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一扳,卻也產生了效果,我聽得田中正一博士,發出了一下怪叫聲,身子突然向前撲去,跌倒在地,我立時伸手搓著脖子,老實說,這時,我的視覺,幾乎喪失,看不到任何東西。


    我隻聽到一連串碰撞的聲音,當我掙紮著站起來時,我看到客廳中有好幾樣東西,神色慌張地出現在客廳的門口,大聲道:“什麽事?”


    我喘著氣,發出的聲音,覺得很古怪,我問道:“田中博士呢?”


    我才問了一句,還未曾得到那管家婦的任何迴答,就聽得“砰”地一下槍聲,自屋中傳了出來!


    一聽得那下槍聲,我整個人直跳了起來,大聲道:“快報警!”


    我一麵叫,一麵循著槍聲發出的所在,衝了過去,但是我的行動太匆忙了,而且,剛才又受了兩下重擊,是以才衝出了一步,身子向前一傾,便跌倒在地。


    就在這時,我聽得管家婦叫道:“槍聲是博士的房間中傳出來的!”


    我掙紮站起,大聲道:“快報警!”


    我扶著牆,向前急急地走去,離開了客廳,走過了一個穿堂,來到了一扇緊閉著的房門之前,我用力以肩頭撞著房門,拉到第四下,房門被我撞了開來。


    我立時看到了田中正一!


    那是田中正一的臥室,一點不錯,田中正一的手中握著槍,槍口甚至還有煙冒出來,他伏在床上,床上染滿了血,子彈射進了他的太陽穴,由於發的距離是如此之近,是以田中正一的死相,極其可怖,可怖到了我不想詳加敘述的地步。


    雖然有兩扇窗子開著,田中正一博士是自殺而死的,就是沒有疑問的事了!


    我站在門口,實在不想看田中正一的慘狀,但是我的視線,竟無法離開那一大灘血,和田中正一中了槍的頭部,我思緒,亂到了極點,我其實並沒有說什麽,隻不過問了他一句:那神秘男子是什麽人而已,他何必要為此自殺?是以才畏罪自殺的。


    然而,事實的真相,是不是那樣呢?


    我呆呆地站在門口,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聽到警車的“嗚鳴”聲、自遠而近,迅速地傳了過來,我才陡地震動了一下。


    當我扶著門框,轉過身來,兩個警官已然出現在我的麵前。


    那兩個警官也夠魯莽的了,當他們一看到房間中,田中正一的屍體時,竟立時抓住了我的反臂,將我的手,反扭了過來。


    我實在懶得和他們分辯,反正,田中正一不是我殺的,實在是很容易弄明白的事。


    接著,有更多警官和警員,湧了進來,我被那兩個警官推到了客廳中,隨即有一個警官也走了進來,道:“放開他,死者是自殺的。”


    那兩個警官還不十分相信,我的聲音,連我自己聽來,也覺得十分疲倦。我道:“你們可以從國家安全局,特別調查員,白克_卑斯處,知道我的身份,而且,這件事,你們還是交給安全民處理的好!”


    那警官道:“也許,但是你必須跟我們到警局去!”


    我真正覺得十分疲倦,疲倦得甚至不願意開口,隻是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警方又做了些什麽,因為我立時被帶上了車子,駛到了警局。


    我被單獨留在一間房內,兩小時後,白克匆匆地走了進來。


    我看到了白克,歎了一聲,白克立時拉了一張椅,在我麵前坐了下來,兩個高級警官,接著也走了進來。白克道:“怎麽樣,他們說你不肯合作。”


    我苦笑了一下:“他們對於事情的來龍去脈,完全不知道,我何從合作起?你來了最好,事情的經過情形是那樣”


    我將我去見田中正一,和他說話的經過情形,詳細講了一邊。


    白克皺著眉,用心地聽著,等我講完,他轉頭向那兩個警官望了一眼,又伸手在我的肩頭拍了拍:“不關你的事,田中顯然是畏罪自殺的!”


    白克說得如此肯定,我知道他一定是有所根據的了。


    我望著白克,他道:“我和總局聯係過,總局有田中的資料,資料中指出,田中在大學的那段時期中,他時時神秘失蹤,我推測,他離開北海道,可能是到庫頁島去的。”


    我呆了一呆,可是以接受訓練,他是那方的特務!”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照你那樣說,事情倒明朗化了!”


    白克道:“是的,那神秘男子和田中正一,一定有聯係,他們可能還是合作人,一起謀殺了亨利,所以你才向他提出,他就發了狂!”


    白克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才道:“你知道,他們這種接受過訓練的人,一到事情敗露之際,唯一的辦法,就是自殺。”


    我歎一聲,慢慢站了起來,點了點頭:“我也相信那樣,要不然,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很少有那麽高的空手道造詣,他一掌幾乎將我的頸骨打斷!”


    那兩個警官中的一個道:“你可以走了!”


    白克道:“這件事,最好不要向報界宣布內情,由我們來處理。”


    那兩個警官點頭答應,我和白克一起離開了警局,上了白克的車子。


    白克並不立時開車,隻是望著我:“衛,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我卻搖了搖頭:“不,我看來,事情倒是越來越簡單了。”


    白克用懷疑的眼光望著我,我道:“我早就疑心.像一年來不間斷地跟蹤康納士博士,這樣的事,除了一個龐大的組織之外:沒有別的人可以做到!”


    白克道:“那又怎麽樣,康納土是自殺的。”


    我道:“如果康納士真是單純的自殺,那麽,他們何必為了影片落在人家的手中,而訕此緊張,非將之以迴來不可?”


    白克眨著眼,沒有說什麽。


    我又道:“而且,別忘記,那神秘男子的身份,一定和田中正一一樣,在康納士自殺之前,和他見過麵,現在我想知道的是,康納上和那男子,為了什麽見麵,他們之間,講過什麽,那神秘男子又和康納士到過什麽地方。”


    白克點頭道:“對,關於這一點,我倒有一個推測,對方一直在動我們科學家的腦筋,我想,那神秘男子,可能提出收買康納士的條件,而康納士已經同意了,事後才後悔,所以逼得自殺的!”


    我皺著眉:“白克,康納士已經死了,不要再損害他的名譽!”


    白克道:“我的推測是很有道理的。”


    我搖頭道:“不,康納士博士的行動,從一年來的行動記錄片中看來,是無懈可擊的,他決不會什麽有把柄留在對方的手中,對方對他也無從威脅起,他為什麽會給敵人收買?”


    白克道:“那麽,他為什麽自殺?”我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但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那神秘男子的身份,要找他,總不是十分難了。”白克道:“當然!”他發動車子,向前駛去,將我送迴了酒店。


    這一晚,我再度將所有的事,想了一遍,麗拉的出現,使我得知了田中正一的電話,自從這裏開始,事情就急轉直下,變得明朗化了!


    康納士博士的研究,如果用在軍事上,那將是另一種威力極其強大的武器的誕生,像他這樣的人物,受到國際間諜的注意,倒並不是一件出奇的事。


    而田中正一的真正身份,竟如此之卑鄙,這一點,也不足為奇,我和田中正一本來就不熟,更何況要了解一個人的真正身份,就算與之相識十年八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現在,剩下來的唯一問題便是:“康納士博士,是為什麽死的。”


    這像在兜圈子,兜迴老地方來了!


    令我疑惑的是:這些記錄康納士博士行動的影片,如沒有犯罪的意圖。那麽即使遺失了,被亨利拾到了,也不必緊張,反正兇手的身份,掩飾得很好,何必用那麽大的心思,想將影片取迴來,而終於將亨利殺死!


    兇手在殺死亨利之際,隻怕以為亨利從此失蹤,亨利寄存在安橋加教授那裏的一大包東西,以安橋加工作之繁忙,可能會忘記,他們就有機會將之取迴來,卻不料安橋加由於好奇心的驅使,而放映了來看。


    等到這些影片一公開之後,再要取迴來,自然困難得多,而且,人多人都看過那些影片,再取迴來,也是沒有意義的事了。


    於是,田中正一就心虛起來,當他向科學協會提出,請我來偵查之際,顯然是低估了我的能力的,他多半以為我是“糊塗大偵探”這一類的人物,來到這裏,結果是一事無成的迴去了。


    但結果,田中正一的提議卻成了他自己的催命符,這自然是他始料不及的。


    記錄康納士博士的行動,這件事的本身,一定有著極大的犯罪意圖,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而且,那神秘男子,還和康納士博士直接見過麵,他們有意對付康納士博士這也幾乎可以肯定的了!


    然而,康納士博上,卻是自殺的!


    這真是百思不解的一個大矛盾,而整件事,也令人氣悶,因為轉來轉去,總是轉到原來的地方,沒有任何新進展。


    由於康納上博士自殺,有著如此確鑿不容懷疑的證據,看來,事情是很難有什麽結果的了。


    第二天中午,白克到酒店來找我,他見到我的時候,神情很興奮。


    他一看到我,就大聲道:“我們找到他了!”


    我和白克在一起,已有相當日子,對他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所以我一聽得他那樣說,立即就知道,白克所謂的“他”,一定就是那神秘男子!


    這個消息,令我也感到相當興奮,我忙道:“那太好了、你一定已將他扣留了,走,我們去見他!”


    白克有點不好意思,他急忙道:“不,我的意思是,我終於知道那神秘男子是什麽人了,但是我沒有見到他,不過,我已下令,暫時封鎖一處地方。”


    白克的話,使我有難以明白之感,我皺著眉,望定了他,白克笑道:“是這樣,我們不是已經知道了這神秘男子的間諜身份麽?他們掩飾間諜身份的拿手好戲,是用外交人員的身份,我走到有關部門去查,一查就是查了出來,這家夥叫盧達夫,他的身份,是領事館新聞攝影的二級助手一這銜頭怪不怪?”


    我道:“一點也不怪,拍攝那些電影,一定是由他主持的,這位盧達夫先生,毫無疑問,是一位攝影專家,我想,你可以到領事館去和他見麵!”


    白克立時道:“你以為我會不去?我到領事館去,要求見這位新聞攝影的二級助理,但是領事館方麵說,他已迴國去了,我起先還不信,後來查了查外交人員出境紀錄,才知道這家夥真的走了!”


    我“嗯”地一聲:“這倒也是意料中的事,但是你剛才說,封鎖了一處地方,是什麽意思呢?”


    白克道:“我再深入調查盧達夫的行動,發現他在本城的北郊,有一所小屋子,我和檢察官聯絡,由他簽了命令,本地警方人員,已趕去封鎖那間小屋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可能有一點發現!”


    盡管白克的神情,還是相當興奮,但是我卻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嗬欠。


    白克看到了我這種反應,不禁怔了一怔,我拍他的肩頭,道:“以這樣一個職業間諜而論,他既然已經打道迴府了,怎麽可能有什麽東西留下來?我不去了,我看我也該迴去了!”


    白克像是在哀求我一樣:“去看一看是好的,或者,可以有一點發現!”


    白克這個人,固執起來,真有點役辦法,當日我在機場,就是給他用這種態度留下來的。這時,我也隻好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好吧,去看看!”


    白克殷勤地為我穿上上衣,一齊下了樓,由他駕著車,直向北郊駛去。


    一路上,我們又交換了一點意見,我們都認為康納士博士的自殺,可能和盧達夫的見麵有關,他們曾做了一些什麽?在他們之間,曾發生了一些什麽事?我預料這一次,一定不會有什麽收獲,我們一到,一位警官就迎了上來,我正在打量那間小小的磚屋,屋子外有一個花園,在距離約莫一百碼左右,是一幢同樣的磚室。


    這星相當靜僻,像盧達夫這樣身份的人,選擇這種地方做住所,倒是十分聰明的事。


    那警官一走過來,和白克握著手,就沉聲道:“那屋子內的人,看到盧達夫和一個男子來過,這男子,根據他的形容,好象是康納士博士。”


    白克震動了一下:“是哪一天的事?”


    警官道:“正確的日期,目擊者記不清楚了,但是總是在康納士博士自殺前的不久。”


    白克向我望來,我點頭道:“不錯,是康納士博士自殺前的一天。”


    警官用懷疑的目光望定我,我道:“盧達夫在那一天,曾去找過康納士博士,而且,博士和他一起離去,據博士的管家婦說,他去了很久,才一個人迴來,而事情已很明白,盧達夫是帶著博士,到這裏來了!”


    白克喃喃地道:“在這裏,曾發生了一些什麽事?”


    他一麵說,我們已了起向前,走了過去。


    整幢房子中,早已空無一人,而且屋中的東西也很淩亂,我們進去之後,迅速將整幢屋子,看了一遍,並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白克已在著手搜集破紅片,希望在其中,可以得到一點資料,他在一張殘舊的書桌旁的一個廢紙筒中,找出了一大堆碎紙來。


    而我,則站在一扇窗子下,看一件很古怪的東西。


    那東西,其實也不能算是古怪,隻不過是一隻兩尺乘兩尺的方形水族箱,養熱帶魚的那種,五麵全是玻璃的,上麵還有著一重相當密的織絲網。


    可是,在那水族箱中,放的卻不是水,而是大半缸泥土,在泥土上好象有點東西在爬動,我蹲下身了看去,看到那些爬動的東西,是一種身體相當小的土蜂,正在土中,鑽進鑽出,看來十分忙碌,為數頗多。


    這種土蜂,是圓花蜂的一種,雌蜂在產卵時,會在土中掘一個洞,將蜂卵產在泥土中。


    這種土蜂,出現在事實上是間諜,而且又是“二級攝影助理”的家中,不是古怪得很麽?


    當我蹲著身子,在看著那些土蜂,而心感到奇怪之際,白克已來到了我的背後:“你在幹什麽?”


    我指著那水族箱:“你看,除非盧達夫準備拍攝一套這種土蜂生活的紀錄片。不然,他養著一缸這種土蜂,是為了什麽?”


    白克蹲了下來,也現出大惑不解的神色,突然之間,他像是被土蜂螫了,一針也似地跳了起來,失聲道:“我找到謀殺康納士博士的兇手了!”


    他忽然之間,那樣做法,倒將我嚇了老大一跳,連忙向他望去。


    白克指著那些土蜂:“就是它們!康納土博士可能有著某種敏感症,不能被蜂螫,否則,會死亡,我想這猜想不錯了?”


    我歎了一聲:“白克,你快不應該做調查員,而可以去寫小說了,這是什麽,猜想,竟可以完全不顧事實?博士之死,是死在藥物中毒,而這種藥物,是他事前親自到藥戶去購買的!”


    白克眨了眨眼,苦笑了起來,當然,他剛才的話,隻不過是他一時的衝動而已,隻消再略為仔細地想上一想,連他自己也可以知道,事實上是決沒有可能的了!


    他歎了一聲:“那麽,盧達夫養這些土蜂,有什麽用處?”


    我搖頭道:“那很難說,或許是興趣,人是有各種各樣怪嗜好的,我認識的一個人,他最大的樂趣,是和跳蚤做朋友。”


    白克瞪了我一眼,道:“別開玩笑了!”


    我向白克道:“一點也不開玩笑,白克,明天,我無如何要走了。”


    白克站了起來,無可奈何地拍著手:“好吧!好吧!我看也沒有什麽事可做了!”


    我也站了起來,屋子搜查工作,仍在進行,我隻不過在一旁看看,因為我知道,不可能找出什麽東西來的。


    我們耽擱了大約四小時左右離去,迴到城裏,我已在作離去的準備,晚上,白克再度來找我,他的手中,拿著一張白紙,在那張白紙上,貼著很多用碎紙拚成的一張圖,不很完整,但也有十之八九。


    在那張圖上,有一些不規則的,毫無意義的,離亂的線條。


    白克將那幅圖在我的麵前:“這是在盧達夫的廢紙筒中拿到的紙片拚起來的,你看,這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意義?”


    我皺著眉,沒有出聲。


    白克又道:“我好象記得,你提過這樣的一幅圖,圖上全是些重複的、不規則的線條。”


    我點頭道:“是的,在亨利的住所,我找到過一張這樣的圖,是亨利拾到的,不過我認為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放在科學協會,大家都看過,後來,麗拉也和我提起過。”


    白克道:“兩幅圖上的線條,是一樣的?”


    我道:“不一樣,但我可以肯定是同類的,因為看來全是一樣雜亂,重複。”


    我講這裏,抬起了頭來:“怎麽樣,你以為可能有什麽特殊的意義?”


    白克歎了一聲:“很誰說,我不敢不讓你迴家,但是我希望我們再保持聯絡!”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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