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太子李亨和龍武大將軍陳玄禮以及眾禁軍將領,他們的後麵還跟著大隊殺氣騰騰的禁軍士兵們。


    見到唐玄宗在高力士的攙扶下出來,太子李亨和陳玄禮等人便跪拜了下去。


    “父皇,楊國忠與吐蕃人密謀造反,已被兒臣與禁軍誅殺,其同黨與三位國夫人也一同誅殺!”李亨麵無表情的開口說道。


    “國忠謀反了?”唐玄宗驚得聲音都有些發顫。


    太子和禁軍不僅把楊國忠給殺了,還把玉環的三個姐姐也殺了,或許還有其他許多人,都是因為楊國忠謀反的緣故?


    唐玄宗不是傻子,曾經他也是一個聖明的皇帝,開創過前所未有的盛世。


    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楊國忠會謀反,敢謀反的!


    要知道,反賊安祿山那邊就是打著誅殺楊國忠的旗號造反的,也就是說反軍是必殺楊國忠的,而一路從長安逃亡下來,唐玄宗也偶有聽聞百姓唿籲斬殺楊國忠。


    可以說不僅反軍要殺楊國忠,大唐這邊百姓和將士們也都想殺楊國忠。


    楊國忠一無百姓支持,二無將領士兵,到處都有人想殺他,隻有在唐玄宗的庇護下方有生機,天下誰都敢造唐玄宗的反,除了楊國忠,所以唐玄宗是絕對不相信太子的話的。


    然而,現在不是唐玄宗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楊國忠已經被殺了,事已成定居。


    唐玄宗臉上抽搐了一下,做為帝王,他還是有一些城府的,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去與太子和禁軍將士們較真理論,他甚至將自己的不信表露出來。


    “楊國忠既然謀反,那當真是該殺,殺得好,朕甚慰!”唐玄宗在高力士的攙扶下,走了下去,太子等禁軍將領自動讓開一條道路,唐玄宗環視著周圍的禁軍士兵們開口說道,好似真的是在表揚禁軍士兵們似的。


    “楊國忠既然已經被誅殺,那謀反也平定了,朕隨後會論功行賞,大家先散去吧。”唐玄宗為了安撫禁軍將士們,甚至還親口承諾會論功行賞。


    說完,唐玄宗便等著禁軍士兵們散去。


    可惜的是,四周的禁軍士兵竟然絲毫不為所動,反而一個個虎視眈眈的唐玄宗。


    神情憔悴,帝王之威蕩然無存的唐玄宗,已經震懾不住憤怒的禁軍將士們了,而且禁軍將士們發動兵變的時候,也知道不能繼續聽唐玄宗的話了,太子才是他們的希望。


    見禁軍將士們無動於衷,還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唐玄宗這才慌了,禁軍竟然已經不聽他的話了。


    “太子莫非還要連朕一起殺掉嗎?”唐玄宗突然滿腹悲哀的看著太子李亨。


    “父皇,兒臣絕不敢絲毫傷害父皇!”李亨當即就跪了下去,在這個孝道大於天的時代,不管李亨心裏有什麽想法,他都絕不可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傷害自己的父皇。


    “陛下,禍源尚在,因此將士們不肯退去!”陳玄禮等禁軍將士們也跪了下來,其中一名禁軍將領開口說道。


    “陛下,宰相與楊家謀反,宰相與楊家其他人已被誅殺,貴妃也不宜繼續侍奉於陛下身邊,請陛下割愛將貴妃也正法了吧!”陳玄禮做為大將軍,終於把最後的目的說了出來。


    所謂‘禍源’,便是楊貴妃才是一切禍端的根源,沒有楊貴妃受寵,也沒有楊國忠和楊家今日,楊國忠這個做哥哥的殺了,還把楊貴妃其他三個姐姐也殺了,楊貴妃這個做妹妹的自然也不能繼續留著。


    聽了陳玄禮這麽直白的話,唐玄宗猶如被當頭棒喝,往後踉蹌了一步,一瞬間好似直接蒼老了數歲,愣在了那裏,久久不語。


    出於對唐玄宗最後的一絲尊重,太子和陳玄禮等禁軍將士也不催促,隻默不作聲的等著唐玄宗發話。


    足足將近半刻鍾的時間,唐玄宗依然無法做出最終的決定。


    “爾等先散去吧,此事,朕自當處之。”唐玄宗聲音帶著顫抖了一絲絲哀求,說完他甚至不敢看周邊的太子和禁軍將士們,轉身便迴到了驛站內。


    看著唐玄宗的背影,禁軍將士們麵麵相覷,這是沒有結果?


    禁軍將士們當然不能接受這樣沒頭沒尾的結果,一個個憤怒難平。


    “妖妃禍國,迷惑陛下,望陛下誅殺妖妃!”一名禁軍士兵首先喊了出來。


    “妖妃禍國,誅殺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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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禁軍將士也跟著憤怒的唿喊了起來,數萬聲音匯聚在一起,當真震耳欲聾,整個驛站方圓十裏都聽到了。


    “諸將士稍安勿躁,陛下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待的,韋相公與我一同進去勸說陛下吧。”高力士看向彭城郡公的兒子韋諤說道。


    韋諤點了點頭,與高力士一同進入驛站內。


    驛站內,唐玄宗聽著禁軍將士們震耳欲聾的呐喊,隻覺得天旋地轉,連站都站不穩了,坐倒在椅子上,渾身無力至極。他老眼含淚,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高力士和韋諤在一旁等了好久。


    見唐玄宗仍舊久久不決,韋諤心裏那個著急啊,當即顧不得其他的了,上前便跪倒在唐玄宗麵前。


    “陛下,如今眾怒難犯啊,若再不做決定,萬一禁軍衝進來,局勢就真的無法控製了,屆時陛下不僅保不住貴妃,就連陛下自身的安危恐怕也無法保障,陛下速速做決定吧!”說完,韋諤朝唐玄宗額頭,為了迫使唐玄宗盡快做出決定,韋諤頭都磕出血來了。


    “貴妃常年生活於宮中,與世無爭,就算楊國忠謀反,貴妃也絕對是不知道的啊。況且貴妃跟楊國忠也不是親兄妹,隔了有四五代,誅九族也誅不到貴妃頭上啊。”


    楊貴妃陪伴了唐玄宗十幾年,早就已經走到了唐玄宗心裏麵,唐玄宗是真愛楊貴妃的,實在無法做出殺楊貴妃的決定,他想為楊貴妃辯護,想盡最後一絲希望為楊貴妃脫罪。


    “陛下,如今不是貴妃有罪與否,而是禁軍將士們憤怒難平,他們既然已經殺了宰相楊國忠,甚至貴妃的三個親姐姐,若貴妃仍在您身邊侍奉,禁軍將士們是無法安心的,此事也無法結束啊。”高力士在一旁也勸說唐玄宗道。


    “況且,看現在的情形,禁軍將士們今日是非殺貴妃不可的,您若做出決定,至少能讓貴妃死得還有一點尊嚴,若是禁軍將士們衝進來,亂刀相加,貴妃不得尊嚴,陛下也難安然啊!”高力士最懂唐玄宗了,他這話,直擊唐玄宗的內心,讓唐玄宗再也說不出任何為楊貴妃辯解的話。


    “既如此,為貴妃安好,朕賜貴妃死罪!”唐玄宗老淚縱橫,最後歎息了一聲,忍著濃濃的不舍,還是做出了賜死楊貴妃的決定。


    其實早在轉身進入驛站內的時候,他就清楚的知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隻有犧牲楊貴妃才能平息禁軍將士們的怒火,把禁軍將士們安撫下去之後,他們才能繼續保衛大唐江山。


    他隻是希望從旁人那裏得到一個隻能殺了楊貴妃的借口,讓他自己的內心過得去,不是他不願意保住楊貴妃,而是他保不住。


    做為帝王,他可以愛楊貴妃,可以把後宮三千寵愛都集中在楊貴妃身上,可是真正到了江山與美人之間的決擇的時候,無論如何他也更傾向於江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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