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花板,明亮的床頭燈。

    四周無一人影。

    摸摸頭頂的白色繃帶,仿佛是累贅的頭箍拴在腦袋上,勒的發脹,非常不自在。

    有些難受的窒息,昏暈的神經讓她迷糊的望著四周。

    門後有腳步聲,推開。

    片刻,純淨的水在玻璃杯中迂迴旋轉,最終坐落在床頭邊的櫃子上,摩擦出沉悶的撞擊聲。

    烘托出,沉悶的空間。

    走廊的燈光斜斜的照進房內,頎長的白色休閑褲管直立於旁。朦朧的燈光辨別不出他的臉,但泛光的墨珀眸子裏,閃爍幾絲憂傷。

    陽光帥氣的他,卻在黑夜中顯得落魄無助。

    酸酸的不忍。

    鬱芊沫突然想起,因為白蕭的一時衝動,失手將她撞上門邊的牆角。

    之後……

    “你醒了。”男子凝視片刻後,冒然說道,樸實修長的指尖橫於她的唇間,語氣柔軟而漫長,“這裏是醫院。別說話,多休息。”

    芊沫若有所思的寧靜,縱然猛從床上坐起!

    “淮兒呢?他呢?!”

    骨節分明的食指擋住部分視線,順延著他定格的手指望去——

    均勻的唿吸聲。

    米黃色的沙發裏,被黯淡的夜光籠罩的黑色小影,蜷縮在毛毯裏。

    懸掛在深幽的淵崖上的害怕,垂釣的心始終落迴平靜。額上覆有一層細薄的小汗珠。

    窗外,沒有月亮。西索的夜風拂過湖麵,又消失無蹤。

    這個夜晚,顯得漫長——

    “幾點了?”鬱芊沫淡靜的問起,此刻的她沒有心思繼續睡覺。

    “11點整。稀薄的氧氣和腦部的創傷導致你暫時的昏厥。”躺在沙發中的他,雙手交叉於前,泛白的臉上有些睡意。

    “能借一下你的電話嗎?”芊沫淡靜的問,從容的他毫無言語的遞給她,走到淮兒的身邊坐下。

    沉黯的夜空遮住了秦翊的身軀,甚至表情。

    “宸……晚上我有事要忙,改天再看禮物,行嗎?”按下接通鍵後,無力的語氣顯得小心翼翼。

    暮色中,墨珀色的眸子閃閃發亮。

    電話裏,麵對一陣深長地沉默後——掛斷。

    “怎麽了嗎?”躲在黑夜裏,看不見表情的秦翊輕聲問。

    “你怎麽會上樓呢,我不是說過我會下去的嗎?”鬱芊沫似乎沒有聽見,切換了話題。

    靜謐的夜裏,沒有聲音。仿佛他的沉默也被寂靜的夜空包圍得沒有聲響。

    半晌,一句非常沉穩的話:“可以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秦翊不定的疑惑。

    “淮兒的父親,白蕭。是個無所事事的賭徒。”淺淺的笑聲,“真不知道,鬱姨是怎能忍受下去的……”

    她把頭深深的埋在被窩裏。

    秦翊把淮兒的毯子掖好,腳步聲很輕,落於麵前:“餓了嗎?我記得你還沒吃晚飯……”

    白色的被褥裏,左右晃了晃。

    “是嗎?我可餓了,忙到現在還沒吃呢。就算陪我吧,給個麵子。”

    半宿,被子被掀開:“嗯。”

    夜裏十二點整。

    手機中傳來鬆緩的輕音樂,圓圓的燭光發出迷離而熾熱的火焰。

    空氣中彌漫曖昧的氣味,和諧的讓人不忍破壞。

    奶白色的桌子擺在麵前,保溫盒裏飄出一陣皮蛋的香味。

    “這是學著書的樣子做的,可能不太好吃。試試看,如果不好……我出去買。”

    鬱芊沫看著他在燭光中羞澀的模樣,嘴角不禁抹出微笑:“原來,一向自信的秦翊學長,也有謙虛害羞的一幕。”

    “這還不是情勢所逼……要吃完。”

    熱騰騰的粥,溢出慢慢的溫暖。碎而圓的青色蔥花布於粥麵,滑而潤的棕色皮蛋偶爾冒出粥麵。

    鬱芊沫遲遲沒有動手,隻是呆呆的看著。

    “怎麽了,是覺得不好吃嗎?…”秦翊起身打開病房的門,“那你等等,我下去買些來……”

    “不用了,這樣就覺得很好。我看盒裏還有些,一起吃吧。”

    短圓的蠟燭漸漸融化,夜色依舊靜謐無音。

    “好好休息吧。還好今天是禮拜五,我會去學校幫你請假的。”

    “謝謝你。”她望著窗外怔怔發呆,迴眸,“不過,隻需要請半天就好。下午我會準時迴去上課的,因為one baby最近生意很好,我怕請假後,ethel姐一個人忙不過來。”

    “……嗯,那淮兒去學校的事情就交給我。”

    “謝謝。謝謝你救了我兩次。”

    如雷雨般的感激言語,似乎又從近乎絕望的內心中增加了鎮定劑,這股倉皇的一束光芒,猶如暗夜霓虹般絢爛,打破沉寂,平添一份誘人的力量感。

    他對她誠摯的凝注,竟然迷離的轉過身去,快步走出病房。

    她—— 是開始學著重新接受他了嗎?還是…… 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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