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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夭下班後去了洋行。|


    “又要走貨?”看著最近的往來清單“風聲這麽緊,山城那邊倒完全不在乎。”


    “上次的油料到了那裏就翻了四五個跟頭,除了我們指定的那個點充足的提供了,其他都被轉賣了,飛機用油有其特殊性倒都是給了飛行大隊,不過也是大部分在倉庫裏存著。”對於這個林錫章真是氣憤不平,但還是克製住了“你讓我去勸那位少爺,其實話到後麵我連自己都快說服不了了。”


    桃夭也很清楚“上次那船磺胺,也隻有一半用在前線野戰醫院,可能怎麽辦,什麽都不做連這一半傷兵都用不到;就跟他們走貨,我們今年過冬的糧食、棉花還指望他們呢,他們自己不用我就給我們自己人用,說不定作用還大一些呢。”


    “就是苦了他們前線士兵。”長沙那戰據他所指,**也打的很艱苦。


    “等第二、三次就以當地鄉紳的名義直接捐到前線,我看那些官員還有沒有臉、再敢不敢貪前線戰士的物資!”桃夭放下賬本,臉上也染上了一層薄怒“對了,最近第三戰區調兵的如何?”


    “雙方都暫時沒有大的調動,日軍是做出了相應的調整,但是規模不大。”林錫章也關心著“我就覺得有些國民黨軍怎麽到現在還沒有做出調整,那份部署計劃不是已經交給他們了嘛。”


    “我軍方麵得到什麽指示嗎?”桃夭更關心自己的部隊“這次不會又是側麵阻擊任務吧。”


    “還沒有任何調動命令下達。”林錫章拿出了一份隻有內部人才看得懂的貨單“所以我暫時以上次的清單做了一份新的,這些貨雖然分屬在杜老板、東華洋行、明家各個不同的幾處倉庫內,但是要動起來也不過一個晚上。”


    桃夭將貨單交還“洋行和明家的點都不用太擔心,就是杜老板那裏必須保證都是我們自己的人。”她隻是借了他的倉庫。


    “沒問題。”這個林錫章可不敢大意“杜老板隱約覺得您係的人。”


    “你覺得我係還是軍統?”桃夭對林老先生玩笑“還是特高課或者是梅機關?”


    “都不是。”林錫章推推眼鏡“你是一株桃夭,桃花盛放時人們都知道春天來了。”啟明星太過沉重,他更願意用她的名字來說。


    “老先生詩情畫意了。”桃夭這才真正的笑出“如果能得善終,真希望我以後的院子裏會有一顆桃樹,春天觀花美,夏天食鮮桃。”能夠安享晚年,和明樓一起,足矣。


    “花就算了,留給你看,就是這鮮桃啊,到時候可比別忘了給我也送幾個來哦。”林錫章也與她聊起閑篇。


    桃夭很大方“一定。”


    這是他們對未來美好的希望,也都各自明白可能會是奢望。


    “最近特高課對藥品和軍火查的很嚴,濟世藥行的貨都要有正規的文書和來源,暫時都走的幹淨些。”才開張絕對不能出差錯。


    林錫章也是這麽認為的“已經和藥行經理開過會了,這次擺渡的好像9號倉庫,那位少爺不會再鬧事吧。”


    “看來不會,但你讓走貨的人稍微當心點,他未必就這麽接受了。”桃夭認為明台的性子不會輕易改變“若有異動可以阻止,一定要保證交貨的安全,至於他們接收下來的東西是不是會出什麽差錯,就不歸我們管了。”


    “好的。”林錫章看看時間“要不要先吃碗素麵墊墊?”還有很多需要她處理的文件“洋行後麵那條街上的小麵館,有一種麵筋素麵很不錯,我推薦。”


    “那就一人一碗,這次該我買單的。”他們一人一次也算合理,拿出錢來。


    “好。”林錫章讓人送麵來,別看洋行進出貨物何止上萬,但是該省的地方他們都很省“東北的同誌接到了那批糧食,給你送了兩支老山參當還禮。”林錫章拿出一個包裹“那條運輸線雖然萬般危險,但真的避開了日軍封鎖線,北方局的領導讓我謝謝你。”


    桃夭說起東北就不免難過,她認識的不少人都死在了那裏,本來自己也是要去的,不過特高課也很重要,打開包裹,最裏麵是鮮紅色的布料,人參也被紅線綁住“以後不要了,這些東西他們留著自己補氣,那裏的寒冬可冷了。”她曾經去特訓過,在和平時代。


    “好,我會跟他們說的,這兩株你就留著,真要有什麽難事,這百年人參是可以吊命的。”林錫章又拿出了許多需要她處理的文件放到桌上


    聽到吊命二字她拿了一枝“那我拿一枝,另一枝您自己留著。”


    “你都拿著吧,明瑞出生那是真嚇人啊。”林錫章也還記得“你的位置非常重要,可你做事起來又不要命,我還有很多事等著你做呢,不許再出事了。”很嚴肅的告誡她。


    桃夭明白這是林錫章特意讓人給自己帶的,抿唇一笑“是。”


    “吃麵吧,待會兒還有的忙呢。”林錫章聽到敲門聲知道肯定是麵送來了,走過去打開門,果然是“來吃吃看,很不錯的。”


    桃夭放好東西“好吃的話,下次再吃,老先生請客。”


    ……


    這晚她迴去的時候就快要宵禁了,迴到家裏的時候發現桂姨從阿誠房間裏走了出來。


    “大少奶奶才迴來啊。”桂姨看見她還有比較恭順的“大少爺好像休息了。”


    “嗯,去洋行了。”她今天打過電話說會很晚才能到家“我和家裏人說過了。”


    “我去叫阿秀。”桂姨想走。


    “莫林已經去叫她了。”一句話堵住了她的路“桂姨,有時間的話記得和我談談。”桃夭露出淺淺的笑靨“時間您定如何。”


    “好的,我也想和您好好談談的。”桂姨對她頷首後,走下樓。


    這時候書房的門開了,明樓走了出來“你迴來了?怎麽這麽晚?”說完走了上來。


    “還沒睡啊。”桃夭也對他怎麽晚沒休息不滿“不是讓你先睡,這幾天你太累了。”對他做的都看在眼裏“小心頭疾又發作。”


    “你沒迴來,我都睡不著,何況是他。”明鏡似乎聽到聲音,也從明瑞房間裏出來,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讓他們一起去房間裏再說。


    桂姨這才下了樓。


    ……


    莫林和胡媽也都迴來了,雖然二人都明顯瘦了,不過好在本來就以胡媽病的較重莫林去服侍她為由的,倒能找到合理的解釋。


    這天早上


    “她有沒有打探你們這次去哪兒?”桃夭坐在後排。


    莫林腳上的傷還未全好,但開車還是可以的“打探過,不過被媽掩蓋過去了,不過我看她未必相信。”


    “我也不知道她為何那麽死心塌地的要選擇汪曼春,而不是我。”桃夭有些想不明白“比起汪曼春,我不應該更好的選擇嗎?”


    “她可能是還想留在特高課,畢竟她的軍功都還在那裏。”莫林平穩的開著車。


    桃夭覺得沒這麽簡單“這麽一個年過半百的婦人,金錢前途都沒有勾住她,我覺得她是故意要和明家人為敵,或者說她對明家有深的恨意。”初見她時她那個眼神自己依然記憶猶新,她被明樓橫抱上樓,桂姨對高興的明樓陰冷的那個眼神,不會錯,那是恨!


    “大小姐在她走投無路時收留她,她恨明家?”莫林覺得不太像“沒可能吧。”


    “她一開始在明家工作也有十年,也算是勤勤懇懇,但是因為阿誠哥的事,她等於是被明樓趕出明家的。”桃夭細細想著“一個女仆被主人家趕走等於斷了飯碗,她虐殺養子的事出誰家還敢用她,她那點工資當初要養她和阿誠哥也就沒什麽多餘的了,沒有工作又失去養子,等於一無所有,她不恨明家人才怪。”


    莫林未語,隻是將她的話也聽入。


    “昨天她進了阿誠的房間。”桃夭眯眯眼“如果隻是想安撫她倒也沒什麽。”


    “要不要我盯著她?”莫林將車子轉了一個彎。


    “嗯,在她找我談之前,盯著她。”桃夭自然不能放任她繼續下去了,明樓他們要利用她應該會對自己說吧,但如今沒有,這頭母狼沒了狼牙也是陰險詭詐的,不得不防。


    車子看見紅燈,停了一下。


    報童大聲叫賣著頭條新聞“賣報,賣報,吳淞口碼頭貨船遭遇炸彈襲擊,看報了,看報了,吳淞口碼頭貨船遭遇炸彈襲擊。”


    桃夭讓莫林給自己買份報紙。


    莫林買了報紙,坐迴車內“出事了!”他看了標題就預感有事。


    桃夭接過遞來的報紙,展開,細讀,在並沒有多少真實性的新聞裏查找自己要的消息,越看越眉頭緊蹙:混蛋!報紙上寫的信息雖然沒指明是哪條船隻,但很明顯就是自己和軍統交易的那條,明台!一定是他!那個大混蛋!這條線算是徹底毀了!拿著的報紙的手也捏緊了,將平整的報紙邊緣揉的褶皺。


    莫林發動車子“得找其他線了!啟用後備線路吧。”


    “那條線是用我們的人性命換來的,非萬不得已不能啟用。”這條線現在走的是幹淨的貨,但是它的目的地可以出現岔路“不用那條線,禍是軍統自己闖的,自己收拾。”戴笠要明台的腦袋,明樓也得給!天作孽尚可饒,自作孽不可活!


    都把利害關係告訴他了,怎麽還這麽不懂事呢!不知道過來拿貨的人是她嗎?他以為毀了這條線就沒有其他線過來了嗎!?為了再出一條這樣的線又要有人送命了,好啊,反正還愁軍統訓練有素的人員滅不光“孤狼看來是要一意孤行了,讓‘桂姨’準備過來。”


    莫林點頭“是,最近明誠行動有些詭異。”把握著方向盤。


    桃夭勾勾嘴角“當做不知。”倒想瞧瞧他們究竟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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