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儲中望一直堅持要知道自己生命的期限,所以當醫生判斷他最多還有三天的時候,是在他的麵前宜布的。


    儲中望聽到了之後,在妻子的痛哭失聲中,閉上眼睛,好一會,他才禮貌地請醫生和護士離開病房,說他有話要對妻子說。


    這時候他顯得相當平靜,在病房中隻剩下他和金女士的時候,他招手要金女士坐到床邊來,然後握住了她的手。


    金女士知道了丈夫已經到了死亡的邊緣,想起女兒才三歲,就沒有了父親,當真是肝腸寸斷,緊緊地抓住了丈夫的手,淚流滿麵。


    儲中望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別哭,你記得,你答應過我,一定會據實迴答我的問題。”


    金女士腦中一片紊亂,也根本沒有能力去留意儲中望的語氣,隻是連連點頭。


    儲中望再吸了一口氣,把妻子的手抓得更緊,聲音發顫,氣息急促,道:“小翠……小翠……”


    他連叫了兩次女兒的名字,在紊亂中,金女士自然而然以為他在臨死之前,想見女兒,這真是人間慘事,她一麵哭,一麵道:“我去,我去叫小翠來。”


    儲中望突然厲聲道:“不是要叫她來,我是要問你,小翠的父親是什麽人?”


    金女士在說到這裏的時候,停了下來,停了好一會。


    除了早已知道儲中望垂死會問的問題是什麽的大亨和朱槿之外,我和白素,陶啟泉和水葒,都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才好。


    當金女士說到儲中望會在垂死前問她一個問題,要她一定據實迴答的時候,我們也全都想到這個問題一定十分重要,也十分特別,我也曾去揣測儲中望究竟要向妻子問什麽問題。


    可是無論我們四個人怎樣想,就算叫十萬個人來想,也不會想到快死的儲中望會向妻子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來!


    丈夫問妻子女兒的父親是什麽人,這樣的問題,確然重要之極,也特別之極。


    乍一聽到這樣的問題,人人都不免意外和驚詫,可是如果靜下來想一想,這個問題也不是不能成立。


    這個問題要成立,當然要有條件。


    唯一的條件就是金女士有婚外的奸情。儲中望因為知道金女士有奸情,所以才會懷疑女兒不是自己親生,他還可能進行過求證,確實知道女兒另有父親,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而他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中,一定已經有許久了,一直想問妻子而又沒有問。


    他沒有問的原因也不難揣測:對一個男人來說,這問題是一種噬心之痛!尤其如果儲中望還很愛他的妻子,那麽這種精神上的痛苦更是劇烈。


    他當然是由於有了確實的證據,才產生這樣的問題。如果他問了,妻子說出了女兒的父親另有其人,雖然解決了心中的疑問,可是也就確實了妻子有奸情任何男人都不會希望這穩事情降臨在身上,寧可不斷懷疑,反而可以達到自己欺騙自己的目的。


    可是問題是心頭的一把不斷在刺激的利刃,總要把它拔去,他不甘心帶著問題死去,所以他選擇了在生命到最後關頭的時候,才向妻子提出來,而且還在事先作了準備功夫,要妻子先答應一定會據實迴答他的問題。


    儲中望這樣做,可以說是用心良苦。


    在知道了問題的內容之後,再想金女士敘述儲中望的一些行動,當然也更容易了解儲中望何以言行會很怪異了。


    而我,在大家都沉默的時候,我卻想到了在教堂我拂袖而去的時候,聽到金女士所說的那兩句不可理解的話。


    照說在知道儲中望問題的內容之後,應該可以理解金女士的話了,然而並不。金女士說女兒“根本不知道她是怎麽來的”,是什麽意思,還是渾不可解!


    我們曾經分析過,確實曾揣測新娘不是金女士的親身女兒,而是另有來曆,可能是她領養的,現在看來這個猜測並不可靠。儲是望的問題隻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可是在我思緒上引起的紊亂卻是無與倫比。


    就在這時候,白素在我身邊低聲道:“也不一定。”


    本來白素無論說什麽沒頭沒腦的話,我一定明白,可是那時實在太亂,我竟然不明白白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


    我隻好一臉茫然地望向白素,白素剛想向我解釋,就聽到金女士發出一陣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聲音,聽在耳中,恐怖之極,若不是身在機艙之中,真想遠遠地逃了開去。


    向金女士望去,配合她發出這種可怕的聲音,她臉上肌肉抽搐,再好的恐怖電影演員,也演不出她那種嚇人的表情來。


    她這種情形,當然是為了想到當年丈夫向她問這個問題而產生的。事情至少隔了二十年,她的反應尚且如此強烈,可想而知當時她聽到丈夫的問題之後,是什麽樣的情狀。


    金女士接著雙手緊緊握著拳,又發了一陣抖,才算是漸漸恢複了正常。


    她道:“對不起……我一想起當年他向我這樣問,我就……不由自主會全身抽搐。”


    我發出了一下聲音很低的冷笑,心想你的奸情在丈夫臨死之前被揭穿,當然會感到巨大的震動。


    而白素在我冷笑的同時,又第二次道:“也不一定。”


    我怔了一怔,這一次我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捉摸到了我的思路,知道我先後想了些什麽,而她表示不同意,所以才說“也不一定”。


    然而儲中望會在垂死之際問出這樣的問題來,除了金女士有奸情之外,還會有什麽樣的可能?


    我想要白素作進一步的說明,白素卻向金女士指了一指,示意我先聽金女士說下去再說。


    金女士神情苦澀,籲了一口氣:“當時我並不是立刻就受到震動,因為他問的話完全在我意料之外,而且當時我正處於極度的悲痛之中,腦中轟轟作響,痛得像是要爆炸一樣,所以第一次我完全沒有聽清楚他說些什麽,我想縮迴被他抓住的手來按摩頭部,卻被他死死地抓住不放”


    儲中望當時在問出了妻子這個問題之後,看到妻子完全沒有迴答的意思,而且想抽迴手,在儲中望來說,當然以為妻子是想迴避這個問題,所以他用盡了氣力不放。


    事情很邪門垂死的人,力氣往往大得驚人,若是這一刻間儲中望死亡,他抓住金女士的手隻怕幾個人都不容易扳得開。


    而儲中望用力,指甲都掐進了金女士的手背,金女士這才覺察到丈夫正在等她迴答,而她根本不知道丈夫問了些什麽,所以隻好道:“你再說一次,我剛才沒有聽清楚。”


    對儲中望來說,那麽嚴重的一個問題,他留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才問出來,而妻子居然說沒有聽清楚,這就使他極度激動。


    在極度激動的情緒下,他的聲立刻變得淒厲無比:“我問你,小翠,你的女兒,她父親是誰?”


    這次金女士當然聽清楚了儲中望的問題。


    本來她就在極度的悲痛之中,忽然又聽到了這樣的問題,一時之間腦筋實在轉不過來,隻是整個人像僵凝了一樣,直勾勾地望定了她的丈夫,張大了口,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儲中望在這時候反倒放軟了聲音,不過不論他的聲調如何,在金女士聽來都像是冰冷的刀在割她的肉,而接下來儲中望所說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炸彈,而這炸彈又在她腦部爆發。


    儲中望說道:“小翠一出生,我就知道了!我就知道她不是我的女兒,她不可能是我的女兒,我一直忍住了不問,是想你自己感到慚愧的時候向我坦白,我會原諒你的不忠,可是我不會原諒你在我臨死前都不將真相告訴我。”


    說到這裏他已經不斷地喘氣,可是他還是掙紮著又問了一遍:“小翠的父親是誰?”


    當金女士敘述到這裏的時候,我開始感到白素所說“不一定”很有道理。


    因為現在金女士在說的一切,顯然就是她一看到我就想對我說的事情。


    而如果事情像我想像的那樣,金女士有奸情,那無論如何不是光彩的事,焉有急不及待想告訴陌生人之理?


    由此可知其間必然另有曲折離奇之處,所以我向白素點了點頭,表示確然除了奸情之外,有另外的可能。


    我也可以想出一些另外的可能是什麽。


    金女士說到儲中望不斷喘氣的時候,她也不由自主唿吸急促,不過她還能繼續敘述。


    當時她所受的打擊,實在不是任何語言文字所能形容,像是天和地完全顛倒了過來,而天地之間的空氣都變成了滾油!


    她在幾乎無法思想的情況下,腦子還保持了千分之一的清醒,想到了丈夫是一個垂死的病人,一定是病得太深了,所以才說出這種糊塗話來。


    她於是開口說話,在她想說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口中像是被火燒焦了一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掙紮了一會,才總算可以發聲,聲音幹澀,難聽之極。


    她說的是:“你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


    儲中望大喝一聲:“我生的是肺癌,不是腦癌!頭腦清醒得很,一點也沒有胡思亂想!”


    金女士大哭:“那你為什麽要用這種話來侮辱我,我是你的妻子,小翠當然是你的”


    她話還沒有說完,儲中望又發出了一下撕心裂肺的吼叫:“住口!你住口!”


    聽金女士敘述到這裏,我和白素心中都疑惑之極。


    因為從儲中望的態度來看,他不是懷疑,而是肯定小翠不是他的女兒,所以才選擇垂死時來發問,希望妻子可以念在他是快死的人份上,把真相說出來,好使他不必帶著這刺心的疑問而死不瞑目。


    可是即使儲中望安排了使金女士非說實話不可的時機,金女士還是完全沒有儲中望期待的“實話”可說,反而因為丈夫的話而感到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這是怎麽一迴事?


    難道金女士非但沒有奸情,也沒有在女兒誕生這件事上有任何花樣例如假裝懷孕,卻去領養一個女嬰等等,我相信這種可能正是白素所說的“不一定”。


    照金女士所說,她根本是完全清白的,一切隻是儲中望在瞎懷疑!


    當然我也想到過金女士可能是在為自己撇清,然而金女士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其中究竟有什麽古怪,我想不出來,向白素望去,隻見她眉心打結,顯然也沒有頭緒。


    金女士深深吸了一口氣:“直到現在,足足二十年了,我每天晚上睡覺,還一定要有旁人無法忍受的大聲音樂,要是靜了下來,我耳邊就會應起中望喝我‘住口’的聲音,整個人都會跳起來!”


    她說來居然很平靜,可是這種可怕的情形,卻使得聽到的人不寒而栗。


    金女士繼續道:“當時我生氣到了極點,因為竟然被自己的丈夫用這樣的問題侮辱,同時也心痛到了極點,因為看到自己的丈夫,在臨死的時候,還要受這樣的精神折磨。”


    一直沒有出過聲的水葒,這時候充滿了同情,低聲道:“那你怎麽辦呢?”


    金女士苦笑:“我能怎麽辦?我隻好原諒他是臨死的糊塗,可是我又不能讓他帶著這種糊塗的想法離去,我要使他明白,我在床前跪了下來,叫著他的名字……”


    可能是金女士經過這許多年來的折磨,精神狀態也有些不正常,她說到這裏,略頓了一頓,忽然改變了話題,道:“我和中望,自由戀愛結婚,結婚之後,一直非常恩愛,唯一的遺憾是長久沒有孩子,可是中望也從來沒有埋怨過我……”


    我表現了很不耐煩,希望她的敘述不要岔開去,白素連連向我施眼色,叫我不要出聲。


    金女士有些目光散亂:“所以當十年之後,我終於有了身孕,心中的高興真是難以形容,隻當生平唯一的遺憾也沒有了,小翠出世之後,更是帶來了無比的歡樂。誰知道……誰知道……我認為最快樂的時日正是中望最痛苦的日子,而小翠的出生,實實在在是噩夢的開始!”


    她這番話,不像是在對我們敘述,倒像是在自言自語。不過這番話相當重要,說明了小翠是她懷胎十月所生,排除了領養的可能。


    也正因為小翠是金女土所生,所以更令得事情變得不可思議至於極點這句話現在聽來很沒有道理,請別抗議,事情發展下去,確然如此。


    金女士感歎了一陣,又靜了一會,才繼續說下去,總算和剛才的敘述可以連接得上。


    她那時候在病床前跪了下來,想好好勸丈夫不要胡思亂想,可是她才說了一句話,儲中望就捶打著床,厲聲道:“到現在這地步,你還是不肯說老實話!”


    金女士還想分辨,儲中望突然伸手從毯子下取出一隻紙袋來,聲音變得更尖銳,喝道:“你自己去看!”


    自從儲中望發出了這個問題之後,金女士整個人都像是在烈火之中,被焚燒得渾渾噩噩,她伸出劇烈發抖的手,把文件袋接了過來,袋子一定是儲中望貼身收藏的,還有儲中望的體溫。


    儲中望閉上了眼睛,胸脯起伏,辛苦地唿吸,顯得他心情激動之極。


    金女士根本不知道儲中望藏有這樣的一個文件袋,當然更不知道內容。她用顫抖的手,打開袋子,取出裏麵的文件來,才看了一眼,眼前就像放起了一叢煙花一樣,在轟然巨響中,眼前全是各種各樣跳動的顏色。


    在那些如同漩渦一樣旋轉的顏色中,她看到的文字,一個一個都像妖魔鬼怪,張牙舞爪,要把她撕裂吞噬!


    文件袋中的文件,是超過十份的醫學檢驗報告,報告很簡單,檢查的目的,是檢驗是否有生育能力,而檢查的結果是,患者的輸精管畸型閉塞,完全沒有輸送精子的功能,因此絕對不能生育。


    在不知道自己處身何處的情形下,金女士居然一份一份把內容同樣的檢查報告全都看完,而且仔細地看了檢查者的姓名:儲中望。她甚至於還看了每份報告的日期,最早的一份是在他們結婚之後的第二年,而最遲的一份是小翠出生之後。


    發出檢查報告的是不同的醫生,大半名字都很熟悉,是著名的專家,還有三份,分別來自美國、德國和瑞士的醫生,想來是儲中望特地去找他們檢查的。


    經過這許多醫生的檢驗,儲中望沒有生育能力絕對是肯定的事實。儲中望一直沒有把自己生理上有這樣的缺陷告訴妻子,而他的妻子卻在結婚十年之後懷孕,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真難想像儲中望在知道了妻子懷孕之後是怎樣的心情,而更難以想像的是金女士在看了這些報告之後的心情。


    當時她除了發抖之外,完全沒有任何別的反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聽到儲中望在問;“現在你可以說了,小翠的父親是誰!


    金女士緩緩站了起來,張大了口想說話,可是結果她發出的並不是語言,而是拚命的慘叫。


    她知道自己喊叫並不能解決問題,她想停止,可是卻停止不了,非但停止不了,而且越叫越大聲,越叫越淒厲,根本不像是人所能發出來的聲音。


    一直像是在打噸的大亨在這時候突然道:“簡直是成千上萬的冤魂從地獄衝出來的喊叫!


    我不禁大是訝異,大亨這樣說,像是他曾經聽到過金女士當時的慘叫一樣。


    我向他望去,他居然點了點頭,表示正是如此,而且他繼續描述當時的情形:“醫院上下人人無不大驚失色,膽大的嚇得嚎啕大哭往桌子下麵鑽”


    水葒聽到這裏,也不知道她是真天真還是假天真,失聲問道:“膽大的尚且如此,那膽小的該怎麽樣?”


    大亨一瞪眼:“膽小的早就嚇昏了過去,還有什麽怎麽樣!”


    後來我笑大亨,說到他的誇張程度遠在溫寶裕之上,大亨過不肯承認,說隻有像他那樣,才能一麵發抖,一麵去尋找那可怕聲音的來源,像我那樣,不是嚇昏過去,就是鑽桌子底,沒有第三個選擇可言。


    我當然沒有和他爭辯,因為就算發抖,也不光彩,由他喜歡怎麽說就怎麽說吧。


    不過需要說明的是,大亨其實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人,縱使他的說法有誇大,但金女士當時叫聲之悲慘可怕至於極點,那是不必懷疑的事情。


    大亨當時在醫院,聽到了這樣可怕的聲音,照他說還好是白天,要是晚上,他也未必有膽去找聲音的來源。


    他找到了聲音是從一間病房中發出來的,定了定神,一腳把門端了開來。


    把門端開應該會發出巨大的聲響,可是在那種叫聲的掩蓋下,卻完全沒有聲音。


    門一端開,大亨當然立刻就看到了病房中的情形。當他看清楚是一個女人在尖叫的時候,他還是不很相信那是一個人而不是什麽鬼怪。


    大亨走進去,喝了好幾聲,金女士還是什不了口,大亨揚起手來,一個耳光打過去,可怕的叫聲才嘎然而止。


    大亨出手比較重,金女士半邊臉立刻腫了起來,金女士也不覺得痛,隻感到自己的靈魂從不知道什麽地方又迴到了自己的身體之內,可是她還是直挺挺地跪著,一動也不能動。


    大亨向床上一看,看到床上瘦得不像樣子的病人早已斷了氣,神情很是恐怖,看來像是他臨死之前下定決心要化為厲鬼。


    大亨又看到散落在床上和地上的文件,看到了文件的內容。


    他隱隱約約感到是怎麽一迴事。


    (那是他自己說的,我認為這是他向自己臉上貼金,事實上他不見得從那麽少的資料上就可能了解到是怎麽一迴事。)


    而病房門口也開始有人聚集,大亨剛想轉身離開去叫醫生,就看到一個保母拖著一個三四歲大小的小女孩。走了進來。


    那小女孩玉雪可愛,走路一蹦一跳。大亨的為人十分矛盾,他的一個陰謀一個設計,可能死上成千上萬的人,他為了自己的成功,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可是看到了小動物或者小孩子,他卻又十分仁慈,十足是一個慈祥的長者。


    這種雙重性格在很多所謂大人物身上都可以發現,或許由於成千上萬的人死亡,他們不必直接麵對的緣故我自己不是大人物,當然難以明白人家的真正心理。


    總之大亨看到了這可愛的小女孩,就停了一停。隻見小女孩先來到病床,伸手去推床上的病人,一麵推,一麵叫:“爸爸!爸爸!爸爸的手好冷!”


    床上的儲中望早已死亡,當然沒有反應。小女孩又轉身去推金女士,叫道:“媽媽!媽媽!媽媽你的臉好熱!”


    金女士這時候三魂七魄還沒有定位,所以也是不動,毫無反應。


    小女孩也不害怕,又過來推大亨,叫道:“叔叔!叔叔!你們在玩什麽遊戲?”


    大亨倒真的是喜歡小孩子,他伸手就將小女孩抱了起來,笑道:“我們在扮妖怪嚇小孩子!”


    那小女孩也不怕陌生,甜甜地笑:“我也玩,我也會扮妖怪。”


    說著她扮了一個鬼臉,可愛得大亨忍不住在她的臉上狠狠親了一下。


    這小女孩當然就是昨天在教堂不見了的新娘,也就是儲中望和金翡翠這一對好夫妻之間的問題人物小翠了。


    大亨親了小翠幾下,小翠問:“你是什麽叔叔?”


    大亨笑:“你是什麽妹妹?”


    這時候金女士已經走過神來,一眼看到小翠被一個陌生人抱著,就大叫起來,大亨放下小翠,小翠過去和她媽媽抱在一起。


    大亨走過去向金女士道:“這位女士看來有些麻煩不管什麽麻煩,我都可以幫忙解決,請接受我的幫助。”


    金女士當時也不知道大亨是何等樣人物,不知道大亨說什麽樣的麻煩都可以解決並不是隨口說說,她隻是感到自己在這樣的情形下,有人用那樣真誠的語氣說願意幫助她,使她覺得無比溫暖,她伸手握住了大亨的手,嚎啕痛哭。


    大亨忙道,“別哭,嚇了小孩子。”


    金女士指向病床,一麵哭一麵道:“我丈夫說……我丈夫說……”


    她沒有說完,進來檢查病人的醫生已經檢查完畢,接口道:“你丈夫已經去世了。”


    金女士陡然震動,所有嚴重的打擊都集中在一個時間之中降臨在她身上,這一次她沒有叫也沒有哭,而是身子一軟,昏了過去,連同她抱著的小翠一起跌倒在地上。


    大亨抱起了小翠,醫生去救金女士,大亨抱著小翠,小翠就自我介紹,三言兩語之間,就和大亨有說有笑,像是老朋友。大亨樂不可支,這種情形,如果儲中望剛才沒有被金女士的叫聲嚇死,這時候看到了,一定會誤以為自己的問題有了答案。


    這時候被醫生救醒過來的金女士掙紮道:“這位先生別走,我的確有麻煩,要請你幫忙。”


    大亨立刻答應:“我現在有事情,你也有事,不如等你先生的事情告一段落,你就來找我,這是我的名片,就算帶小翠一起來也不要緊。”


    金女士接過名片來,一看之下,不禁吸了一口氣。她畢竟是一家銀行老板的妻子,當然知道大亨的大名,隻是大亨不習慣在公眾場合露麵,所以金女士認不出他來。


    金女士這時候就像在大海飄浮的人發現了一個救生圈一樣,連連答應,大亨這才和小翠揮手話別。


    金女士並沒有等儲中望的喪事告一段落,而是在第二天上午,就帶了小翠,去找大享。


    在大享辦公室旁寬敞豪華的會客室中,大享先和小翠追逐遊戲了好一會,才問金女士究竟有什麽麻煩。


    這一次金女士倒是開門見山,第一句話就道:“我先生說小翠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大享愣住了無法出聲他一生之中大大小小不知道處理過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可是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樣的問題。


    五糧液股票走勢和k線圖分析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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