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鬆開了手艾薇紅著眼眶走向拉美西斯。

    拉美西斯琥珀色的眼睛裏看不到任何情緒的波瀾他隻是淡淡地揮手遣退身旁的禦醫。孟圖斯幾分擔心地上前了兩步拉美西斯微微揚起頭示意他退下。

    這是懲罰嗎。以前自私地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心情恣意地濫用他對自己的嬌寵。現在呢……她摘下書包從裏麵拿出瑞士軍刀、碘酒、針管和抗生素。

    “其實我不懂醫學。”她緩緩開口說周圍又是一片嘩然充滿了對她的猜疑與忌測。“但是我想過一些可能的情況曆史上不少很多君主或名人都是因為傷口沒有好好處理、壞死而導致死亡的。在銅器盛行的年代這種事情想必更是司空見慣所以我準備了一些最基本的處理物品。”

    她拿出瑞士軍刀取豎出薄薄的一葉刀片置於不遠處的燈火上加熱片刻。“我現在要將你的傷口稍稍擴大接下來才可以進一步清洗。相信我不會有事的隻會有點疼……”

    “陛下萬萬不可阿……”西曼顫顫巍巍地上前有幾分欲言又止地說。“擴大傷口這種事情……陛下……”

    拉美西斯抬起右臂掌心對準西曼示意他閉嘴。西曼的聲音就如同被攫取了一樣頓時什麽話都沒有了。

    “奈菲爾塔利你還愣著做什麽再不過來我可隨時會改變主意。”拉美西斯淡淡地說將左臂伸出來“擴傷以達到深層清洗的效果這種事情以前並不是沒有聽說過……交給你了。”

    交給你了。是不是也是一種信任呢但是擴傷還僅僅是第一步她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做完。她咬了咬牙開始用瑞士軍刀擴大傷口又深又窄的傷口被漸漸地擴大裏麵的血肉幾近猙獰地現露了出來。這一切進行的時候拉美西斯依舊是沒有表情地看著前方甚至連眼都不眨一下。孟圖斯、奈菲爾塔利、周圍的臣子甚至馬特浩妮潔茹都怔怔地看著這一幕那可是埃及的法老阿居然可以有人這樣傷害著偉大法老的肉體嗎。

    “碘酒……”艾薇放下刀子拿出碘酒“用這個清洗傷口。”

    “等等殿下請在屬下手上先行使用。”孟圖斯上前一步拿出短刀打算在手臂上劃出一道血痕。

    “不用多此一舉。”拉美西斯淡定地說“繼續奈菲爾塔利。”

    艾薇點點頭故意不去看孟圖斯擔心的神色開始用碘酒清洗傷口隨後又使用了禦醫置於旁處的清水再次小心的衝洗受傷的地方。“好……包紮。用繃帶吧……”她拿出一卷繃帶來“恩……喂!”她衝著愣在一旁的禦醫叫

    到“你過來可以上你們的外傷藥了順便幫我用這個東西把傷口包紮好。”

    禦醫反應了一下見拉美西斯默許才略帶猶豫地上前來照艾薇的話做下去。

    “好……最後一步。”艾薇唿了一口氣拿出一次性針管將抗生素吸入其中。“這個抗生素可以有效殺毒消菌防止傷口腐爛。”

    拉美西斯不置可否艾薇就大膽地為這個年輕的法老注射起了抗生素。“噢噢我現在在給三千年前的偉大法老使用抗生素啊這是不是也算錯亂曆史呢。”艾薇心中不由幾分自嘲。一切步驟都結束拉美西斯放下了手臂被繃帶包紮的地方看來應該是完美無缺了吧周圍的臣子提起的一口氣終於又都放下表情漸漸緩和了起來。

    “好了。”她轉向一旁楞住的奈菲爾塔利她美麗的麵容上閃著不安的神色修長的十指緊緊地絞駁在一起帶著幾分歉意一般的神色看著艾薇。她的歉意是源於剛才法老對她的信任更勝於自己吧艾薇苦笑了一下何須歉意那些本來不就應該是她的?

    想到這裏艾薇又抬眼看了一眼那個冷漠的男人。他依舊在淡淡地看著自己看得令人心疼。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裏麵究竟包含著怎樣的訊息呢那平靜的外表下麵隱藏的究竟是怎樣一顆心呢?那份炙熱得如同地獄沙漠一般瘋狂的迷戀是否因為那不該的誤會和本能的猜疑徹底地褪去了呢或者是不知何時已經轉移到了自己心裏呢……?

    艾薇晃了晃頭。

    多麽令人無奈的境遇。

    “我的事情做完了你來繼續吧……”她對著奈菲爾塔利輕輕地笑道。不光是繼續療傷以後……也要拜托你了。而這後半句卻沒有說出來她把書包裝好搭在了自己肩上轉身向殿外走去。

    “奈菲爾塔利!”

    突然一聲尖銳的叫喊撕破了肅靜的殿堂。艾薇和奈菲爾塔利不由同時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隻見被兩名士兵牢牢治住的馬特浩妮潔茹公主倔強地抬起了頭來那雙烏黑的眼眸裏閃著毋庸置疑的恨意她狠狠地看著艾薇幾近瘋狂地喊著“奈菲爾塔利!我恨你恨你!既然你可以為拉美西斯療傷你為什麽你為什麽!為什麽不幫禮塔赫——你一定可以幫他的不是嗎!?”

    兩名壯碩的士兵將她死死地按倒在地上她卻依然她撕心裂肺地喊著絕望地掙紮著。她美麗的長落了下來散亂在她的麵前她的淚水與汗水布滿在那張完美得仿佛天人的臉上。那個宛如假人一般的白瓷娃娃如今全然沒有了那矜持與空靈。她不顧形象地叫著每一聲都如同一把利刺

    狠狠地紮進艾薇的心裏。

    她當時沒有救禮塔赫不、她是沒有辦法救禮塔赫阿!那個如同陽光流水一般青年的生命消逝得太過迅快得甚至連讓她妄想抓住一線希望的機會都沒有。更何況她隻帶了一些基本的藥最多是眼鏡蛇毒的血清一類那種毒那種赫梯的毒她真的沒有機會能幫他啊!

    但是她卻再理解馬特浩妮潔茹不過了。

    這個瘋狂的女人先是一個女人啊一個為愛瘋狂的女人。如果是自己如果死去的是拉美西斯她恐怕會做出更過分的事情吧!就算是殺了那個人也不為過。

    想到這裏她慌忙止住一旁剛要下令將她拖出去的孟圖斯撲通一聲跪倒在拉美西斯麵前。

    “拉美西斯陛下!請——”

    話說了一半拉美西斯突然衝她伸出左手製止了她接下來的言語。他琥珀色的眼眸掃了她一眼然後又看向了馬特浩妮潔茹。

    他明白她要……說什麽嗎?艾薇猶豫地看著他。

    “皇妃?馬特浩妮潔茹。”拉美西斯冷冷地說“——是叛國罪。”

    轟隆一聲艾薇感覺自己的腦袋要從中心點裂開了。

    “但她是先皇塞提一世親自指派的妃子又是我第一個偏妃免極刑。”年輕的法老慢慢地說著始終看不到他表情的起伏。“但是她依然要被剝奪”生“的權利。從明天開始銷毀一切關於馬特浩妮潔茹的文書抹殺其於埃及的一切存在將其移居至底比斯西岸囚住於神廟終身侍奉死亡與輪迴之神。”拉美西斯說著旁邊的文書官就忙不迭地都給記錄了下來除了書寫的聲音以外廳殿裏就宛若死一般的寂靜。

    馬特浩妮潔茹空洞地看著拉美西斯。

    拉美西斯隔了片刻又開始說“從明天起你的名字就是比?比耶。你需舍棄你的性別終身不可結婚。帶下去吧。”

    兩個士兵拉著馬特浩妮潔茹——比?比耶往外走五年前初見的美麗公主早已沒有當時嬌慣的銳氣。她拚命地、不顧一切地愛著禮塔赫但是卻被種種陰差陽錯最終天人兩隔。拉美西斯的心情艾薇都理解了。這何嚐不是一種溫柔。從今天起比?比耶就可以擺脫世人的嘲笑與流言名正言順地、永遠地呆在禮塔赫的身邊了。古埃及人信奉轉生。拉美西斯一定是希望有朝一日他們可以盡快再會吧……

    但這種帝王的溫柔又何嚐不是一種殘酷的縮影呢。

    會不會有一天他也會用那種溫柔將她亦傷得體無完膚呢。

    “

    公主!”

    艾薇跑出了宮殿追上了前麵緩緩前行的馬特浩妮潔茹。

    “我……對不起!”她深深地鞠躬把頭埋在雙肩之中。

    馬特浩妮潔茹看著她半晌長長睫毛下烏黑的雙眼中閃過了短短的一絲靈動。但很快那種生存的氣息就消失了。比?比耶她唯一還記得的或許是六年前那個溫暖悠閑的午後那個不知姓名卻猶如陽光流水一般的少年吧……一切的開始或許就是一切的終結。事到如今。恨已經不再有任何意義了。

    “奈菲爾塔利殿下……”年輕而穩重的聲音輕輕喚著艾薇。

    艾薇沒有迴頭怔怔地望著馬特浩妮潔茹遠去的身影。“若是沒有開始事情又怎會這樣結束。都是我的錯……”

    “殿下禮塔赫的毒是致命的並不是您的問題啊!”孟圖斯望著艾薇的背影那一刻竟覺得她好像要在風中消失了。

    “不、我不是說那件事……不是……”

    她並不是為了自己不能救禮塔赫而懊悔她懊悔的是她不該出現在這裏。

    她隻是一顆小石子但是激起的波紋居然大到無法控製……

    “孟圖斯將軍你……會帶我出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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