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亨此時心裏說多憤怒就有多憤怒,咬牙切齒,恨不得將李飛千刀萬剮。本來今天他帶領禁軍兵變,誅殺楊國忠,又逼迫父皇賜死楊貴妃,他的太子的威望已然超過了父皇這個皇帝的威望,眼看他今日之後,將憑此一飛衝天,連父皇也無法再打壓他。


    可是,就因為李飛當著這麽多禁軍將士的麵強行逼壓他退縮,他剛剛樹立起來的太子威望,一瞬間又被李飛打落穀底,他視今天為奇恥大辱。


    陳玄禮等禁軍將士同樣為李飛的猖狂霸道而憤怒,覺得李飛不僅逼壓太子,還數落陛下,大逆不道的程度簡直不比反賊安祿山差多少。


    李飛可不管太子和陳玄禮等人怎麽想,反正這一步他已經走出了,就迴不了頭了。


    進入驛站之後,李飛首先見到唐玄宗,便對著唐玄宗參拜了一下。


    唐玄宗隻點了點頭示意,沒多說什麽,現在他這個皇帝已經沒有什麽威嚴了,太子與禁軍兵變,李飛雖不是太子一黨的,但也給他這個皇帝留有顏麵。


    唐玄宗心裏是複雜的,李飛對他的數落,他一條都無法反駁,大唐今日之難,或許真的是他的原因。不過李飛這麽猖狂霸道,不顧一切,視皇權如無物,也讓他心裏擔憂,李飛最終會不會演變成另一個安祿山。


    參拜過唐玄宗之後,李飛繼續在太監的引領下,朝著楊貴妃所在的地方走去。


    李飛進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楊貴妃抱著永平小公主,絕世的臉頰上有著明顯的淚痕,令人心酸。


    楊貴妃確實剛剛痛哭過,她原以為會與女兒永別。本心如死灰,卻因為李飛的到來,強行將她又從鬼門關拉了迴來,再見到女兒,她慶幸自己還活著,還有能看著女兒長大的機會,所以她哭了。


    “幹娘,李飛來遲,讓幹娘險些被害!”


    “傻孩子,為了幹娘,你承受這麽大的壓力,值得嗎。”這場兵變是太子聯合禁軍一起發動的,從李飛那聲響徹整個驛站的怒吼,楊貴妃就能夠相像得到,李飛是怎麽樣強行逼迫太子和禁軍退縮的,壓力該有多大,恐怕從今日起,太子將視李飛為死敵。


    楊貴妃還不知道李飛連唐玄宗也痛數了一頓,否則她更加為李飛擔心。


    “李飛在這大唐沒有自己的親生父母,是幹娘一直維護孩兒,給了孩兒母愛,幹娘便是李飛親娘。李飛哪怕豁出這條命去,也不讓幹娘受到半點傷害。”李飛鄭重的道。


    本來穿越來這大唐,就比較虛幻,如果李飛再做什麽都,什麽都考慮值不值得,畏首畏尾害怕後果的話,那麽這場經曆又還有什麽意思。他是一個重情的人,把楊貴妃看做親生母親,就不可能見死不救,人生在世,本就應該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大唐不是當初那個盛世大唐了,沒有盛世的支撐,太子和唐玄宗也沒有那麽威嚴,讓他忌憚!


    “這就是幹娘生的義妹嗎,真可愛。”李飛伸手在永平小公主嬌嫩的臉上滑了一下。


    在李飛陪伴這楊貴妃的時候,圍在驛站外的太子和陳玄禮等禁軍將士也已經散去了。


    有李飛和兩萬安東鐵騎的維護,他們不可能再繼續逼殺楊貴妃,再圍著驛站也沒什麽作用了,反而有威逼皇帝的意味。


    “哐啷!”太子迴到自己的住處,憤怒的將一張桌子上的杯子茶具等掃落在地。


    “李飛!本宮記住今日之恥了,他日必讓你後悔莫及!”太子怒吼,當初李飛對他曾有一份恩情,但今日李飛所作所為,已經讓當初的恩情煙消雲散,他對李飛隻剩下憤怒和恥辱!


    驛站內,李飛陪伴了幹娘楊貴妃近兩個時辰,才迴到安東鐵騎的駐紮地。


    武勝,呂信,毛有德等安東鐵騎將領都在等著李飛迴來。


    “哈哈哈哈,節度使大人真是霸氣,數落得太子和陛下無法反駁一言!”武勝哈哈大笑,無比敬佩的對李飛說道。


    雖然武勝曾經是禁軍中的一員中層將領,陳玄禮好歹曾經是他的頂頭上司,但武勝最開始卻出自邊關,與大多數出自長安城達官貴族子弟的禁軍將領不同,說實在的,武勝非常看不起禁軍中的那些欺軟怕硬的老爺兵。再說了,當初他與安祿山麾下的胡人將領衝突,朝廷不公的處置,絲毫不問罪那些胡人,隻不問緣由的杖責他,幾乎將他打死,之後還把他趕出了禁軍自生自滅,是李飛將他‘撿’了迴去救治,他對朝廷早就寒心了,現在這條命是李飛給他的,早已經打定主意誓死效忠李飛。


    “節度使大人雖然霸氣,但那畢竟是太子,而且節度使大人將陛下也數落了一頓,恐怕將來不管是太子還是陛下對節度使大人都會心有芥蒂,對節度使大人的發展不利啊。”呂信卻皺眉。


    李飛淡淡的看了呂信一眼,雖然呂信是這樣的態度,但他卻已經非常滿意了,因為呂信並不是指責他,一味的維護皇權,說明在這件事上呂信向著他還是比向著太子以及唐玄宗更多一些。


    “毛有德,你怎麽說?”李飛沒有迴應呂信的話,反而看向他的狗頭軍師毛有德問道。


    毛有德想了想,才開口說道。


    “我倒是覺得節度使大人的霸道剛剛好,並沒有什麽不妥。節度使大人重情重義,既然以兵強壓太子和禁軍妥協,性質本來就強逼,就算節度使大人態度上溫和一些,甚至對太子屈膝以‘求情’的方式讓太子還留有一個‘臉麵’台階下,但仍舊是強迫太子,太子一樣會記恨節度使大人,將之視為奇恥大辱。反而節度使大人為救貴妃娘娘,如此霸道不顧一切,不說太子,連陛下都痛數了一番,雖然太子和陛下痛恨節度使大人,但另一方麵也會覺得節度使大人太莽撞不顧一切,不是成大事的性格,反而對節度使大人的提防還會輕一些。”


    “再則,潼關失守,陛下和太子放棄長安城,關中已經等同於反軍的囊中之物,失去了長安城和關中,大唐真正到了危急的時候,這種情形下,太子和陛下不會放棄任何一支能夠幫助大唐抵禦反軍的力量,隻要節度使大人不明著造反,太子和陛下都要仰仗節度使大人,至少在反軍徹底剿滅之前,都不會對節度使大人動手。”


    毛有德果然是曾經在京兆尹那種複雜的地方‘鍛煉’出來的狗頭軍師,就是有兩把刷子,幾乎把李飛的心思全都給猜出來了。


    李飛點了點頭:“的確,徹底剿滅反軍之前,太子和陛下都不會動我,而將來就算剿滅了安祿山反軍,大唐被安祿山反軍禍害成這樣,已經元氣大傷,加上以前政治腐敗積累的弊病,太子多年被打壓陷害養成的極端性格,無論如何不會是一個好的繼任者,大唐迴不到以前了,到時還有沒有能力追究我今日的霸道還另說,且我李飛也不是泥捏的,有些事情我隻是不想做,真鐵了心發展起來,朝廷也不見得能拿我如何。”


    李飛這一番話,當真是大逆不道,若聽在固執死忠大唐朝廷的人耳朵裏,李飛甚至不遜色於正在造反的反賊安祿山。


    說完這些,李飛不動聲色的觀察武勝,呂信等在場之人的神色。他就是故意這麽說的,帶有一些試探的成分在內,他想知道,安東鐵騎的將領是不是都完全忠誠於他,有沒有誰認為他是大逆不道,強烈想要反對他。


    他走上這條路便無法再迴頭了,處處都要小心,一個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好一會,都沒有誰站出來反對指責,雖然有個別略有些猶豫,但最終仍舊沉默在那裏,沒有選擇站出來指責他,至少說明在他和大唐朝廷兩方,安東鐵騎眾將還是更願意站在他這邊。


    當然,相比較普通將領的態度,李飛更在意呂信的態度,因為那些普通將領就算有一些人死忠朝廷而站出來反對他,也很難影響整個安東鐵騎,但呂信卻不同,曾經實際掌控安東都護府數年,呂信在安東都護府是有一定威望的,安東鐵騎起碼有四分之一是聽呂信的,若是呂信反對他,很可能便會造成安東鐵騎的分裂。


    皇權真正讓人忌憚的,是它的威嚴和所代表的至高無上的權利。


    而自安祿山造反,大唐便節節潰敗,不僅丟了東都洛陽,潼關,現在連長安城和關中也眼看就要落入安祿山之手,太子和唐玄宗狼狽而逃,皇權的威嚴已經蕩然無存。


    真正腦子裏固執的隻想著死忠皇權的,更多的是如杜甫那種從小讀儒學長大,略有些古板的文人。若是杜甫在這裏,或許他便會站出來嚴厲指責李飛大逆不道了。


    領兵將領更多看重的是實際,是情義,對皇權死忠的其實並沒有多少,單看曆史上大唐在安史之亂後,便進入藩鎮割據,中央無法繼續指揮那些藩鎮兵馬就知道了。


    為什麽會出現藩鎮,除了因為大唐給予節度使在當地太大的權利之外,還有便是大唐皇室的皇權威嚴蕩然無存的緣故。


    況且,因為距離遙遠以及契丹,奚族屢次阻隔的緣故,安東都護府幾十年來,幾乎自成一國,皇權對安東都護府上下的影響本來就是各個邊境地方中最小的。安東都護府的百姓,早已習慣了聽從當地掌權者的話。李飛來到安東都護府之後,給安東都護府帶來了百姓無法想像的變化,短短不到三年,百姓富足,衣食無憂,比盛世還盛世,更是讓安東都護府的百姓養成了隻知李飛,不知大唐朝廷的習慣。李飛便是安東百姓心底裏實際的‘王’。


    安東鐵騎上至將領,下至普通士兵,都是出自安東都護府,他們一家老小還都在安東都護府呢,因此,在李飛與威嚴蕩然無存的大唐朝廷之間,他們當然更向著李飛了。


    至於呂信,他也是看著大唐朝廷腐敗,看著大唐朝廷一步步走到今日過來的,對大唐朝廷他也早就失望了。加上李飛對他的救命之恩,以及李飛的種種‘神奇’,他選擇沉默其實也就變相的選擇向著李飛。


    看著眾將的反應,李飛徹底放心了。


    所謂槍杆子裏出政權,在這樣的時代,手裏有兵,心裏便有底氣。


    除了掌握一支勁旅之外,李飛的底氣還來源於他對曆史大勢的提前預知。安史之亂後的大唐,連精銳喪失殆盡的契丹族以及奚族都無能為力,他李飛鐵了心為自己謀劃,發展屬於自己的勢力,將來平定安史之亂後,元氣大傷外加陷入藩鎮割據的大唐又能拿他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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