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司語又咬了幾下指甲,凝神開口道:「我在想,是什麽樣的人,才會沒有任何的線索留下來?這個人,他難道真的沒有身份證,沒有手機,沒有上過學,沒有生過病去過醫院?」


    隨後他又搖了搖頭,像是對宋文說,又像是自言自語:「不,這不合常理。」


    這個人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無人知曉他的存在,也沒有人來認領他的屍體。


    陸司語幾乎可以把他的一些行為習慣分析得非常透徹,這個人習慣用右手,在大腿上有一塊紅色胎記,他的智齒沒有拔過,他身上穿的衣服都被細緻地剪去了標籤,包括內衣,他會開車,而且會開這樣的大型車,一定經受過專門的訓練。


    可是,他是誰?


    宋文也走到了白板前,表情嚴肅而認真,他在第一晚就見到了死者,之後根據死者照片,畫出了一張兇手的生前畫像,那是一位普通的年輕人,頭髮是刺頭,像是剃禿了以後兩個月左右長出來頭髮。


    宋文雙手抱臂,對陸司語道:「這個案子到了這裏,我覺得已經不能夠用常理來思考了,這個人感覺像是被圈養的死士,為白鯨所用。不過他生活在這個城市,長了這麽大,總是需要像普通人一樣吃穿住行。從出生到死亡,他總是會留下一些痕跡,不可能生活在真空裏。」


    這一句話,忽然點醒了陸司語,他的眼眸轉動,睫毛輕眨,低聲道:「這麽說,他並不是沒有身份,而是我們還沒有辦法把他的身份對等。有人故意把他們和整個社會隔絕了開來。」


    這就像是一道連連看的題目,左邊是他們的身份和信息,右邊是他們的本人。


    這些人的身份不是消失了,而是無法有效的對應。


    包括那個迷一樣的戴小曼……他們至今也沒有找出她的身份,這個女人就像是沒有家人和過去的無根之人。


    她的所有證件都是偽造的,而這些證件在社會之中居然可以如常使用,這本身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說明社會之中存在監管的漏洞。


    自從那天問過了程默以後,這個女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不見,警方凍結了她名下的所有帳戶,在南城附近布下了天羅地網,火車站,汽車站,甚至是地鐵站都有人巡視,可是這個女人卻一直失蹤不見蹤影。


    她是受何人的命令來到程默身邊的?


    像她這樣的女人還會有多少?


    她們像是被馴養的花瓶,被人送到男人的身旁,南城的那些官員,權貴,是否他們的身邊,也有這樣的女人呢?


    其他的地方,是否有如同程默一般,身在局中而不自知的人呢?


    陸司語忽然想起了什麽,對宋文道:「你是否記得灼灼說過魚娘娘的長工?


    宋文點頭:「那時候她說的長工,需要從身家清白的小孩子養起來。」


    陸司語點頭在白板上畫了一條線道:「一旦把計劃的時間延長,很多事情就可以解釋得通了,一個孩子,從小就被隔絕起來,失去了父母,是非觀念都被扭曲改變……」


    那會是什麽造成了這種事情的發生呢?


    陸司語又拿著白板筆,在白板上麵寫著:「孤兒,失蹤,拐賣,離家出走……」


    如果真的是這種情況的話,他們無論是怎麽找,都是難以確認那些人身份的。


    他們的父母或許還在尋找他們,但是由於時間在不斷流逝,留下的資料和線索有限,一年,兩年,幾年,十年,這些孩子就在某種意義上說,已經在世界上不存在了。


    他們沒有名字,沒有身份證,沒有銀行卡,沒有手機,沒有足夠的對應信息留在這個世界上。


    他們成為了一個沒有身份,沒有人知曉,無法和現在社會體係所對應的黑戶。


    你可以隨便給他們冠以身份,或者是隨意讓他們去做一些違法犯罪的事,卻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因為根本無從查證。


    這一切,應該是從幾年乃至是十幾年以前就開始執行了。


    白鯨擅長的是進行犯罪的策劃,可是再嚴密的策劃,再考慮周全的策劃,都需要人去執行。


    現在這個年代,龍進榮那樣的悍匪已經被拋棄。


    他需要有更安全的人做他的眼睛、耳朵,做他的刀,他的手,他的腳。


    陸司語在白板上畫了一個圈,然後在旁邊列了一個括號,裏麵寫上了一些人,「司機,敬老院地下室的神秘人,」他停了一下,又在另外一邊加上一個名字,「戴小曼。」


    死士,女人,這個魚娘娘,還養了一些什麽人呢?


    有多少這樣的孩子,他們生活在哪裏,他們的身上又發生了些什麽?


    「如果真的是這樣,接下來可能要聯繫一下打拐辦了。」宋文看著陸司語在黑板上記錄下的文字,轉頭問他,「你覺得,曹老闆會知道這些事情嗎?」


    陸司語抿了嘴唇搖了搖頭:「曹老闆早就和我說過,那邊的事他不插手。」他頓了一下繼續道,「現在想想,他大概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說吧。」


    也許從那次最初的會麵起,從他詢問夏未知開始,曹老闆就已經預料到了,這南城之中的黑白兩股勢力最終會正麵對決。


    對於曹老闆來說,哪邊他也得罪不起,他想要獨善其身。


    陸司語仿佛在看著一盤棋局,在棋盤之上,黑白子戰況焦灼,在過去,一度黑子占據了優勢,白子剛剛把深入腹地的幾枚黑子除去,能夠全力以赴應對敵人,可是現在的棋局之上,他找不出大片黑子的位置,那些黑子被人巧妙地隱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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