉就跟強子說了這件事。


    強子低聲道:“少夫人大概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麽剛強不在乎,她可能……很傷心。”


    是啊,怎麽可能不在乎,不在乎那天晚上她會那麽失態,對著他又打又罵的。


    季北想了想薛迷躲起來偷偷哭的樣子,就覺得又生氣又心疼。


    她就是寧願自己躲起來哭,也不願意搭理他啊!


    “真不知道她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季北憤憤地道。


    強子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少夫人在想什麽……有個人,或許知道。”


    “誰?”


    “梁醫生”,強子頓了頓,“錄音不是調到國內了嗎?您可以,聽一聽。再找梁醫生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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