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何安在問道。沒有任何反抗的念頭,他很清楚自己絕對不是眼前這男子的對手。


    “這裏是---亂地。”男子輕笑,他並未迴答何安在,指向遠方,這時何安在才發現那裏有一扇鐫刻著怪異文字的巨大石門,在其周遭是一堆堆的枯骨,其中更有人族和其他一些不知名的骨架。


    “我隻是一道殘念,為等你而來。”男子看到少年茫然的表情,繼續道:“你能見到我,說明你已經到了。。。。”


    “咦?”男子突然發出一聲輕咦,他鎖起眉頭,細細打量起少年,最終搖頭發出一聲輕笑,“好你個陸茗嫻啊,竟然把我也算計進去了。”


    男子笑看著一臉蒙圈的少年說道:“罷了,罷了。我就看看你陸茗嫻能把這天下棋盤玩的有多大!”


    “小子,這戰意決就送你了,給我好好幹,把函穀關外的醃臢髒汙都給我掃幹淨。”說罷,男子抬起手,一道白光迅速沒入何安在的脊柱,亂石飛迸,古路一寸寸的倒塌,一股柔和的光芒將他包裹著推出峽穀,跌出了星空古路。


    “吾名亂古。”男子低下頭,烏絲掩蓋下的眉宇間流過一絲哀傷,他低語道:“或許,也不是。”


    靜夜無聲


    古老而詭異的文字悄然斂入何安在體內,一縷金光遊曳在他體內七百二十個穴位中,而後迴到脊柱裏,漸漸黯然了下來。


    ················


    函穀關外


    一道偉岸的身軀傲立在峽穀之巔,長發亂舞,與天地爭鋒,與蒼穹為敵。


    有神威模糊了他的麵容,隻有一雙金色的眼眸清晰可見。他雙目湛湛,雙眸開闔間若有星辰畫卷刺破天宇,混沌神威籠罩著那偉岸的身軀,他遙望著風雲變幻的天空。


    那雙眼眸透露出隱隱約約的期待,似乎看破了星辰,遙望著蒼穹深處,連背後的利劍也在錚錚作響,想要出鞘喋血而戰。


    破爛袈裟的光頭男子丟出手中佛缽,佛缽在空中變大,鋪天蓋地。


    通天長路上的儒生裝扮的年輕人歎了口氣,雙手結印,撐起一道防禦的靈氣。


    突然一直站粗壯樹枝上的道袍男子動了,他身後的黑白大魚遊曳,加持在防禦靈氣上。


    “蘇離,你果然背叛了我們。”九霄之外,天穹中烏雲翻騰,有聲音自遙遠的星辰中傳來。


    被稱為蘇離的男子沒有做聲,他背後長劍錚錚,迸發出鞘,似是一道光,刺向天穹。


    天空中凝出一雙虛幻的手掌,遮天蔽日,向著長劍抓去,長劍如虹突然迸發出刺目的光,虛化成數千把,宛若九天而來。


    若非有三人合力撐起的法陣保護,這一擊的碰撞,恐怕這一方天地都要寸草不留。


    “我乃蘇主,當護九州安定。”蘇離長嘯,長劍的威勢顯著,竟顯化成一條巨龍。一時間僵持中。


    蒼穹中星辰隕落,一顆顆大星凝聚在巨手之中,縱橫排列映照抵抗著長劍之威。碰撞之處,虛空大片大片碎裂,整片天地都在哀鳴。空中又是兩雙巨手顯現,瞬間擊碎萬丈劍氣。


    漫天的星辰流動,一顆又一顆的星球破碎炸裂,這滿天星辰在巨手的包裹下席卷而來,鋪天蓋地似乎要毀滅這片天地。


    蘇離一躍而起,他的口中吐出一幅畫卷,畫卷衝起,仙氣繚繞,震動了萬古青天,流淌著歲月的力量,有一顆顆星辰在其中,顯化出一條星辰長河的畫卷,綿延數千裏,垂下萬縷輝光。


    蘇離揮拳殺上前去,一雙拳意蓋世無雙,天地為之雷鳴,有萬生頌禱之聲,混沌澎湃,無盡的仙光迸發,拳頭一次又一次揮動,天崩地裂的力量,這片枯寂的天地開始龜裂崩塌,天地哀鳴。


    蘇離長嘯,一拳更甚一拳,沉重無比,擊碎了漫天星辰,將天穹生生打碎,裂出了一片熾光鑄造的通道。


    通道的盡頭有人影盤坐在神焰中,刺目無比。男子緩緩睜開眼睛,一方虛空被其的眸中神光崩碎。他突地站起身,狂暴的氣息四處肆虐。


    蘇離癲狂衝天而起,踩碎了大片大片虛空,他雙眸若閃電,長發亂舞。


    神焰男子一步踏出迎上前去,手掌平鋪而下,鋪天蓋地而來,“吾名,羽血。”


    當一切落幕,瑞光盡斂,破碎的畫卷,塌陷的虛空緩緩地閉合。


    ··················


    結束了今日的修行,迴到小樓臥室裏,方念心隻覺得眼皮有些沉重,很是困倦。


    她的心情有些不怎麽愉快,因為清楚平靜的讀書生涯,就此一去不複迴,以後隻怕是要踏入劍氣江湖一樣的世界。少女是不喜歡這樣你爭我奪的,她隻覺得舞刀弄槍,動輒就會流血這種事真的很可怕。


    小鎮書塾裏出來的學生,現在還堅持留在翰林書院的從之前的十來人,現在隻剩下自己和徐兼還在苦苦堅持,其餘人大多進入尋常書塾裏準備考取功名。


    徐兼留在書院是因為他從小就幻想著做一名大俠,留在書院修行正合他意,當然最關鍵還是那位仙女一樣的人物——林悅兒。


    自己呢。少女坐在桌邊,托著腮悠悠地歎了口氣,還不是為了那個白衣少年郎,不知道他來了會不會留在書院,不管他留不留,自己是一定要跟著他走的,現在就先慢慢的等著吧。


    方念心想起消瘦的身影,眯起靈光四溢的眼眸,嘴角不自覺地揚起淺淺的梨渦。


    “睡覺去咯。”方念心走到床邊,準備休息會兒,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輕手輕腳地走迴桌邊,沏了一壺茶,捏著茶杯,手指肚摩挲著杯沿,耐心的等待。


    方念心看著床上,娥眉蹙起,很是不滿。


    有一個人躺在她的床上,睡得酣甜,而且還是個男性——徐兼。


    徐兼有自己的宿舍,雖然不像方念心一樣是單獨屋子寬敞舒適,但是也不至於沒地方睡。


    書院女學生較少,所以每個女弟子都是擁有自己的宿舍,而男弟子人數眾多,隻有到了築橋二境以上,才會擁有單獨的宿舍,哪怕你是豪門世家,皇親國戚,絕無例外。


    雖然有林悅兒和葉晨曦的照顧,但還是沒能為徐兼爭取到一間自己的宿舍。


    有殘雨細風輕輕撲打在窗邊,發出極輕微的啪啪聲響,徐兼轉了個身,沒有醒來,隱隱可見他耳裏塞著兩團潔白的棉花,眉眼一如往常那般英氣。


    方念心眉頭緊鎖,心頭蒙上一層陰霾。她看到徐兼的嘴角,眼角都有些淤青,有些細小的傷口都已經結疤,甚至還有些新傷。


    這絕不是磕碰所能造成的,方念心手中下意識握緊了茶杯,她怎麽也想不明白,從小鎮出來的與人為善的少年,這個被欺負了也隻是笑嗬嗬的少年能與誰結仇,被打成這般模樣。


    徐兼是真的累了,他睡得很香甜,或許在睡夢裏不需要動腦子,不需要背誦經書,也沒有人欺負自己,顯得很輕鬆,發出輕微的鼾聲,時不時地吸溜一下口水,舔舔嘴唇,像是做了什麽關於美食的夢。


    可惜方念心現在沒心思去想徐兼做了什麽夢,隻覺得心情微怒,她伸手隔著被子輕輕推了推徐兼的身體,縱使隔著不薄的棉被,她還是看到少年疼的一咧嘴,傷口不止在臉上,恐怕身上更多。


    她的手指仿佛剛剛落下,徐兼便疼的睜開眼睛。


    這一覺時間不長,但已經幾天沒睡好覺的徐兼卻覺得睡得非常好,他睜開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睡意,臉上帶著尷尬的訕笑。


    方念心陽光明媚的臉上此刻陰沉無比,像是要滴出水來,非常嚴肅。


    “是誰?”方念心問道。她沒有問怎麽說受傷的,因為料定徐兼不會說實話。


    果然,徐兼裝傻充楞,“啥?”


    “我說你這傷是誰打的?”方念心盡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徐兼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嘿嘿笑道:“沒有,這是我昨天不小心摔的。”


    方念心閉上眼,唿了口長氣,她起身走到窗邊的櫥櫃前蹲下,打開櫃門找出一些藥草和舂桶來,輕輕軋碎,動作很熟練,因為在小鎮裏那位書生少年郎也經常受傷。


    徐兼知曉沒有瞞過,低下頭一臉的愧疚,也不敢說話。


    房間裏隻剩下搗碎藥聲,伴著絲絲雨聲。


    綠色的草藥慢慢被碾成一團黏糊糊的膏狀,方念心折過身,坐在床邊,把草藥遞給徐兼,示意他自己塗抹,然後坐在書桌邊,背著他開口說道:“我知道,你以前在小鎮都是何安在給你出主意,現在他不在,你又不敢跟我說,怕連累我。”


    “可是,現在那家夥又不在,就剩下我們了。”方念心語重心長勸道。


    徐兼默默地塗著草藥糊糊,垂著頭,過了許久才開口說道:“方念心,我知道你修行很厲害,連林悅兒師姐都誇你是書院裏數一數二的天才,可是,那個人我們真的打不過。”


    “那就告訴悅兒師姐讓她主持公道啊。”方念心氣急,她拍著桌子說道。


    徐兼垂下眼簾,低聲道:“我不想讓悅兒師姐看到我這個樣子。”


    “那不還有葉晨曦呢?”


    “你忘了嗎?葉晨曦迴皇宮了。”


    ·····················


    清晨微微涼,晨曦露著柔光。


    通往京城寬廣的官道上,兩邊的蔥鬱碧綠在微風中微微擺動,有不知名的鳥兒輕輕鳴。


    馬蹄聲娓娓而來,像是預謀好了節拍。


    近了,更近了。


    今日就要進入京城了。


    坐在馬車裏的白衣書生郎心情沒來由的激動起來,他仿佛已經看到了那位牽掛的少女,還有笑嗬嗬的壯實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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