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戊之前說過,他們的天真讓他們認為許多事情是理所當然,可是閱曆多了,知道的事情多了,自己也漸漸變了。


    苗恩那時候還不會禦風術,所以不會飛,從四川到河南路途是很遙遠的。


    朱柔乾問苗戊為啥不會,他們那時候都那麽厲害了。


    苗戊喵了一聲解釋道:“這禦風術是地仙界的地仙學習的基本法術,那時候他們還沒有到仙人居,怎麽會這種超人般的法術呢,不過我們走路要比常人快,這一來一迴的也不算太奔波”。


    一個人兩條腿,從四川走到河南上千公裏,古時候沒有現今的發達,路都不太好走,所為的官道也不過是比較寬敞的泥土路,好不到哪裏去。


    人有馬車代步,也得花上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能走完這段距離,騎馬當然會快一些,若是你騎一匹不會累的鴕鳥,那就更快了。


    那時候苗恩是運用仙骨的力量才能跑得跟鴕鳥那麽快,而她跟師父修煉過辟穀之法,幾天幾夜趕路不吃不喝都不是問題。


    苗恩為何會這麽拚命的趕路,因為她知道,當年的救命恩人早已去世,她要去探望的當年偷偷見過一麵的,永豐郡主的幾個孩子,幾十年過去,他們肯定長大成人,成家立業了。


    迴去,不過是想要再找迴永豐郡主的氣味,尋找她曾經活在這世上的證明,可是等苗恩去到將軍府時,苗恩得到的隻有失望。


    因為將軍府已經成了另一位官員的府邸,永豐郡主的大兒子入京為官,早已搬家;永豐郡主和丈夫並沒有入京,依然留在當地養老。


    可是小兒子不成器,在二老去世後,欠下債務,雖然是皇親國戚,也難逃森嚴法律。


    官服把欠債一事上報朝廷,朝廷下令查封了將軍府,把永豐郡主小兒子一家人趕出家門,從此他們一家人隻能住在城裏一處破了屋頂的小屋裏。


    隻不過,永豐郡主的小兒子經曆了這次劫難後死性不改,竟然拋下妻兒獨自上京,尋找大哥求助,結果一去不複返,不知道生死。


    而他的妻子也因交不起租,帶著兩個孩子淪落街頭成為乞丐,至此,無人知道他們的下落,恐怕早已死在某個破廟破房之內了。


    那天夜裏,苗恩站在過去的將軍府門前默默留著眼淚,她迴想起年輕時的永豐郡主,迴想起那時候自己還是猞猁,陪伴在郡主身邊的歲月。


    迴想起數十年前,自己來到將軍府,偷眼看著郡主相夫教子,看著郡主帶著大兒子與小兒子還有小女兒在院中嬉戲的點點滴滴。


    苗恩有一種作為長輩的惋惜和心痛,她感覺是自己沒有好好的報恩,沒有幫郡主好好的照顧小兒子,才會讓當初精靈的孩童變成如今拋妻棄子的負心人。


    人是多麽複雜的動物,苗恩那時候也算是體會到了,善良的孩童長大後可以變成窮兇極惡的壞人,自幼頑劣的孩童,長大後也可能是金榜題名的狀元。


    可是為什麽,隻有修仙的動物,從頭到尾都那般的簡單不變,這難道就是師父過去所說的天道麽?


    苗恩帶著失望走在迴去四川的路上,那時候她很迷惘,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去找那位生死未知的小兒子,還是聽師父當年所言,等待永豐郡主的轉世;這個世上,恐怕也隻有大哥能給自己一個答案了,所以,她必須迴去找大哥,向他請教如何處理此事。


    苗恩迴到四川後,向大哥苗戊問起心中疑惑,苗戊不像苗恩那樣,有一件事情藏在心中糾結了百年還在糾結。


    隻不過苗戊也明白救命之恩是大恩,需要還,可是救自己命的人是師父,而永豐郡主隻是間接救了自己,自然而然的感情也不深,再說,他是一隻公猞猁,想法和母猞猁有較大出入,他也不知道怎麽迴答妹妹的疑問。


    他當時隻是說,師父當年怎麽說的,你就按照師父教你的去辦就行了,想太多反而自尋煩惱,還不如著手眼前,看如何幫助其他人。


    對於苗戊的話,苗恩當時隻是嗯了一聲,也沒再多說什麽了,可是苗戊怎能看不出,自己的妹妹還是在內疚。


    其實一個人一生要走的路是那個人自己選擇的結果,既便有旁人相助勸導,也不一定就能把走了歪路的人搬迴直路,冥冥之中,我們受天道的指引,同時也被自己的心所指引。


    在青陽縣呆了近兩年時間,那縣太爺的兒子那個奇怪的病征被苗戊徹底的根治了,而這時候也是他們該離開青陽縣的時候。


    隻是當地的百姓都不願意苗戊離開,可苗戊和苗恩還要按照行程,前去雲南,不過他答應了,當到那邊探望故友後,會迴來的。


    就這麽的,兄妹二人又繼續上路前去雲南苗寨。


    再次迴到苗寨,遇見了一位來自西方的傳教士,苗戊說這洋人叫彼得,姓很長,苗戊也沒記住,隻知道他叫彼得。


    這傳教士之所以來到苗寨也算是他倒黴同時也不怎麽倒黴。


    彼得用不太流利的漢語跟苗戊說,他之前在京城,在一家客棧入住,某天下午聽到樓下有人在吵架,於是他就跑去勸架。


    可是那吵架的人在吵什麽,彼得也不太清楚,不停用他的那套信仰去勸導那兩個人,結果別人嫌他煩,就把他給揍了。


    那時候彼得並沒有生氣,不停念著他的耶穌,讓耶穌保佑他什麽的。


    可是一個月過去,彼得總感覺肚子裏不太舒服,總感覺自己的皮膚裏有什麽東西在爬,一到深夜,這種感覺讓他很難受,有時候還疼得無法入睡。


    彼得沒辦法,隻能去向大夫求助,大夫給彼得診斷後就問彼得是否得罪了誰,彼得又一頭霧水,自己想也沒有得罪什麽人。


    彼得反問大夫自己得病和得罪人有關係麽,大夫那時候一臉感慨,隻跟彼得說他是被人下了某種蠱毒,他也沒辦法解蠱,讓他另請高明。


    那時候彼得不知道蠱毒是什麽就追問大夫,向他請教,那大夫看彼得挺老實的,就把蠱毒的事情跟他說了一下,後來還跟彼得說,他這個病隻能到雲南苗寨找那裏的大夫治,在中原,恐怕沒幾個人能給他治病的。


    彼得這人聽了大夫的話,就本著試一試的心態,千裏迢迢的從京城來到了雲南苗寨,可是當地苗人有些不願意和外人接觸,特別是洋人,所以彼得來了苗寨都半個月了,隻能在一家破房子裏呆著。


    而彼得不算倒黴的是,他碰到了對他感到好奇的苗戊和苗恩,當時苗恩聽到他的話後,就領著他去見自己當年的一位故人。


    那故人也與苗戊認識,現在已經是一位年近七十歲的老者了,他偏巧是黑苗的一位巫蠱師,在苗戊軟磨硬泡下,這位巫蠱師才肯給彼得治病。


    當時彼得聽到自己的病能治了,開心的不得了,而他也不明白,為什麽苗恩和苗戊隻和他見了一次麵,就要給他幫忙,他當時想肯定是耶穌保佑,讓恩人出現了。


    苗戊和苗恩還有彼得借住在巫蠱師的家中,苗戊和巫蠱師經常交流醫術上的事情,而苗恩則給苗寨的孩子開了個學堂,教他們學習四書五經的知識。


    而彼得這傻小子,一有空就往外跑,繼續去傳他的耶穌,可是全都吃了閉門羹,苗恩總是笑話他,他不識時務,現在沒法傳,你不會等幾百年再來傳麽。


    苗恩這話讓呆頭呆腦的彼得信了,他竟然決定等一百年再迴來苗寨傳他的耶穌,可是彼得卻在六十七歲那一年,在自己的故鄉被他們稱之為的異教徒活活打死。


    苗戊感慨,一個太過善良的人,在亂世之下難以苟活,而他說起彼得的事情,貓臉上流露出不少的惋惜。


    苗戊之所以要跟朱柔乾提起彼得這個幾百年前的洋人,那是因為,他們兄妹倆認識了彼得後沒多久,就跟著彼得一起坐船前去歐洲,到了一個與大明與塞外與眾不同的地方。


    漂洋過海的路途上,他們碰到了傳聞中的海盜,當然,那些海盜敢來打劫有苗恩在的船,基本上都沉了,不過苗恩並沒有放著那些落水的海盜等死,反而救了他們上船禁錮起來。


    到了暹羅那裏,苗恩把他們都扔下了船,讓他們好自為之;讓苗戊印象最深刻的是,其實那些海盜也非什麽惡人,為世所迫從漁民,從老實本分變成了打家劫舍的海盜。


    經曆過生死,反而對苗恩當日的舉動千恩萬謝謝,因為苗恩把他們扔在了一個在那個時代來說,比較安逸的地方,後來那些人,他們如何了,沒人清楚。


    聽說他們好像在當地給苗恩立了一座神像,還封她為什麽娘娘,反正都聽迴來的,苗戊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是怎麽樣。


    滿懷期待的苗恩和苗戊,從暹羅又到了現今的好望角,幾經輾轉好不容易的來到了傳教士彼得的老家法蘭西,而那個地方在那個時期,在苗戊的印象中隻有一個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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