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彎彎,照亮京城的夜,照在此岸照在彼方。


    第三紡織廠職工小區,昏黃的燈光透過筒子樓五層的小玻璃窗透射出來,朦朦朧朧地映照出裏間晃動的人影。


    流水嘩嘩,熱氣氤氳,赤膊的羅凱正在洗澡。


    「沒有什麽能夠阻擋,你對自由的嚮往,天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


    粗糙的毛巾混合著熱水,摩擦著肌膚帶走沐浴露的泡沫,也帶走了羅凱深藏於體內的疲倦,他哼著歌,心情格外的輕鬆。


    雖然今天晚上,羅凱拒絕了一份相當不錯的合同,錯過了一次踏入娛樂圈的機會,但他並沒有絲毫的後悔,反而感到由衷的喜悅。


    那位麗辰娛樂經紀人的出現,說明凱旋樂隊已經引起了某些人注意,雖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不過卻是好事。


    張愛玲說過,出名要趁早。


    羅凱可沒有打算在西單地下通道裏繼續混上個一年半載,凱旋樂隊能夠早早地揚名立萬,對他的人生計劃隻有好處。


    但羅凱堅持的底線不容動搖。


    或許這會給凱旋樂隊的出道帶來波折,不過很多時候隻有堅持住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今天是很好的開始。


    關掉熱水閥門,他用力擰幹毛巾,擦去身上的水滴,離開了狹小的衛生間。


    走到客廳,羅凱套上了一件幹淨的t恤衫,他輕手輕腳地來到臥室。


    妞妞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床頭櫃上的小夜燈的光芒,輕柔地灑落在她的小臉上,泛著玉石般的色澤。


    羅凱坐在床沿凝視了片刻,忍不住低頭在妞妞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讓羅凱感到無比欣慰的是,他注意到妞妞臉上原本存在的白色小點點已經消失不見了,這證明先前買的腸蟲清很有效,相信用不了多久妞妞將恢復健康。


    羅凱原本想著如果情況沒有變化,得帶她去醫院做個檢查,現在算是放心了。


    「嗯哼~」


    羅凱剛準備熄燈睡覺,熟睡中的妞妞哼了一聲,居然睜開了眼睛。


    啊呀!


    羅凱很是懊惱,他沒想到自己會吵醒妞妞,連忙伸手隔著薄被在她身上輕輕拍動,柔聲哄道:「妞妞,快睡吧。」


    「爸爸~」


    妞妞含含糊糊地叫了一聲,問道:「天亮了嗎?」


    傻妞還以為是羅凱早上叫她起床呢!


    羅凱哭笑不得,繼續哄道:「還早呢,妞妞快睡吧。」


    妞妞乖乖地點了點頭,她閉上了眼睛。


    但下一刻,她又重新睜開,細聲細氣地說道:「爸爸,我睡不著了。」


    啊唷真是要了親命!


    羅凱隻好躺了下來,伸出手臂輕輕地將她抱住,說道:「很晚了,妞妞得睡覺,爸爸也要睡覺,你閉上眼睛,爸爸給你唱首歌吧。」


    沒辦法,他隻能將殺手鐧給使了出來。


    妞妞乖乖地點頭,聽話地閉上眼睛。


    羅凱低頭看著她的小臉,低聲哼唱道:「親親的我的寶貝,我要越過高山,尋找那已失蹤的太陽,尋找那已失蹤的月亮。」


    「親親的我的寶貝,我要越過海洋,尋找那已失蹤的彩虹,抓住瞬間失蹤的流星,我要飛到無盡的夜空,摘顆星星作你的玩具。」


    「我要親手觸摸那月亮,還在上麵寫你的名字…」


    時光流轉歲月輪迴,無名的偉力讓羅凱重新迴到這個世界,能夠彌補一生的遺憾,他已經分不清這究竟是命運的安排,還是自身強烈的意念起了作用。


    但他知道,自己願意為眼前的小人兒付出一切。


    一切的一切!


    這種二十年思念凝聚的愛早已深入神魂、刻骨銘心。


    羅凱輕輕地哼唱,任由思念的愛在心裏迴蕩。


    「我要走到世界的盡頭,尋找傳說已久的雪人,還要用盡我一切辦法,讓他學會念你的名字…」


    「妞妞。」


    他溫柔地在妞妞的耳邊問道:「誰是世界上最愛妞妞的人?」


    妞妞迷迷糊糊地迴答道:「爸爸。」


    羅凱又問道:「那誰又是世界上最乖的寶寶?」


    妞妞咂了咂嘴:「妞妞。」


    羅凱微笑:「乖寶寶快睡覺。」


    然後,他很開心地看到妞妞沉沉睡去,感覺像是完成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任務。


    喜悅而滿足。


    重新給妞妞蓋好被子,羅凱悄悄地關掉小夜燈,伴著她進入了夢鄉。


    臥室窗外,夜色闌珊。


    ……


    第二天早上,羅凱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8點多了。


    被阿黃給吵醒的。


    他剛醒,妞妞也跟著醒來。


    羅凱翻身坐起,說道:「寶貝,起床啦!」


    「汪!」


    正在床邊兜圈子的阿黃立刻叫了一聲,蹦達著想要跳上床來。


    羅凱一把揪住它的後頸,嫻熟地將它丟了迴去。


    這傢夥就是不能慣的賤皮子!


    可是妞妞寵啊。


    她掀開被子跳下床,俯身將阿黃抱了起來,眉開眼笑親熱得很。


    羅凱忍不住搖了搖頭,說道:「妞妞,快去洗臉刷牙,等一下再帶阿黃出去,我們今天還是去黑叔叔和胖叔叔家。」


    「嗯!」


    妞妞很聽話的,她放下阿黃,跑去了衛生間。


    妞妞早早就學會了擠牙膏刷牙洗臉擰毛巾,甚至還能自己倒熱水試水溫。


    說實話,對此羅凱真的很心疼,也是他以前疏於照顧的緣故,讓妞妞不得不自己想辦法照顧自己。


    幸好沒有出什麽意外,否則真是追悔莫及。


    但是現在,對於這些小事,羅凱也沒有為她代勞的意思。


    因為他有意識地在生活方麵培養妞妞的自立精神,不想一味地寵著慣著。


    畢竟再過一年多時間,妞妞就要上小學了,現在太過嬌生慣養的話,那麽將來她在學校裏麵是要吃苦頭的,也不利於她的成長。


    很多家長認為孩子還很小,什麽都要幫孩子去做,其實是在害孩子。


    當然羅凱讓她自己動手的同時,也非常注意她的安全,指定給她用的熱水瓶裏麵裝的是溫水,而且隻有半瓶不到的份量。


    「啊呀!」


    然而衛生間裏突然傳來的一聲驚叫,讓羅凱的心猛地一緊,連忙跑了過去。


    不會出什麽事吧?


    跑到衛生間一看,隻見妞妞左手握著水杯,右手捏著牙刷,嘴裏麵全是牙膏泡泡,皺著小臉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樣。


    羅凱連忙問道:「怎麽啦?」


    妞妞的眼睛裏已經蓄積起水汽,說道:「爸爸,我的牙…我的牙好像要掉了。」


    還以為什麽事呢!


    羅凱頓時鬆了一口氣,說道:「你先漱漱口,讓爸爸給你看看。」


    妞妞連忙漱口。


    漱完她還很擔心:「爸爸,是不是刷牙會刷掉牙齒的?」


    羅凱笑道:「不會的,你張口說…啊~」


    妞妞乖乖張口:「啊~」


    羅凱問道:「是哪顆牙齒快掉了?」


    妞妞放下水杯指了指上門牙。


    羅凱用手指托著牙麵輕輕一晃,果然有點鬆動。


    這很正常。


    小孩子是從六七歲開始換牙的,妞妞快六歲了,差不多到了換牙的時候。


    他安慰道:「沒事的,這顆牙齒掉了還會再長出來的,妞妞不用害怕。」


    妞妞將信將疑:「真的還會長出來嗎?」


    羅凱笑道:「當然是真的,肯定會長迴來的,騙你是小狗!」


    「汪!」


    跟在羅凱屁股後麵跑到衛生間的阿黃叫了一聲,好像為羅凱作證。


    得到了羅凱的保證,妞妞總算放下心來,重新恢復了笑容。


    羅凱想了想說道:「你以後每天都把這顆牙齒搖一搖,這樣它就能快點掉下來再長出新牙,等新牙長出來之後,以後就不會再掉了。」


    妞妞睜大了眼睛:「喔。」


    羅凱莞爾一笑,忍不住抱起她親了一口。


    自家可愛的寶貝,真是怎麽也親不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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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親親我的寶貝》作詞/曲:周華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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