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迷跪在了大得離譜的浴缸邊上,擰開了水,卻看著水流發愣。


    怎麽辦?


    季北打算做什麽?他大約很恨她,在公開場合就罵過她是“認錢不認人的賤人”,還問她“攀上高枝得意嗎?”


    想起四年前,他裝成一窮二白的窮小子接近她,談了一場整天曬太陽傻笑的戀愛。然後呢?


    他瞞著她去京都繼承家產,她離開了他們那個租來的小屋子,迴了薛家,跟江沐言訂了婚。


    季北當時臨走的時候說什麽來著?


    他說,小迷,我不會讓你後悔跟了我。


    然後……他帶著一身功成名就光輝迴來了,麵對的是已經成為別人未婚妻的薛迷。


    他那個時候,恨極了的眼神,薛迷到現在都記得。


    可是薛迷隻想冷笑,你自己都是個騙子,憑什麽要求別人對你真心?


    相比起來,她寧願剛才被玩死,也不想再跟他有什麽牽扯!


    大約,這些年,她都過得不好,他是很得意的吧。現在她落到他手裏,可以想象,她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一場什麽樣的羞辱。


    羞辱過後,她會被丟到外麵去,麵對薛家的冷漠和t市上流社會的報複!


    薛迷堅持了一晚上的強硬,到了這個時候也有些崩潰的感覺。


    浴缸裏的水裏,倒映出一個看起來甚至有些可憐的女人的影子。


    她輕輕地問:薛迷,你該怎麽辦?


    然而下一秒,水麵上出現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薛迷吃驚地想抬起頭,卻被人按住了後頸,狠狠地把腦袋按進了浴缸裏!


    “!!!”


    季北此刻的表情有些冷酷甚至殘忍,他的聲音也在微微發抖:“怎麽?想洗幹淨爬上我的床,以為我會幫你?我倒是願意幫你的……幫你清醒清醒!”


    薛迷倉皇之中嗆了好幾口水,雙手拚命掙紮,完全不可能迴答他的話!


    她想說滾你的臭男人,別做夢了!她隻是想進來醒醒藥,完全不想讓他碰她一根手指頭!


    季北看她倉皇地在水裏掙紮,好像覺得很有趣,還笑了起來,索性把她整個人都掀進了浴缸裏!然後自己也跳了進去壓在她身上繼續把她按到水裏!


    “薛迷,你不是很會審時度勢嗎?被江沐言賣了的滋味怎麽樣呢?”


    他把嗆得不行的女人拖了起來,薛迷吐出幾口水,用力想要唿吸一點新鮮空氣。但是他的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讓她唿吸依然不是很順暢。


    她沒有時間說話,隻能拚命的唿吸!


    季北看著這個倉皇狼狽的女人,冷笑,心裏卻在想,她憑什麽落淚?


    這一切不都是她自找的嗎!


    “薛迷,知道你明天出了這個門,就會被人生吞活剝了嗎?”


    薛迷喘著氣看著他猙獰扭曲的麵容,下意識地扒著他的手,喘著氣迴答:“知道。”


    這副樣子讓季北……有那麽一瞬間的心軟。


    就像剛才他從外麵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跪在浴缸邊上,掉下了一滴眼淚。


    印象中薛迷幾乎沒有哭過。早在跟她在一起之前,季北就把她的家世調查清楚了。她在薛家過的什麽日子,受過什麽罪,季北都知道。


    可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


    跟她在一起越久季北越是覺得她那種堅強和樂觀讓他心疼,雖然因為當時季氏財團也內鬥不休,理智不允許他對身邊的女人公開身份,但他知道自己是動了真心。


    終於能好好負責她的人生,把所有一切能給她的都給她,她卻走了。


    季北知道她選擇了江沐言……當時他狠狠地把那個盛滿迴憶的出租小屋砸了個粉碎!


    薛迷,你瞎!


    驕傲的北少頭也不迴地走開了!他決定冷眼看著這個賤人以後能過得多好!


    可是,她現在憑什麽流淚?因為江沐言?!


    一陣鬱燥襲上心頭,甚至……他感覺到了心痛!


    “後悔嗎?”他冷冷地問她,想著是應該掐死她還是把她丟出去。


    薛迷笑了。


    她本來潮紅的小臉,現在看起來已經一絲血色都沒有了,蒼白得可怕。


    “後悔?”她喃喃,“很後悔。”


    季北琥珀色的眸子沉沉,看著她,心裏不屑地想你現在後悔也沒用了,卻不明白為什麽有擁她入懷的衝動。


    “我後悔,我眼瞎……先招惹了一個騙子,然後又招上個畜生!你和江沐言,沒一個好東西!”


    下一秒,陰沉著臉的季北又把她整個按到了水裏!


    她倒是好大的膽子!從前怎麽不知道她那麽不知死活!


    “薛迷!”他雙眼通紅,看著眼前這個他隻要一用力就能弄死的女人!


    “你怎麽敢,嗯?”


    “你難道真的不怕死嗎!”


    薛迷掙紮要從浴缸裏爬出來,身上的碎布早就在掙紮的時候飄落,徹底暴露出了潔白修長的身軀。


    原本她今天就是被江沐言騙出來參加什麽晚會,為了配合那sposa晚禮服,裏麵也沒有穿內衣,傲人的胸脯就這麽暴露在季北的視線裏。


    他有些失神,手裏的力道就鬆開了。


    薛迷卻是趁機撐起身子,爬到了浴缸邊上,掙紮了幾下卻都腳底打滑爬不出去,隻能趴在浴缸邊上喘氣。


    “……你教我劍道,我被你打疼了,就求饒。”她突然輕聲道。


    季北愣了愣,沒有再過去抓她,卻不屑地冷哼。心裏想,提這些幹什麽?難道他會因為過去,對她再有一絲一毫的憐惜?


    是她薛迷自己瞎了眼!放棄了他!


    “那時候,你對我說,就是軟弱求饒,也隻是讓人覺得可笑,隻能增加強者的興奮度,根本不可能人會放過你。”


    薛迷扭過頭看著他,眼神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靜:“其實這個道理,我從小就明白。我求饒,從來沒有人會放過我。你問我是不是不怕死,我怕。”


    “但是我不求饒,我不能讓你更加興奮。季北,我就算求任何人,也不會求你。這世上任何人都會放過我,唯獨你不會。”


    他尚且愛她的時候,都這樣理智冷淡。何況現在……他恨她。


    季北琥珀色的眸子裏清晰地倒映出這個倔強的女人,然而她一直掩藏在那所謂的堅強樂觀下的絕望和脆弱,他卻是今天才看得,清清楚楚。


    “……薛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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