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是夜裏10點34分,朱柔乾來到苗恩房門前敲門,由於上次的尷尬情況,朱柔乾在敲門後特意轉過身以免看到非禮勿視的地方。


    等苗恩開門後看著朱柔乾背影,輕聲問道:“什麽事呀?幹嘛拿著後背對著我呀?”。


    朱柔乾說道:“上次的事情你還記得不,你不是說非禮勿視麽?”。


    苗恩輕聲說道:“放心,我這迴穿好衣服了”。苗恩說話之間離開房間並且關上房門。


    朱柔乾聽到這話安心轉過身看著苗恩說道:“我想趁現在是天黑,咱們到山西那邊找張妙可談談,看看她願不願意跟我們迴來”。


    苗恩聽到這輕輕皺眉,思索片刻後說道:“也好,反正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這事情拖拖拉拉到現在朱柔乾終於可以前去了解實際情況了,朱柔乾和苗恩離開了客棧直接來到了山西,不過對於現在張妙可在什麽地方,朱柔乾和苗恩完全不知道。


    張妙可不受召喚,可是也不怕找不到她,朱柔乾和苗恩再次開啟通道前往土地廟像當地的土地爺打聽張妙可在什麽地方。


    土地爺跟朱柔乾說,這張妙可自從協助土地廟管理遊魂野鬼後,就一直呆在當年她上吊的那棵老槐樹那裏。


    朱柔乾聽到這話感到疑惑,朱柔乾問道:“老槐樹?那棵槐樹不是已經枯萎了麽?”。


    土地爺嗬嗬一笑輕聲說道:“根還活著,幾百年過去又成了一棵老槐樹了,朱當家若要尋她,這個時辰過去差不多了,這張妙可會在子時開始巡邏,沒有兩三個時辰是不會迴到那裏了”。


    朱柔乾點頭謝過土地爺後,與苗恩一同離開了土地廟,然後一同前去張妙可當年上吊自盡的那棵老槐樹的所在地。


    然而他們的前往的方式可苦了朱柔乾了,這公曆11月份是啥季節呀,秋天呀,苗恩背著朱柔乾在天上保持亞音速飛行,朱柔乾臉上都結霜了,而且出門的時候也忘記了多穿兩件衣服套一件外套,等落地後差點成雪人了。


    而朱柔乾和苗恩落地後,朱柔乾哆嗦皺著眉頭說道:“我說,我說咱們不用找在天上飛呀,先迴客棧然後再出來不就行了麽?”。


    苗恩看著朱柔乾這模樣,十分淡定的說道:“一時半會忘記了,你好點沒?要不迴去穿多幾件衣裳?”。


    朱柔乾伸手搓著手臂,輕聲說道:“算了算了,應該耽擱不了多少時間,咱們還是趕緊去找張妙可吧…冷死我了…”。


    二人從山腰邊的小路一路朝東北方向行走了大約4分鍾,二人來到那棵幾百年前枯萎過一次的老槐樹附近。


    待朱柔乾和苗恩靠近那棵老槐樹附近的時候,朱柔乾才明白自己感覺到的寒冷並非是天氣轉冷而導致的寒冷,而是這棵老槐樹上吊著許許多多的鬼魂。


    樹上吊著鬼魂通常都會以為他們是吊頸鬼,可是這些鬼魂卻是被捆綁身體吊在老槐樹上麵的,他們的模樣十分平和,好似心甘情願的就在這裏吊著。


    朱柔乾和苗恩感到疑惑,朝老槐樹走了過去,可是就在此時,一位女子的聲音冷聲嗬斥道:“站著,別過去…”。


    聽到此話的朱柔乾苗恩立即停下腳步轉身朝一旁看去,隻見以為衣著打扮十分樸素的女子鬼魂在5米左右的地方朝這邊飄了過來。


    待她和朱柔乾相距一米的時候,她看著苗恩輕聲說道:“多年未見,你來這裏幹嘛?”。


    苗恩看著這位女鬼微微一笑說道:“確實多年未見,你在這裏過得還好吧,張姑娘…”。


    朱柔乾聽到這話,心想眼前這女鬼肯定就是張妙可了,原來她長得這般模樣,果然和叔公的日記裏描述的模樣差不多,隻不過她這長相放在當代的審美來說,談不上美麗也不算難看,頂多是一位端莊的普相女而已。


    張妙可沒有迴答苗恩的話,而是扭頭看著朱柔乾一臉好奇的問道:“朱當家?幾十年未見你為何…為何反而變年輕了!?”。


    朱柔乾剛想要說話,苗恩卻搶在前頭說道:“他不是朱高力,長得是挺相似的,他是朱高力的侄孫子朱柔乾,是新上任的當家,朱高力在去年已經去世了…”。


    張妙可聽到這話臉色並未改變,隻是輕聲說道:“去世了…真是時過境遷,沒想到當年一見竟然是陰陽兩隔了,那他現在如何了?到地府裏了,還是已經輪迴了?”。


    苗恩看著樹上的鬼魂迴答道:“他已經投胎轉世了,反而你還逗留陽間協助土地廟辦事,這樹上的鬼魂又是怎麽迴事了?怎麽都吊起來了?”。


    張妙可轉過身看著樹上的鬼魂輕歎一聲說道:“都是可憐人,這老槐樹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魔障,長迴蒼天大樹後,住在這附近的村民在生活中碰到什麽不如意的就跑來這裏上吊,我怕他們都成了吊頸鬼無法脫身,就驅趕他們離開,可是即便離開了,他們也到了別的地方尋死,我在巡查的時候發現了他們的魂魄,就把他們吊在樹上讓他們好生冷靜反省了…”。


    苗恩聽到這話點了點頭,剛想要說話朱柔乾卻幹咳一聲說道:“我說,咱能先別談這樹上鬼魂的事情麽?咱們能先說說正事麽?”。


    苗恩和張妙可看著朱柔乾,朱柔乾輕聲說道:“那什麽,張姑娘,你在人間滯留的期間太長了,而且你也清楚你現在是什麽情況,要是你在今年春節前不前往地府領取鬼心,那再也無法領取鬼心了,你看這…”。


    張妙可微微一笑說道:“你想說的我早已聽土地爺他們說了,若是我下到地府沒發領取到鬼心,我下了地獄之後將會受更多的苦,恐怕沒個千百年的,都很難再獲輪迴的機會…”。


    張妙可說到此處輕歎一聲繼續說道:“這麽多年過去了,陽間我早已不想要呆下去了,隻不過這樹上的鬼魂都是可憐人,他們陽壽未盡選擇輕生,若是他們無法前去地府,我可不能放任他們在陽間不管不顧”。


    苗恩笑道:“這好辦,一並帶會客棧挨個登記處理就行了,他們都去了土地爺那裏做了銷戶了麽?”。


    張妙可點了點頭說道:“早已登記,隻是他們死了又後悔了,留戀人間不可離開罷了”。


    朱柔乾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張妙可問道:“那什麽,我有個事情我一直沒有搞明白,你當年不是不願意去地府的麽?你去了可是要到地獄裏頭泡那地獄岩漿的呀,你不怕了麽?”。


    張妙可看著朱柔乾微笑道:“當年那事情,我不過是氣地府不肯讓我和夫君再辦一場冥婚,再加之當年他們就我尋那巫哉萊等人複仇一事多加刁難,百年前的地府,可不是現在這般模樣呀,而這幾百年下來,朝代更替人情冷暖,人性的種種我早已看淡,在這陽間早無我所眷戀的,前去地府也是一種歸屬吧”。


    苗恩看著朱柔乾說道:“你年紀還小,很難明白他們這些百年鬼魂是什麽心態的了”。朱柔乾聽到這一臉尷尬,可是卻無力反駁,自己在你們麵前裝嫩都不嫌嫩呢。


    苗恩轉世看著張妙可說道:“看來朱高力當年讓你留在山西,對你的幫助很大嘛”。


    張妙可輕歎一聲說道:“朱高力這人…太過感情用事了,現在迴想起來,或許當年你們把我強行帶迴去,或許要比我在陽間多呆這幾十年要好”。


    苗恩笑道:“可是你當時你肯定不會答應的,要是那時候真打起來了,你恐怕早被我錯手打沒了…”。


    張妙可無奈一笑說道:“那時候我明白個人恩怨在家國仇恨麵前其實真的很渺小,雖然我是以為鬼類,可是看到外族人那樣大張旗鼓的侵害我族同胞,心中殺意再起,而那一次次的戰事,一次次的生靈塗炭,看了那麽多迴陰兵收魂,我除了無可奈何又能做什麽…”。


    張妙可說完這迴扭頭看著朱柔乾說道:“現在天下難得天平了,而我也非昔日的張妙可了,若你這小娃娃能把樹上的鬼魂一並送到地府,那我便跟你迴去,不然,我寧可失去領取鬼心的機會也不會跟你迴去的”。


    朱柔乾苦笑道:“你這說來說去還不是放不下麽,隻是你以前放不下仇恨,然後看著後世人恨鐵不成鋼什麽的,到現在還不是為了這些鬼魂的事情耽誤了自己麽,你放心,既然苗恩都答應你了一並帶迴去妥善處理,你放心跟我們迴去吧”。


    苗恩一臉壞笑的看著朱柔乾說道:“誒,怎麽感覺你這話有點踢皮球的嫌疑呀?”。


    張妙可看著他倆微微一笑並沒有搭話,而是揮手解開了綁住樹上鬼魂的繩子,讓這些鬼魂跟著朱柔乾和苗恩迴去客棧,而她在臨進入通道之前,她轉身再次看了一眼這片她這輩子呆了數百年的陽間,輕歎一聲不再迴首。


    昔日,張妙可不過是一位農家女孩,一位守活寡的小媳婦,一位為了複仇無形中化作厲鬼的可憐人。


    幾百年下來,她在作為鬼魂的日子裏,她看到了滿人的刀槍鐵馬踏入中原之地,看到了外族人殘害漢人,再到了後來的清末看著那東瀛的蘿卜頭殘害中華同胞,世間種種的殺戮反而讓張妙可心中褪去了恨與怨。


    後來碰到了朱高力,張妙可才深刻體會到了自己在這幾百年裏的變化,那天迴到客棧裏,她跟朱柔乾說,人不是帶著惡的根源而出生的,而是人活著的時候生命有限,當你擁有很長很長的壽命與青春後,你昔日想要得到的一切,那些欲望都將不再重要了。


    隻可惜,能學會放下的或許隻有死後為鬼的鬼魂,而活著的人,隻能被迫接受生命苦短從而無限製的激發心中的惡念。


    那時候朱柔乾並不太明白張妙可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可是等到朱柔乾十多年後已經是一位將近40歲的大叔時,他迴想起張妙可這話,才明白她說的是像巫哉萊這樣的流`氓惡棍的形成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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