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朱輝還在躍躍欲試,月空長老微微一笑,他十分清楚當前的局麵,但憑翟寅等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和這些丘八相抗衡,便講道:“解鈴還須係鈴人,若想降服劉謙這個妖怪,隻能指望龐大人,或許玄德真人已經到了福州,過兩天便可以見分曉。”


    正在他們準備離開之時,張彪催馬到了他們的近前……


    “師父,現在怎麽辦?”朱輝問道。


    “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待我勸勸他們。”月空長老說著,便要往紅毛館趕去。


    朱輝緊緊拉住了月空長老,勸道:“師父小心!千萬不要過去,他們都不會聽你的。”


    月空長老一轉身,輕輕彈了下朱輝胳膊上的肘彎,朱輝頓感渾身酥麻,便鬆了手。


    等朱輝追過來的時候,隻見月空長老取出一根長長的繩索,在繩子的頭上套了個圈,朝正在準備射擊的西洋兵拋了過去,正好套在那個人的頭上,使勁往後一拉,那個西洋兵倒在了地上。


    月空長老收起了繩索,一個鷂子大翻身,到了西洋兵的近前,迫使他們收起了火槍。此刻,那群黑衣壯漢們手執鋼刀,突然殺到了他們的近前。


    這時,朱輝晃動身軀衝上前去,攔住了這群黑衣壯漢,準備想和他們講講理,他們有人認出了朱輝,知道他是錦衣衛衙門通緝的逃犯,哪還會再手下留情?十多把寒光閃閃的鋼刀對著朱輝撲麵而來,就在這危機時刻,隻見月空長老俯下身來,掃堂腿如旋風般刮過,黑衣壯漢鬼哭狼嚎般地全都躺倒在地了……


    這一切來得太快了,朱輝眨了眨眼睛,如夢境中一般,再看紅毛館門前,官兵和西洋兵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孩子,咱們走吧。”月空長老說著,拉起朱輝到了十字路口。


    “多虧了師父相助,真是太兇險了!”朱輝歎道。


    忽然,遠處傳來了陣陣馬蹄聲,月空長老剛說了一句“快走”,就在他們一閃身的功夫,十多匹快馬已經攔住了他們去路,為首之人,便是月港衛所總旗張彪。


    “把這兩個反賊給我拿下!”張彪揮舞著手中的長刀,一聲令下,身後的校尉們催馬衝上前來,把朱輝和月空長老圍在了中間。


    月空長老低聲勸導朱輝不要輕舉妄動,自己走上前去,雙手合十,剛剛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發現來了一頂大轎,隻見劉謙掀開轎簾,端坐在轎子裏發出陣陣冷笑……


    張彪急忙催馬閃身,給劉謙留出個空隙,讓他對著月空長老和朱輝。


    “天助我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月空長老,久違了,哈哈……”劉謙說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月空長老問候道:“阿彌陀佛,劉大官人別來無恙!”


    劉謙下了轎子,搖頭晃腦地到了張彪的近前,頗為神秘地問道:“張將軍,你可知道眼前這位何許人也?”


    “難道月空長老李定國就是這個野和尚?”說著,張彪嘿嘿一笑。


    月空長老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朱輝也不明就裏,師父剛剛抵達月港,和他們往日無仇、近日無冤,更沒有利害關係,難道是因為自己牽連到了師父?


    想到此處,朱輝一個箭步衝上前來,講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要連累我的師父!”


    劉謙根本沒有搭理朱輝,朝月空長老擺了擺手,帶著陰森的微笑,喊道:“長老,我還正尋思著,這該到哪兒才能找到你?嗬嗬,沒想到你自己送上了門來,來、來、來,我把轎子讓給你坐。”


    “感謝劉大官人的好意!劉大官人,不知你要找老衲何事?”月空長老問道。


    這時,朱輝也嚴厲地問道:“劉謙,你到底想幹什麽?”


    “幹什麽?嗬嗬,長老,不瞞你們說,張大人查抄兩艘違禁的商船,遭到翟寅這夥貪官汙吏橫加阻攔,被逼無奈,張將軍才把他們全都抓了起來。”劉謙答道。


    朱輝知道,翟寅等人深更半夜趕往出事的碼頭,怎敢強行阻攔這些虎狼之兵?不用說,宋河、婉兮這次幫了倒忙,但不知他倆逃去了何處?


    “如此說來,那兩艘馬尼拉來的大帆船,已經被你們查抄了?”月空長老問道。


    劉謙放聲大笑,笑得差點背過氣去,咳嗽了幾聲,高聲答道:“長老啊、長老!我們本來還想到紅毛館去問問,真沒想到在紅毛館外居然遇上了你,不用說,你和那些紅毛是一夥的,別以為有那貪官翟寅給你們做主,加上這個畏罪潛逃的小錦衣衛,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嗬嗬,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包括那些紅毛鬼在內,你們誰也跑不了,趕快束手就擒吧。”


    這番話讓月空長老有些莫名其妙,辯解道:“劉大官人、張大人,請不要誤會,朱輝不是什麽逃犯,如今,他已經辭去了錦衣衛的職位,即將隨老衲出海遠遊。還請二位看在巡撫龐大人的麵上,暫時不要抓我這徒兒,老衲會把他帶在身邊,留在月港,等你們請示了巡撫龐大人再說,如何?”


    聞聽此言,張彪發出了一陣冷笑,揮刀指向月空長老,罵道:“老不死的禿驢,你還有臉提龐大人?嗬嗬,如果龐大人知道,你把他簽發的商船引票倒賣給了西洋騙子,恐怕就得把你點了天燈!嗬嗬,我說劉大官人,跟他們倆還費什麽話,弟兄們,給我拿下!”


    “不要血口噴人!你們要抓我也就是了,休得栽贓我師父,他老人家剛剛抵達月港,怎麽會倒賣商船引票?”朱輝大聲抗議。


    “劉大官人,倒賣商船引票給西洋人?你這話從何說起?”月空長老不解地問道。


    “還從何說起?”劉謙又是一陣冷笑,接著講道:“長老啊、長老!我看你是越老越糊塗,知道你早些年率商船從太倉港出海,到東洋做生意,和龐大人的交情不淺,沒想到你居然騙取龐大人的信任,把福州市舶司商船引票,倒賣給了這夥西洋紅毛騙子,我看看你如何給巡撫龐大人交代?”


    看來,其中必有緣故!朱輝擔心眼下這個處境對師父不利,主動跑到了張彪的近前,講道:“要抓我就來吧,不得栽贓陷害我的師父!”


    “就你?不過一條小蝦米而已!”說著,劉謙轉向月空長老,從身上掏出兩張紙,朝月空長老晃了一晃,接著講道:“嗬嗬,月空長老倒賣市舶司船引,勾引西洋紅毛鬼招搖撞騙,在證據麵前豈容抵賴?長老啊、長老!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月空長老上前一步,借助火把仔細觀瞧,隻見劉謙手裏的兩張船引,船主的名字竟然是月空長老李定國,簽發的日期是今年的七月,簽發人是巡撫龐尚鵬,頓時大吃一驚,急忙問道:“你這是從哪兒得來的?”


    “哪兒來的?嗬嗬,馬尼拉大帆船上搜來的!”劉謙說著,拿手一指張彪,講道:“張大人早就懷疑他們的船引來路不正,但張大人並不知道船主是誰,因船引上有巡撫龐大人的簽名,算是沒有慢待這些西洋商人,無奈這夥西洋人得寸進尺,居然騙到了我的頭上!直到今兒晚上,我才見到這兩張引票,盡管張大人不知道李定國是誰,卻瞞不了在下,真沒想到你居然如此辜負巡撫龐大人,把船引倒賣給這些黑心的西洋騙子!現在,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月空長老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這兩張引票上全是自己的名字,上麵又有龐尚鵬的簽名,根據自己對老龐的了解,作為巡撫,他是不會輕易簽發這樣的船引;那麽,又是什麽人,假借自己的名字騙了龐尚鵬?


    這時,朱輝忽然想起了李旦曾說過,郭奕、許靈兒赴玳瑁港之前,曾到福州去找過龐尚鵬,為了搭救被扣押在馬尼拉的馬五等人,把這兩張引票送給了馬尼拉當局……


    劉謙等得不耐煩了,講道:“張大人,既然如此,不要再說了,動手吧!”


    於是,張彪下令抓人,朱輝猜到了引票的來曆,心中有了底,但現在也來不及給師父解釋,便試圖反抗,被月空長老攔住了。


    這夥官兵不由分說,把師徒二人五花大綁送往月港錦衣衛所。隨後,張彪親自帶隊,衝進了紅毛館,把西洋客商們全部抓了起來;同時,還派了一隊士兵到海澄縣衙,重新抓了沈琦等人。


    張彪帶著官兵折騰了一宿,直到天亮,總算把馬尼拉大帆船違法的證據,全部都弄到手,可謂人贓俱獲、鐵證如山,劉謙才算踏實了下來,就算今天龐尚鵬派人來調查,也無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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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外話


    關於月空長老——本名李定國,河南九州府南十裏前李屯人,虛白禪師四大弟子之一,少林三晃膀大洪拳傳人,泉州少林寺第一代方丈,親率八十餘少林武僧勇赴沙場抗擊倭寇,使泉州少林寺成了民間抗倭的中心,月空長老在戰場上屢挫倭寇,最終犧牲在了沙場。在本書第二卷中提到,月空長老在戚繼光將軍等人肅清海疆,隆慶朝開關之後,來到明太祖龍興之地的棲岩寺講學,被大明開國元勳湯和之後的湯家請去了南京,暫住南京棲霞寺,用智慧挫敗奸佞、海盜和倭寇們的一次次陰謀,並遠渡重洋到了新大陸,譜寫了一段海外傳奇,向這些幾乎被曆史埋沒和遺忘的無名英雄們致敬!


    有關兩張商船引票的來曆,請參考本書的第三卷《暗戰》,郭奕和許靈兒為了拯救玳瑁港的數千生靈,主動到福州請纓,龐尚鵬了解到月空長老商團的困境,為他簽發了兩張商船引票,她們從玳瑁港迴到琉球,還未見月空長老,卻聽說馬五和林邵奇途經馬尼拉被抓,就把這兩張商船引票交給了傳教士馬克,請他幫忙到馬尼拉去救人;馬尼拉當局在清除林風的勢力之後,為了開展對明朝的貿易活動,立刻把商船引票給了親信費利佩。


    感謝各位朋友的關心,總算好些了,浩瀚鞠躬致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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