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妄言之姑聽之,不喜聽之自走之。


    夢中,一個姑娘聽朋友說,城南新開了一家裁縫店,店主是個男人。手藝嫻熟,價格公道,為人溫和。


    架不住朋友的一遍遍的盛情邀請,於是這個姑娘踏入了城南這家裁縫店。


    當姑娘走進店門時,裁縫正在縫紉機讓一絲不苟的穿插針腳,看到她們走近門中,略微有些慌亂,但還是很快平靜下來,理了理自己的分頭,拿食指撫了撫金邊眼睛,嘴角帶笑,溫柔朝她們一點頭,示意自己馬上就好。


    姑娘也不以為意,點頭還禮。眼睛看向貨架上琳琅滿目的布匹,眼角的餘光卻看向裁縫。


    白皙的臉龐略顯蒼白,微薄的嘴唇抿在一起好似有些倔強。


    餘光繼續下移,看到裁縫那雙纖細柔軟的雙手,不似平常裁縫的手已經長滿老繭。


    充滿彈性的指尖輕輕劃過布匹,像是正在撫摸自己心愛的瓷器,或者說愛人。是如此溫柔深情。


    姑娘挑中印著小花兒的布料,對裁縫說:“給我做一件碎花短裙吧。”


    過腰的長發拂過裁縫的鼻子,姑娘歉意一笑。裁縫微紅著臉,搖頭表示無妨。


    裁縫修長柔韌的手指捏著皮尺,環過姑娘不足一握的腰間,姑娘看著這個認認真真量著腰圍的裁縫,突然有些陶醉,多像裁縫是在抱著自己啊。


    後來姑娘隔三差五就來裁縫店中,為自己做一件碎花裙子。有長有短,有丁香,有茉莉。可姑娘自始至終眼睛都沒離開過這個裁縫,女為悅己者容。


    兩人的關係也漸漸變得熱切起來。


    有一天夜裏,裁縫在姑娘懷裏低聲抽泣起來。


    裁縫自幼在孤兒院中長大,因為自己性格內向孤僻,所以一次次錯過了被領養的機會。


    裁縫長大後,憑借著自己的手藝流浪在各個城市之中,最後選擇在中部的這座安逸的小城中定居下來。


    裁縫看著滿眼溫柔的姑娘,說自己就像漂泊在大海上的孤船,曆經艱難險阻,波濤洶湧。在一個個港口之上停泊,卻最後選擇離去。


    修長的手指輕輕碰了一下姑娘的下巴,問道:“你會是我真正的港灣麽?”


    姑娘仿佛觸電一般,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隻是下意識的摟緊懷中的這個孤獨的男人。


    鼓起勇氣說:“我們結婚吧。”


    1997年10月27日,農曆9月2日。宜動土,安宅,上梁。


    二人住進了女方父母名下的林業局家屬樓,424。


    1998年6月14日,農曆4月27日。宜嫁娶,動土,訪友。


    姑娘執意穿著裁縫給他做的第一件碎花短裙,坐在床上,幸福的看著正在大廳之中招唿親朋好友的裁縫,幻想著今後細水長流的日子。


    是夜,裁縫性無能,姑娘毫無怨言。


    日子如水般流過,街坊鄰居都在看著這忙忙碌碌的小兩口,感慨之餘,更多關心的是這已經結婚一年之久的姑娘何時要孩子?


    姑娘笑著迴答:“快了,快了。”


    硬著頭皮,走進424,迎接裁縫的家暴。


    日子由剛開始的相敬如賓,變成現今水火不容,兩人雖未爭吵,可硝煙越發凝重。


    姑娘坐在沙發之上,揉了揉了自己的額角,看了一眼坐在高腳凳上縫紉衣服的裁縫:“不如,我們領養一個孩子吧。”


    不同以往裁縫冰冷的一張臉,這次他轉過身來居然是破天荒的朝姑娘一笑:“哦?好呀。”


    2000年1月17日,農曆臘月廿一,諸事不宜。


    是夜,裁縫在廚房不知道忙著什麽,一直響動不斷。


    姑娘調低床頭燈的光線,穿著睡袍朝裁縫喊到:“快來睡覺,沒忙完明天再弄,趕緊休息。”


    裁縫突然從廚房衝了出來,手裏提一把剔骨刀,雙眼通紅,腔調怪異:“還記得你曾答應做我永遠的港灣嗎?”


    姑娘感覺不對勁,下意識朝被子裏邊縮了縮:“對啊。”


    “不對,你就是在騙人!”


    從兜裏掏出來一個布團,就要往姑娘嘴裏塞:“你這騙子!你這個婊子!”


    姑娘見勢不對,顧不得踩上床腳的拖鞋,光著腳就往門口跑去,剛一張口就被裁縫一把捂住,一腳踹在地上,抓起姑娘的頭發就往內室裏邊拖去。


    一番反抗,反而刺激的裁縫獸性大發。裁縫正在往姑娘嘴裏塞布團時,左手無名指塞進姑娘口中,姑娘下意識一咬,卻正好咬在戒指上邊。


    裁縫歇斯底裏的質問道:“還說你不是騙我?你都想咬斷我的手指,你這個賤貨!”


    抓起姑娘腦後的頭發,就往地上撞去。


    姑娘血流不止,鼻梁已經撞蹋,鮮血已經擋住了視線,憑借著感覺摸索著向門口爬去。


    裁縫緩了一口氣,看到地上匍匐不斷地姑娘,居然笑出聲來:“當初說好的陪我呢?你居然就因為我不能生育,想領養一個野種?”


    姑娘雙耳已經聽不到裁縫的話語,嗡嗡嗡的聲音,在腦袋之中迴蕩不止。


    “你還想跑?”


    裁縫一腳踩到血泊之中,滑倒在地,手中的剔骨刀撞在牆角。


    看了一眼剔骨刀,裁縫寒著聲音說道:“我叫你給我跑!”


    拿起牆角的剔骨刀,鄭重其事的說道:“這是你逼我的!”說完撲了上去,朝姑娘的大腿就是一刀:“跑啊?你倒是跑啊?”


    從內室到客廳,再到房門,不過短短幾十米,姑娘卻用盡了自己的所有力氣,用盡了自己的兩條腿。


    已經砍了幾十刀的裁縫,看著血泊之中隻剩上半身的姑娘,一腳踩在後背上:“跑啊!你倒是跑啊!”


    抓住已經被鮮血沾染的長發,再一次拖迴內室,這一次姑娘再也沒能爬出來。


    內室之中,一臉猙獰的裁縫,拿著被鮮血沾染,滑膩不堪的剔骨刀,挑破姑娘的腳踝,薄薄的人皮不斷擴大,突然手中的人皮被自己一用力活生生扯斷,裁縫咬牙切齒的說道:“說好的陪我到永遠呢?”


    三次之後,姑娘已經分離開來的人皮被扒了下來,裁縫的金邊眼睛已經沾滿鮮血,模糊的看到這片猩紅的天空,居然莫名興奮。


    等到再一次丟下手中的剔骨刀時,姑娘已經成地上的一攤肉泥,裁縫一臉滿足的躺在血泊之中,腦袋旁邊是已經卷刃的剔骨刀,拆開一個平時自己最喜歡的一個摩登女郎的木偶模特,將一地肉泥裝進其中,抱著木偶低聲啜泣:“老婆,你怎麽能不愛我呢?你怎麽能丟下我一個人呢?”


    隨即裁縫一臉惶恐的搖動懷裏的木偶:“老婆,你說話啊,是不是我惹你生氣了?”


    裁縫一臉惶恐,丟下懷中的木偶:“你真的是我這一輩子想要依靠的港灣啊,你不要不理我啊。”


    坐在高腳凳子上,雙手搭在縫紉機上,神情似乎平靜了下來:“不要不說話好麽?不要不管我好麽?我給你做碎花短裙好麽?”


    一滴淚水自眼角流下,衝開臉上厚厚的血痂,掉在縫紉機上,裁縫說出最後一句話:“別留我孤獨一人在這世間好麽?”


    說完,頭顱這麽一低,居然撐在縫紉機上,就此死去。


    一覺醒來,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我思索這個夢境的由來,仍是毫無頭緒,隻能將其原因歸結在那晚在次救了我一命的“我”頭上。


    腹中空空,走進一家小餐館,要了兩個素菜,剛下了兩嘴,就聽見老板吆喝道:“9號桌的美女,你們的西紅柿炒雞蛋好啦!”


    隔桌便是老板口中的9號桌,桌子上是兩位女生,其中一個仿佛很是饑餓,拿起筷子挑了一塊鮮紅的西紅柿便入了嘴。


    我突然想到夢中,姑娘與裁縫的鮮血淋漓和遍地肉泥,在看到桌子上的西紅柿炒雞蛋,一股惡心的感覺從胃部直直湧向喉嚨。


    我承認,我沒忍住,一夜的酸水從吐了小飯店一地,還覺得反胃的我衝出小飯店,站在一處垃圾堆旁狂吐不止。


    兩個女生早已經捏著鼻子,對我指指點點。


    後廚的老板拿個勺子,衝了出來,一臉著急:“小夥子這飯菜哪裏不合適嗎?不會是食物中毒了吧?”


    我正要搖頭表示否定的時候,十字路口發生了一出車禍,一個中年漢子被一輛飛馳而過的路虎直接撞飛。


    腦袋磕在馬路沿上,摔在我腳下的垃圾堆中,一地的腦漿,如同灑了的豆花一般。


    老板故作鎮定,拍了一下我的後背,一張嘴連昨夜的飯菜估計都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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