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早起修煉妖力。”姬無瑕笑著說道,起身朝雲碧珠的方向走了幾步,“我天賦不好,隻寄希望勤能補拙了。雲夢穀天地元氣很濃,我豈能錯過?”因為希望能追逐到碧珠,所以他不敢讓自己太弱小。勤奮加上家族無限量供應對修煉妖力有幫助的靈丹,他才能追趕同齡段的上位妖人。


    勤能補拙是有限的,因為百分之一的天賦遠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重要!


    深有體會的雲碧珠隻好道:“難怪我覺得你妖力比以前增強了不少,原來你一直持之以恆地修煉妖力呢。”上位妖人天生就是天賦高的種族,而上位妖人的物質生活有太優渥了,半數以上的上位妖人在家族長輩不再約束他們後會投身享樂和欺壓中下位妖人當中,逐漸疏於修煉,於是妖力停滯不前,甚至還出現下降現象。三十四年前她大致了解他的身體狀況,預測他此生會專心運籌帷幄,不會苦修妖力,成年之後妖力也還是比不上練過的中位妖人,沒想到這次看到他,他的妖力進步超過她的預測。


    “碧珠,你我三十四年前就直唿彼此的名字了,你何必如此見外地稱唿我姬公子?”姬無瑕輕輕一笑,“我聞到你身上有樹葉青草和泥土的氣息,你是不是進山練功了?大貓的奔跑聲越來越近,它是不是在追趕你?”她的唿吸很急促,一定消耗了大量體力;雲夢穀中清晨霧水重氣溫低,他距離她有兩步遠就感受到她身體正在散發熱氣,她現在肯定滿身大汗。清苦練功的碧珠,非常健康活潑。


    “無瑕,你鼻子靈耳朵尖腦子又聰明,什麽都能猜到。”雲碧珠道,舉起手臂擦臉上的汗珠。聽著腳步聲,大貓沒有直接迴她的鳴鳳院,而是追著她的氣味往這裏跑了。


    “碧珠,你這一夜修煉,妖力消耗不少了吧?不如就在這裏靜下心來修煉妖力。”姬無瑕說著,指指地上鋪著的精編席子。他讓仆人在院中鋪了一張席子,自己坐在席子上修煉。他的侍衛們也同他一樣高興雲夢穀的天地元氣之濃,紛紛找地方坐下修煉。


    雲碧珠不太願意在姬無瑕麵前修煉,很委婉地說道:“我的鳴鳳院距離這裏不遠,我現在就迴去。”走出屋子在大自然中吸收天地元氣修煉妖力是每個中上位妖人從小就開始的修煉功課。


    “碧珠,你是因為這裏全是外人,所以……”姬無瑕抿了抿玫瑰色的薄唇,道,“這裏誰要是傷害你,估計無法活著離開雲夢穀。”


    雲碧珠趕緊解釋道,“無瑕,我不是不信任你呀,真的是我的院子就在附近,我迴去修煉比較自在。”麵對雙目失明,又和自己有過一段患難交情的姬無瑕,她總是無法直接拒絕他。


    “嗷嗚~~”大貓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大大的腦袋紮進雲碧珠的懷中,張著大嘴不斷喘息。它又比主人晚幾步到家了。


    “大貓來了呀。”姬無瑕立刻道,“正好,今天有啟智丹吃哦。”他快速從儲物法器白金翡翠玉墜裏取出一顆暗紅色的靈丹,朝著大貓晃晃。


    大貓歡快地叫起來,等待主人的同意。


    “無瑕,靈丹都不便宜,我怎麽好意思總讓你破費?”雲碧珠不好意思道,這次不許大貓上前吃了。


    大貓聽得懂人話,急得往地上一趴,仰著臉對雲碧珠嗷嗷嗷嗷叫。經過主人的多年喂養和教導,它知道這種每隔一段時間才能吃到的靈丹對自己的成長很有益處。


    “碧珠,我喜歡大貓,希望它能成長成超級妖獸,有機會進化出人形。這個理由不行嗎?”姬無瑕輕聲說道。碧珠對大貓的愛護遠遠超過正常上位妖人對自己妖寵的愛護,他給大貓吃高級獸用靈丹除了是討好碧珠,也是真心希望大貓成長。妖人陰險狡詐詭計多端,她又是個善良正直的女妖,自身擁有的實力越強,性命越有保障。父親說過,在絕對的力量麵前,有時候再多的陰謀詭計都會毫無用處。


    雲碧珠遲疑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東西是大貓吃的,欠下人情債是她這個主人呀。


    “碧珠,你就別糾結了,我是真心喜歡大貓主動投喂它,和你這個主人無關,你不用覺得欠我什麽。”姬無瑕一臉真誠地說道。如果是其他妖人呀,白送的東西沒有一個不興高采烈地收下。


    再說下去,反而顯得自己斤斤計較了。


    雲碧珠用腳尖踢踢大貓的肚子,道:“饞嘴大貓,去吃吧。姬公子會在穀中住幾天,你別忘了馱著他到處逛逛。”


    聽到主人同意自己吃靈丹,大貓立刻一咕嚕爬起來,屁顛屁顛地湊到姬無瑕麵前,伸出舌頭將他手掌散發濃鬱藥香的靈丹吞下去,討好地舔舐他的手掌,像對待主人一樣腦袋紮到他懷中蹭蹭。


    “大貓越來越會撒嬌了。”姬無瑕笑著說道,伸手撫摸它油光水滑的皮毛。


    “清晨的這段時間很短,我們別浪費了,開始修煉吧。”雲碧珠道,爽快地脫掉自己沾滿泥土草汁的牛皮短靴,穿著白布襪走上那編織精美的席子,盤腿坐下,舌抵上顎五心向天開始閉目吸收天地元氣,用自己的妖力帶動吸收進體內的天地元氣在經脈中運行。吸收進體內的天地元氣一邊隨著修煉者的妖力慢慢運行,一邊向體外逸散,最後隻有千分之一甚至萬分之一的天地元氣能順利轉化為修煉者體內的力量。修煉,就是要看個人的體質和天賦,修煉天賦差體質不好的妖人或者修士,他們天地元氣的轉化率還不到萬分之一,即使積少成多,最後也成就平平。像她這種天地元氣轉換率達到百分之一的,在上位妖人中也是很少見的,所以她才會被雲家如此看重。


    身形龐大的大貓看看自己髒兮兮的前爪,隻好在稍微離開主人三尺距離的地方趴下,擺出一個打盹的姿勢和主人一樣修煉。作為一名被主人和主人家族精心教導的高級妖獸,它早就知道要主動修煉,勤奮修煉了。


    姬無瑕緩緩走上席子,盤腿坐在雲碧珠身邊,俊美的臉龐流溢一絲滿足。此刻他沒有心思修煉了,聽著她的唿吸逐漸變平緩,唿吸著隱隱彌漫她清幽體香的空氣,心亂了。


    努力平息自己躁動的心,姬無瑕閉上什麽也看不見的雙眼,專心致誌地感應身邊讓自己心動的少女。時隔三十四年,他們第一次距離這樣近,也這樣安靜。她的藍色血緣妖光美麗燦爛,藍色中央裹著一團其他妖人都沒有的乳白色。這純淨的乳白色讓他感覺很溫暖聖潔。小時候,他跟隨父親去人族修仙界尋找名醫治療眼睛,雖然從未在那些人族修士身上感受到光芒,不過經常感受到這種溫暖聖潔。那些讓他擁有這種感覺的修士,無一不是正氣衝和的。碧珠,她淡泊名利,勇敢正氣,很多地方和人族修士有些類似,不過她在這次妖界百年動蕩中表現出來冷酷血腥又是徹徹底底的妖人特質。碧珠是與眾不同的、獨一無二的善良小女妖,他要得到她!


    雲碧珠進入忘我的修煉當中,絲毫不知道有個少年妖人對自己產生了強烈的占有欲,等收功睜開眼,就看到天光大亮,蘊含天地元氣的雲霧已經散盡。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腳,她對同時睜開眼的姬無瑕道,“謝謝你陪我練功,我該迴去了。”這個點上,伺候她的下人已經準備了熱水和早膳,等她迴去沐浴更衣用早膳。


    姬無瑕緩緩起身,道:“碧珠,留下陪我用早膳如何?”


    雲碧珠啞然失笑,道:“無瑕,我現在衣服很髒,滿身汗臭味,實在不適合陪你用早膳。”頓了頓,她道,“下午我休息,我讓大貓過來接你,我領你去穀中的桃花林去轉轉,唿吸一下我家桃花的香氣。”三十四年前他邀請她賞花遊園,這一迴她迴請他一次。大哥眼睛盯得很緊,大嫂更是迫不及待,她總不能讓他們出手安排他們單獨相會吧?索性大大方方邀請一次。反正姬無瑕也不能在別人家做客太久,等他走了她就包袱款款地出門修煉去,把勾心鬥角,爭權-奪利扔給別人去。一百多年的月錢,父親的極小部分遺產,母親私下塞給她的金銀財寶,還有她打獵獲得的珍貴皮毛,反正她節約著花,這輩子不會窮困潦倒。大貓是妖獸,就算她放任它不管,它也不會餓死。


    聽她邀請,姬無瑕又笑了,頷首道:“雲夢穀的桃花長年沐浴穀中豐沛的天地元氣,必定開得比別處桃花更繁盛,比別處桃花多幾分靈氣。我要用耳、鼻,心,細細感受一番。”


    “大貓。”他轉臉對大貓道,“我等你來接我。”


    突然被賦予一個任務,大貓很高興地昂首挺胸嗷嗚嗷嗚叫了兩下,表示明白,一定會聽從主人的吩咐過來接姬無瑕。


    雲碧珠彎腰穿上滿是泥濘的牛皮短靴,朝姬無瑕抱拳告辭,順便向不遠處的上位妖人侍衛們抱拳打招唿,然後領著大貓離開。


    聽著他們主寵離開的腳步聲,感應著他們主仆源自血脈的妖光逐漸從自己麵前消失,姬無瑕的心中充滿了不舍,對馬上到來的桃林相會的感到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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