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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


    我在水底裏被重重嗆了幾口水,然後才緩過神來繼續朝對岸遊去。


    我的周圍全是暗紅色的河水,混雜著一股血腥味。這個時候我的心情已經跌落穀底了,隻想快點遊到岸上迴到村子裏看看。


    我的眼睛裏抹了牛眼淚,在滿是血腥味的水下可視度反而比較高。我其實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距離我兩米的地方有一團黑色的影子懸浮在水中。它的頭發四下飄散,就如同一團一團的水草一樣。不用說,這肯定就是剛剛拽我下水的那隻水鬼。


    它特別不甘心地看著我遊向岸上,嘴巴裏還發出“嘶嘶”一樣的聲音。我估計可能是手中的匕首剛好克製了它,讓它不敢上前。


    這也是好事,我有驚無險地遊到對麵上了岸。我全身上下都是濕漉漉的,而且散發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如果仔細聞的話還可以聞到屍臭的氣味。這應該是剛剛翻動二牛屍體的時候沾上的。


    看來二牛已經死了有段日子了。


    我腦海裏迴憶起以前二牛在村子裏的生活片斷。他是我們村的二愣子,力氣大腦袋一根筋,心腸也熱。雖然曾經他揍過老頭子,還把老頭子的羅盤給弄丟了,可是我們卻從來沒有怪過他。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麽他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三寶可能還不知道。起碼我上次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沒跟我提起過。可是我覺得奇怪,上次我給三寶打電話是一個禮拜前,而二牛的屍體起碼在水裏泡了一個月了。難道這麽長一段時間裏,三寶都沒有給家裏打過電話?


    三寶是大孝子,這不像三寶的作風。


    我握著匕首小心翼翼地走到村子裏。農村裏老人多睡得早,這個點整個存在都是黑壓壓的,估計都睡覺了。而且我也不敢去敲別人家門,生怕到時候真的每一家都有具屍體。現在黑燈瞎火的,還是等白天再去看看究竟比較穩妥。


    我輕車熟路地走到家門口,然後掏出鑰匙開門走了進去。可是等我打開電燈的那一刻我頓時就愣在了原地,幾乎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我家,居然被布置成了一個靈堂!


    我站在大門口使勁揉了揉眼睛,可是眼前的景象卻沒有任何改變。四麵的牆上掛滿白幔,靠牆還放著花圈紙屋和金童玉女。在客廳的正前方設著靈位,上麵供著豬頭等祭品。


    可是靈位上的那張遺照卻是空白的,隻有一個黑相框。我盯著這個黑相框看裏一樣,頓時覺得心裏毛毛的。我生怕一眨眼我自己的照片就掛上去了。


    除此之外整個靈堂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正中間那具朱漆棺材。棺材開推開了一半,我朝裏麵看了一眼,是空的。


    我的腦子瞬間短路,站在門口好幾分鍾才緩過神來。一陣冷風吹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我皺著眉頭在靈堂裏走了一圈,可是並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


    棺材裏麵沒人,遺像的照片是空的,靈位上麵也沒有刻字。看這架勢有點像是生祭。生祭就是指當事人覺得自己諸事不順厄運纏身,所以就布置一個假靈堂來給自己衝運。但是活人生祭其實也是一件特別不吉利的事情。因為這是在騙閻王爺,所以十分損陰德。


    一般來說,不是那種分性格十分極端的人都不會這麽弄。反正我以前跟老頭子做過這麽多法事,一次生祭都沒遇到過。難道說老頭子在失蹤前還接了這麽個活?


    而且生祭應該是在當事人家裏做啊,整到自己家裏來多不吉利。


    我跑到樓上去換了一件衣服,又找了個破諾基亞換上手機卡。剛剛打理完自己,我就聽到樓下傳來“咣當”一聲聲音。


    我立馬就警覺起來,握著匕首就衝了下去。走到樓梯口我才發現樓下的燈居然熄滅了。現在在靈堂上點了三根白蠟燭,燭火飄搖看起來隨時都要熄滅的樣子。


    我記得之前明明是沒有蠟燭的!


    有人來過!


    我連忙在樓梯上按了幾下電燈開關,可是卻一點用都沒有。看來客廳裏的電燈也被搞壞了。我頓時一股怒火就從小腹裏燃了起來!他娘的這可是我家啊,敢在我家整幺蛾子!老頭子不在,就不把我當盤菜了是嗎!


    我徑直走到大門口檢查了一下,發現門鎖並沒有壞,看來對方不是從這裏進來的。我掏出一張五鬼七煞符就貼在門上。我這次真的是怒了。老頭子失蹤,二牛遇害這幾件事情壓抑的怒氣這一瞬間全部都爆發出來!我不管這次來的是人是鬼,進來了就別出去了!


    五鬼七煞符封門,對方有進無出。我環視著客廳,除了蠟燭以外客廳裏其他東西倒是沒有什麽變化。我不放心,又握著匕首在客廳裏繞了一圈。很奇怪,這裏確實沒有人在。靈堂中諸邪驅散,就算是有鬼那也是會顯出原形的。對方總不可能長了翅膀飛走了吧。


    突然我眼睛緊緊眯了起來,將目光放在了那具棺材上。我記得上樓的時候這具棺材是開著的,裏麵空無一人。可是現在這棺材居然合上了!


    整個房間裏,唯一能躲的地方就是裏麵了!


    我沒有貿貿然去開棺,而是先掏出幾張符籙貼在棺材上麵。隨後我又在棺材四周撒上一圈朱砂。做完這些以後我才用一隻手緩緩推開棺材。我不敢用兩隻手,萬一裏麵真的蹦出來什麽東西,我還能騰出一隻手應付一下。


    棺材板比我想象中的可重多了,我費了半天力氣才推開一指寬的寬度。我沒有繼續推,而是掏出一張五鬼七煞符引燃扔進棺材裏麵。現在外有朱砂困陣,內有五鬼七煞符。如果棺材裏麵真有什麽髒東西的話,我保證它有來無迴。


    棺材裏依舊沒有動靜。


    不管對方是人是鬼,這份定力就足夠讓人驚歎了。


    “起!”


    我大吼一聲,一使勁就把棺材蓋給全部掀開了。可是我瞬間就呆住了,因為棺材裏麵居然空空如也!


    不對,裏麵有一個紙人。


    我用匕首挑起這個紙人看了看,發現這個紙人畫得特別活靈活現。可是看到紙人的五官之後我頓時愣了一下,這怎麽跟我在大排檔中看到的那些食客的五官這麽像!


    昨天晚上在大排檔裏吃飯的時候,那裏二十多個食客的五官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所以我的印象非常深。而眼下這個小紙人的五官居然也特別像!


    “吱!”


    小紙人突然抖動了一下像是要飛走。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一匕首把它給捅穿了。雖然不知道這紙人到底是什麽來頭,可是我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啊!”


    在屋外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聽聲音應該是個女人。與此同時我見到這個紙人身上居然流出了獻血,沒一會兒就把整個紙人給染紅了。


    “嘭!”


    染紅的小紙人自燃起來,瞬間就化成了一團灰燼。我眼睛尖,馬上看到紙人裏麵有一根紅線牽連在地上。我攥著紅線拉了一下,發現它一直連著屋外。


    房間裏的燈是壞的,隻靠三根白蠟燭借光,難怪我之前沒有看到地上有一根紅線。


    我拉著紅線往外走去。紅線並沒有從大門進來,而是通過堂屋的窗戶連向了屋外。我這腦子真是越來越不好使了,居然沒想到對方也是可以從窗戶裏進來的。


    我輕輕一躍就出了窗戶,然後反手又在窗戶上貼上一張五鬼七煞符。我可不想家裏再有什麽髒東西闖進去。


    我家在村子邊緣,屋後就是一片樹林直接連到村外。我拉著紅線一直往前走,沒多久就到了樹林中。我發現紅線的另外一頭被埋在泥土中。我使勁拽了拽,上麵應該是綁著什麽東西,根本拉不動。


    挖不挖?這是個問題。


    現在樹林裏黑乎乎的,伸手不見五指。要是在黑暗中有人突然給我來上一棍子,我估計怎麽死都不知道。剛剛那個女人的尖叫聲就是從這裏傳來的,誰知道她還在不在。


    雖然不知道她是什麽來頭,可是能用紅線操縱紙人入棺,這說明對方肯定不是什麽好搞的角色。起碼以我現在的道行對付起來估計有點累。


    可是不挖我不甘心!


    “挖!”


    我摸了摸口袋,發現裏麵還有一包紅線。我心中一喜,連忙從地上找來五根樹枝插在地上。這五根樹枝筆直如筷子,上粗下細。我將它們按照五角位置插在地上,隨後用紅線連接起來。紅線以五根樹枝為端點,構成了一個五角形狀,剛好將我圍在中間。


    這就是“五行縛魂”,原本是用來困住兇靈的。但是眼下周圍情況不明,也可以阻止其他兇靈進來。


    準備好這一切之後我才走到那個地方開始挖掘起來。我手裏隻有一把匕首,挖起來並不順手。我手腳並用,差不多挖了十多分鍾才勉強挖出一個小坑。


    我拉了拉埋在下麵的紅線,已經有些鬆動了。我心中一喜,知道快挖到地方了,於是更加賣力了一些。不過我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兒。因為那個發出尖叫的女人還沒有出現,這顯然不太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一麵挖一麵用餘光掃視著周圍。現在我的眼睛已經完全適應了黑暗,所以勉強可以看得清楚周圍的環境。周圍的環境壓抑安靜地讓我膽寒。我記得以前在老家的時候,這個樹林裏有很多鳥啊蟲啊之類的,甚至有時候還能竄出一隻兩隻野兔。那會像現在這樣一片死氣沉沉。


    “嗯?”


    突然我手在泥土中摸到了一塊軟軟的東西,應該是布料。我心中一驚,知道已經挖到正主了。這個時候我速度反而慢了下來,用匕首一點一點地往外扒拉泥土。


    土裏的東西很快被我挖出了一個輪廓,是一具女屍。我之前在腦海中想過無數的可能性,屍體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我並不覺得意外,反而覺得有些安心。


    我伸手將屍體臉上的泥土清理幹淨,劃了根火柴想看看是誰。可是還沒等我掏出火柴,女屍的眼睛突然就睜開了,直勾勾地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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