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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詩文累得渾身是汗,一寸也動不了之後才坐著輪椅迴到臥室,他換了衣服,沾滿汗的髒衣服就扔在地板上,等明天保姆來了會收拾。愛玩愛看就來網


    他躺下,關燈,準備睡覺。


    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心事了。等錢到手後,他會買一些地,或者房子,把錢換成固定資產。他必須要防著警察會查出來。所以一切都要盡快,等半年後,如果沒有人找來,那他就可以換個城市生活了。


    他平靜的入睡了,沒有做夢。在他中風後,他整夜整夜睡不著,現在他可以睡個好覺了。


    半夜,不知是幾點。朱詩文驚醒了。


    他覺得胸口悶痛!像是被什麽東西壓著!還有,他全身都很熱,像被關在火爐中。他大汗淋漓的醒來,喊:“開燈!”


    聲控燈瞬間亮了,因為聲音大,所以燈開到最亮,房間裏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他看表,才淩晨四點。


    他摸摸胸口,那種沉重感好像還真實的留在皮膚表麵。他讓輪椅滑過來,坐上去,讓輪椅送他去了洗手間。


    他去浴室裏照鏡子。


    他湊近鏡子,仔細觀察他的眼睛。剛才的燒炙感也很真實,奇怪的是他覺得自己好像是睜著眼睛被燒的,正常人麵對火的時候不是會閉上眼睛嗎?


    他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了,全被嚇跑了。他隻好迴到臥室,再換一次衣服,然後去客廳的沙發上,打開電視看新聞。


    六點半,保姆先到了。她驚訝的發現朱先生坐在客廳裏,她連忙說:“朱先生,我來晚了,我馬上做早飯。”


    朱詩文很溫和的說:“不用急,你來的不晚,是我睡不著。慢慢做飯就行了。”


    保姆很感激他,換了鞋就去廚房做飯了。


    護工是八點到的,在朱詩文吃過飯之後,她替他按摩雙腿。她和保姆都覺得朱先生的人很不錯,從沒有過多要求,也不會讓她們做工作以外的事,甚至很少麻煩她們。


    按摩之後,朱詩文迴臥室了,這時保姆已經把床單枕頭都換過了,他脫下的兩套衣服也拿走了。護工聽說他昨晚換了兩套衣服,問他是不是夜裏愛出汗?


    朱詩文說:“有一點。”


    護工說:“我會跟醫生提的,等他下迴來出診時,可以給您好好檢查一下。”


    “麻煩你們了。”朱詩文說,他說:“一會兒可能會有個朋友來找我,你們讓他直接進來就行了。”


    他迴到臥室,等待那個帶著錢來買他公司的人。


    可一直到晚上,那個人也沒有來。而他再打電話,卻總是秘書接的,他問那人去哪裏了,秘書小姐說:“對不起,朱先生,這個我不清楚。”


    朱詩文一直都是很溫和的,他說:“那你提醒他一下,我們的生意還沒有談完。”


    “好的,朱先生。”秘書小姐掛了電話,隨即打到總裁室,“老總,朱先生又打電話來了。”


    那邊哈哈大笑,沒掛電話就對旁邊的人說:“聽到了嗎?老朱又打過來了!”


    “他就是盼著人買他的公司!”


    “也不看看,現在誰還會掏錢買他的公司?他還真以為他那公司值錢啊?”


    “傻得要死!他那公司以前能賺錢是不假,可現在倒了更好!”


    “誰稀罕他的公司啊?”


    “對!我們隻要甲方就好!!”


    “哈哈哈哈哈!”


    朱詩文開始每晚做惡夢,無一例外,全是在強烈的燒炙感中驚醒。護工請來的醫生說他這是夜間盜汗,給他開了安眠藥。他吃下去,反倒更糟了。安眠藥讓他一睡著就醒不過來,有一次,他甚至能感覺到他的眼睛像壓破的水球被燒得爆炸了。


    他不再吃安眠藥,卻仍然無法驅除惡夢。


    而他的公司也已經完蛋了,所有的員工都離職了,最先逃走的是經理,剩下的底層員工發現上司都不見了,拿不到薪水,竟然聯名把他給告了!


    接到法院的電話時,他還能鎮定的說:“好的,我會配合調查。先生,我的情況很特殊,事實上我一直在生病,一直沒有去公司,所以公司的情況我並不清楚。”


    法院那邊還是很客氣的,他們已經掌握了一定的消息,知道這個人的公司會倒真的是意外,而且很有傳奇色彩。一個公司的老總先是一前一後死了兩個老婆,還都是自殺,他自己的公司倒的無聲無息,很難不成為新的都市傳說。


    柯非已經是第五次找到警察局來了,最後她盯上了經辦孟眉案件的那個警察。


    警察被她纏的沒辦法,隻能告訴她一部分的事實。


    首先,他們確實懷疑過孟眉的自殺,但是缺乏證據。


    “我們一開始就想拿到那裏的監控錄像,但是被拒絕了。”如果是惡性案件,那警察至少可以拿到搜索令一類的東西。但隻是自殺案的例行調查,別墅裏的物業公司就以“正當理由”拒絕了。


    “為什麽!”柯非驚叫。


    “那個別墅區裏住的都是什麽人啊?監控錄像你以為那麽好拿嗎?人家都要**權的。”警察說,“再說,人家是說錄像丟失啊,我們沒有搜查證,怎麽能讓他們拿出來呢?”


    與此同時,關於孟眉可能是“自殺”的證據卻一再出現。


    “遺囑有了,去醫院檢查的驗血單和ct以及醫生的證言都證明了她既有自殺的理由,也有自殺的可能。”警察一攤手,“再說,死者的丈夫一再的要求我們盡快結案,我們也沒有辦法再查下去了。”


    柯非尖叫:“就是他殺了孟姐啊!”


    “我們也懷疑過啊!”警察說,“可是作案動機呢?為錢嗎?孟眉遺囑可是把公司留給她的朋友了,也沒見朱詩文抗議啊。”在遺囑公布前,警方是打算做最後一把努力的。可遺囑公布後,最後的可能也消失了。因為朱詩文是可以抗議的,雖然遺產官司很花時間,但他是死者的丈夫,天然的繼承人,他是有理由抗議遺囑的合理性的。但他沒有,所以警方認為他至少不會因為錢的原因想殺孟眉。


    “據我們所知,孟眉的朋友關係非常單純,相反,複雜的反而是朱詩文。如果是為情殺人的話,受害者與加害者應該倒過來才對。既不為錢,也不為情,經查他們二人相識這麽多年,也沒有大仇。”警察說,“沒有證據,沒有動機。就算孟眉死因可疑,也隻能這樣了。”


    從警察來說,他是很佩服柯非的,他拍著柯非的肩說:“從感情上,我認同你。但你要知道,這世上並不是任何事都能有一個結果的,節哀吧。”


    柯非茫然的站在路邊,似乎一切都證明朱詩文是無辜的,可她就是認為是他殺了孟姐!但她卻無法證明這個……


    手機響了,柯非慢了半拍才接通,是萬程打來的,一接通,他就在那邊喊:“非非!朱詩文被告了!!哈哈哈!這王八蛋要倒黴了!他的員工起訴他拖欠工資!他的公司倒了!房子可能要拍賣!!報應啊!!!”


    關於勞工糾紛的處理是很有社會性的。所以朱詩文敗訴了,他有兩處房產,法院將拍賣一處用做償還他拖欠的工資。


    朱詩文沒有上訴。不是他不想上訴,而是所有人都不接他的電話了。


    他保住了他現在住的這一套房子,但銀行存款已經沒有了。他還有兩輛車,一輛是自己的車,一輛是展流雲的車。法院給他留了一輛,他留下了展流雲的,因為她的車好賣。


    等房子和車都拍賣之後,這個官司了結了。他賣掉了剩下的房子和車,辭掉了保姆和護工,迴到了家鄉。


    在小城市裏,他手裏的錢已經夠他以後的生活所需了。但事情顯然沒結束,一些員工沒有拿到足額的工資,追著他到了這裏,以他還有餘力為由請法院繼續執行。他請了律師,坦言這是自己最後的生活所需,他還需要繼續治療,他沒有自理能力,也不能再繼續工作,希望法院考慮到他的情況,不要再讓他繼續賠償了。


    法院采納了他的意見,駁迴了訴訟請求。但那些員工卻仍不罷休,天天來找他,甚至在他的住所周圍刷紅漆,傾倒垃圾。


    朱詩文已經明白了,這不是無意識的,而是有人想要逼死他!是誰呢?顯而易見,就是曾經生意場上的朋友。他們來痛打落水狗了,為了防著他有一天東山再起。


    公司會倒得那麽快,也是因為他們挖走了所有的客戶,撬走了主要職員。牆倒眾人推。他想得太簡單了,或許他應該在孟眉還在的時候賣掉公司,拿到錢。可是那樣他就無法說服孟眉了,因為她太了解他了,她是不會相信他會放棄公司的。


    孟眉眼中的他,永遠是那個充滿幹勁的朱詩文。


    可他早就……老了……


    空無一人的房子裏,朱詩文號啕大哭。


    他剛剛才發現,這個房子跟他和孟眉結婚時分的那套房子很像。兜兜轉轉幾十年,他又迴到了原點。


    晚上,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種燒炙感。現在他知道了,這是孟眉被火化時,燒她的火化爐。


    “眉眉,是你吧?”


    你恨我,對吧?


    朱詩文睜著眼睛,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眼睛被燒到爆炸。


    衣服燒化,粘在皮膚上,全身都是炙痛感,他還能感覺到頭發是最先著火的,眉毛、眼睫毛都是剛碰到火苗就化成灰了,然後是皮膚,燒得起皺,露出裏麵嫩紅的肉,肉被烤幹,萎縮,肉裏麵的水分被蒸發,肉越縮越小,露出骨頭。


    內髒燒起來要麻煩些,直到他感覺到手指、腳趾、鼻子、耳朵等這些地方燒沒了,一些細小的骨頭都開始燒幹時,內髒還有感覺。


    最後胸腔、腹腔裏的髒器都燒成灰了,他也燒完了。


    這時,他發現他的胸口趴著一個小黑影,像個小嬰兒的大小,小小的雙手抓住他的肋骨,小小的腦袋枕在他的胸口,就像他每天晚上感受到胸口的壓力一樣。


    這是誰呢?


    難道孟眉有過孩子?


    會是他和孟眉的孩子嗎?


    朱詩文想不起來,可能孟眉以前流過產?而沒有告訴他嗎?


    他下意識的伸手抱住這個黑影,就像抱住自己的孩子。


    黑影張開嘴,“歐多桑。”


    是個很小很嫩的女孩子的聲音。


    朱詩文沒聽懂她在喊什麽,這個小黑影就一直喊他“歐多桑”。


    她拉著他的手指,把他拉起來,拉著他向前走,遠遠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小黑影喊:“歐嘎桑!!”然後甩開他的手向前跑去。


    那個身影對小黑影招手,蹲下來抱起她,很快消失在前方。


    朱詩文慢了一步就再也追不上了,他張張嘴,艱難的喊:“眉眉……”


    柯非的心情一直很不好。秦青幾人都在盡量哄她開心,可是效果不大。


    這天,她們一起出來吃大餐,就是說好的那個酒店咖啡座的蛋糕。三人合請柯非,吃得還是很開心的。坐車迴去的路上,孫明明刷到一條微博消息,立刻念給她們聽:“……近日在一所出租房內,發現一具自燃的屍體,此人姓朱,今年六十一歲。朱先生獨居,沒有親人朋友,天然氣公司的員工入戶檢查燃氣管道時才發現他的屍體……我們唿籲有關部門更多的關心獨居老人的安全和健康問題……”


    司雨寒也刷到了,不過是另一個網站的,“人體自燃!世界最難解的謎題!”


    “世界上真是什麽怪事都有。”旁邊的一個男孩說。


    “怎麽可能是自燃?是這人在床上吸煙吧?”另一個人說。


    “那他要吸多少才能把自己燒死啊!”


    “吸完了忘掐滅,掉到被子上,燒著後逃不掉了唄。”


    “這人也太倒黴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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