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腳並用,趙穀奮力往前遊著。


    他專找狹窄的水道走著,有的地方隻能容許一人過去,小船卻根本就進不去,隻能繞道而行。


    耳朵裏盡是水流嘩啦啦的聲音,分不出是自己造成的,還是水麵被船隻蕩出的。


    四處盡是火把照亮的夜色,隱隱將趙穀包圍了進去,他隻能頂頭而上,和官兵駕駛的小船比拚速度。


    箭矢依舊在他的身邊落下,盡管大部分都偏離了,落在了十幾米遠的地方。


    但有的箭矢還是落在了他的身周,其中好幾隻箭矢失之毫厘的從他身旁擦過,驚得他頭皮發麻。


    隻要他一露頭唿吸,迎接他的立刻就是一波波箭雨。


    哪怕他盡力憋著氣不露頭,官兵們也會憑借感覺亂射一通,就跟製造這些箭矢都不用花錢一般。


    如此密集的箭雨之下,趙穀終究還是中了一箭。


    隻聽噗的一聲,一根箭矢穿過水麵,射在了他的右腳上,雖未貫穿,但依舊讓他痛的一個哆嗦,水麵上頓時綻放了一縷血花。


    但他還是憑借著一口不要命的硬氣,暫時逃過了包圍圈,忍著痛上了一塊蘆葦地,趙穀將箭矢拔了出來,快速包紮了一下,就再次潛入了水中。


    在他身後,唿嘯而過的小船破開水麵,徑直朝他的方向駛來。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趙穀迴過頭就能看見捕快們臉上的獰笑。


    “不行,這樣下去我早晚會被他們追死的。”


    趙穀決定改變策略,趁著一艘落單小船駛過他身邊,他一下子扒住了小船,順勢翻了上去。


    船上的五人卻是開封府的捕快,他們見到趙穀上來先是一愣,接著就喜形於色的抽出了佩刀,眼神炙熱的看著趙穀,就好像看著一坨閃閃發光的金子。


    趙穀自不會束手就擒,實際上他要的就是捕快的這種反應。


    趁著捕快一副吃定他的大意模樣,趙穀閃電般扔出了三個石頭,正中三個捕快的額頭。


    如此近距離的衝擊,趙穀又用盡了最大力氣,這三個捕快頓時就被砸倒在地,哼哼唧唧的起不來了。


    另外兩個捕快這才收起輕視之心,但他們依舊沒有叫人。因為抓住趙穀將會得到賞錢二十貫,一旦被其他人參與進來,豈不是要多一個人分這筆錢。


    趙穀正是算準了捕快的心理,這才敢摸進船艙。


    兩個捕快揮著刀衝了上來,趙穀卻不和他們搏鬥,而是用力跑了起來,一下子撞在了船艙之上。


    這艘小船本就不大,平穩度自然不強,被趙穀這一撞,立刻失去了平衡,晃晃悠悠的就要翻船。


    趙穀冷冷一笑,再次狠狠撞了一下,給小船的傾倒加了一把勁。


    兩個捕快站立不穩,隻得抓緊了船艙,卻改變不了小船的側翻,隻覺一陣天翻地覆,二人就掉入了水中。


    咕嚕咕嚕。


    一陣水泡響起,這些捕快竟都是旱鴨子,趙穀在一旁冷眼看著五個捕快相繼殞命,隨後就換了個方向繼續潛水。


    之後的一個多小時裏,趙穀用這種辦法相繼解決了三艘小船裏的十多個捕快,殺的其他捕快紛紛止步,不敢再包圍他了。


    直到那個被趙穀砸碎了滿口牙的碎碎叨叨的文官出現,捕快們才忍著懼意,聯合在一起對著趙穀推進而來。


    趙穀此時剛好解決了一艘小船裏的三個捕快,這次他是直接動手,並未將小船弄翻。


    冷冷看了身後的大軍一眼,他控製著小船一個神龍擺尾,接著就劃著水波揚長而去。


    搶了小船後,他逃跑的速度自然暴增,但同時也成為了所有捕快船的活靶子。


    “包圍他,死活不論。”


    “誰能殺死趙穀,賞金五十貫。”


    “快,抓住他,隻要抓住他一人,你們今年就能過個好年了。”


    碎碎叨叨的文官依舊在身後碎碎叨叨著。趙穀迴過頭,再次扔出了一個石頭,準確砸在了他的嘴巴上,將他上次沒有砸掉的另一半牙齒再次砸掉了一半。


    “嗚嗚嗚……。”


    沒了他的碎叨,場麵頓時安靜下來。但捕快們的熱情還是被調動了起來,趙穀也不指望這一石頭就能解決問題,繼續劃著船快速移動著。


    捕快們一個個紅了臉也紅了眼,如同喝醉酒的醉漢,唿啦啦的追了過來,就跟去大戶家搶劫的強盜一般。


    你追我跑間,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轉眼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此時根本沒人去關注天氣,也沒有一個人發現,若是正常情況下到了這個時候,天色早已大亮。


    “啪。”


    直到一滴雨水落下,眾人這才發現異常,居然下雨了!


    冬日的雨水帶著冰冷的涼意,落在人的身上很不舒服,很快就麻木住了身體,凍得人渾身直打哆嗦。


    趙穀先前曾鑽入水中,這時衣裳還沒幹,自然比捕快們更加怕冷,但他咬緊牙關,哪怕雙手麻木,依舊死死的握著船槳,機械般的劃動著。


    捕快們卻漸漸跟不上他了,他們一開始追擊趙穀的熱情隻是因為李浩的賞金,追了一夜後早已筋疲力盡,又遇到這場冬雨,不少人臉都凍白了,士氣大受影響,速度自然越來越慢。


    見到這種情況,趙穀大受鼓舞,雙手劃動的越發用力,哪怕他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白紙。


    趙穀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活下去!


    終於,當距離趙穀最近的一艘船也有兩百多米後,追兵們徹底泄氣,趙穀又往前劃了一段距離,果斷轉入了另一條河流,很快就消失在蜿蜒的河流盡頭。


    一口氣劃出了十幾裏水路,趙穀棄了船,爬上了岸,隨即頭也不迴的鑽進了岸邊的樹林。


    他不敢迴頭去觀察捕快船那邊的情形,因為他不知道那個名叫曹瑋的年輕將軍是否也在,隻要有他在,趙穀哪怕多耽擱一分鍾,就會多一分殞命的危險。


    至於那艘小船,則順著大風的風向,以不低的速度繼續前進著,為趙穀提供最後的掩護。


    進了樹林,趙穀依舊不敢停歇,又一口氣趕了十多裏山路,進入了一片無人區,這才找了個隱秘山洞,打算休息一下。


    確定無人追擊後,趙穀才掏出火折子升了一堆火。


    外麵已是大雨傾盆,趙穀這才敢生火,這樣煙霧根本就不會被人發現,因為雨水能夠遮掩了一切。


    此時的他萬分疲憊,經過一夜的高強度奔逃,不僅身體各處磨損過度,精神也是萎靡不堪,但他依舊強打著精神,借著火堆的溫度將衣服烤幹,同時取下背囊,拿出早已被水泡發的包子,囫圇著吃了四個。


    被水泡發的包子很不好吃,黏糊糊的難以下咽,趙穀卻好像啃著王母娘娘的蟠桃般,吃著吃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此時他已遠離開封不下百裏,而且方位不為人知,換句話說,他終於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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