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長虹自天地一線掠過,初一禦劍飛行,臨近小鎮,他察覺到屬於何安在的氣息愈來愈弱,左手掐訣,飛劍又快了幾分。


    “這是?”初一瞳孔急劇收縮,他稍稍停頓在小鎮上空,四處掃了掃已成廢墟的小鎮,然後立刻趕往何安在氣息所在的方向。


    林青山滿頭大汗,被白色光暈環繞的雙手伏在何安在胸口,靈氣源源不斷地往何安在體內輸送,隻是此刻何安在的靈海就像是四麵漏風的破爛房子,根本留不住靈氣,稍微進入些許靈氣便四處奔散,遊走在全身經脈中。


    林青山一邊灌輸靈氣,一邊幫何安在穩定支離破碎的靈海,使其靈氣減緩外泄,隻是入不敷出,何安在傷勢有所好轉,可是生命仍然危在旦夕。


    “不要做徒勞了。”一縷清風拂過,聲音輕靈在林青山身旁響起。


    林青山頭也不抬,自顧自地忙碌著。


    初一捏著眉間,閉目沉思,院子裏一時間隻有靈氣運作的聲音清晰入耳。


    “我要帶他迴京城。”徒勞無功後,林青山便要抱著何安在起身。


    初一手按在林青山的肩上,搖了搖頭說道:“他現在的身體經不起長途奔波,恐怕沒等到京城就……”


    林青山深吸了口氣,整個人都失去了精神,他低著頭說道:“那總不能丟在這兒等死吧。”


    初一不再接話,他突然很想喝酒,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酒葫蘆,這才想起來了早就沒有酒,白衣劍客心裏沒來由的煩躁起來,索性拎著劍在院子裏來迴渡步。


    “我有一個辦法,隻不過,風險太大。”初一止住腳步,他麵有難色,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樣。


    林青山聞言心中大喜忙問道:“什麽辦法?”


    “破而後立。”初一盯著虛弱的何安在,很隨意的說著,他俯下身雙指並攏點在何安在心竅處,一股溫和的白光遊走在何安在的經脈裏,原本如同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的靈氣漸漸溫和下來,隨著白光的牽引緩緩聚集在靈海處。


    接著初一嚐試著修補已經殘缺不堪的靈海,結果效果甚微。


    白衣劍客再也沒了不羈的笑容,他皺著眉,臉色陰沉。


    林青山身體僵住,待在原地。他曾在古籍中見到過這種說法。


    ‘破而後立’是九州大陸的古武者所提出的修行辦法,即徹底散去靈海,借用靈海之威養其氣息,練其肌體,碎骨重鑄,錘煉自身的每一寸血肉。


    從而使靈海與**相融,依仗自身血肉之軀為最強神兵,煉之極致,其**足以抗衡神兵利器。更有大成者,足以踏空而行,一步邁出便是千裏。


    隻是這一修煉法太過痛苦兇險,尋常人往往無法承受碎骨洗髓的痛楚,有人曾生生被痛楚折磨而死。


    “先生。”身體有所好轉的何安在不知道何時已經清醒來,隻是仍然生命垂危,他張了張嘴,聲音細若蚊蠅。


    林青山側著臉,俯下腦袋傾聽。


    “報仇蒼涼。”


    少年虛弱無力,甚至連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初一看著少年的眼睛,那是一雙清澈通透的黑色眼眸,此刻卻蘊含著從未有過的悲愴,還有堅定。


    林青山沉默,他抬頭看了看初一,後者緩緩點頭。


    小小的院子裏,幾道劍光閃過,泥土地變多了兩個深約三尺的土坑,初一恭敬地抱起何安在父母的屍體,輕輕放進坑裏。


    他又進屋尋來兩塊長木板和一把香燭,他側過臉詢問的目光看著何安在。


    “何成渝。”少年斜靠在林青山懷裏,沒有眼淚,他仿佛已經進入一種麻木的狀態了,隻是眼睛裏那深深匿著的悲傷訴說少年的心痛。


    初一揮劍,一塊木板刻上了何安在父母的名字,另一塊刻上了何安在的名字,他神色肅穆,極其認真。


    一座微微隆起的墳塋,一塊簡陋的墓碑,一捧慢慢燃燒的香燭。


    “如果你熬不過去,那麽這個坑就是留給你的。”初一指了指旁邊的一方小土坑,鄭重其事地說道。


    何安在用盡力氣咧開勉強笑了笑,“我不會死,我要看他死。”


    初一盯著虛弱如浮萍的少年,眼神複雜。


    一夜之間,赤子之心少年的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人生大悲讓這顆赤子之心蒙上了層層陰霾,揮散不去。


    青石板巷弄的小院子裏,一口黑色的銅鼎散發著古樸的氣息,上麵鐫刻有日月星河,鳥獸魚蟲,還有上古先民祭祀的場景,流轉著歲月的氣息,鼎中神芒流轉,有霧氣繚繞其中,七彩繚繞,神聖無比。


    初一神色肅穆,將一株又一株大藥扔了進去,都是他這些年來四處搜刮打劫來的古藥,原本是準備煉製一枚大藥所用,如今被全部拿了出來為何安在洗髓。


    一株又一株凝成乳白色的藥液,倘若仔細探去,能發現在鼎底有神輝萬縷,流轉道韻勾動天地大道,精氣勃發。


    “真的一定要這樣嗎?等身體好轉,迴到大梁並非沒有別的辦法。”林青山麵色擔憂,何安在身體依舊不容樂觀,雖然經過靈氣的滋潤已經好轉許多,但是仍然遠不如普通人。


    何安在搖了搖頭,他在初一的攙扶下,一步一踉蹌,步伐堅定無比,一如他此刻複仇的心。就算迴到大梁能苟延殘喘,此生也已經是個廢人了。


    那張俊秀不屑的笑臉映在何安在腦海中,少年悄悄攥起了拳頭,漆黑的眼眸有著如同萬丈深淵的仇恨。


    飛蛾撲火,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可若是不為,大仇何時能得報,那我何安在活著又有什麽意義。


    蒼涼,我要親手殺了你!


    初一把何安在橫著抱起,縱身一躍,穩穩地站在鼎璧之上,然後輕輕把何安在放進鼎中。


    何安在倚在鼎內,沸騰的鼎中,鼎內精氣似是有了魂,自主的湧向何安在體內,一條條精氣如潮汐一樣,洶湧澎湃。


    衝霄的神芒將他環繞,他的每一寸肌膚都有靈氣流動,渾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神藥化成的光華不斷地進出,他的髒腑與骨骼都被染上了一層的晶瑩的白光。


    何安在的體內血氣如龍,從他的身體裏衝出,衝天而起。


    “快封鼎。”巨大的鼎蓋嚴絲合縫。


    破而後立的蛻變,一步邁過,海闊天空,魚躍龍門,就此止步,身隕滅命。


    此時的何安在處於一種奇妙的狀態,他清楚地感受到之前被打爛的靈海徹底衝散開來,之前初一注入體內的白光將靈海包裹其中,沒有了禁錮的靈海,像是決堤的洪水,奔騰肆虐,若非有白光守護,任由靈海在他體內肆虐的話,恐怕會當場爆體而亡。


    何安在咬著牙,牽引一縷縷靈海在身體各處遊走,靈海覆蓋在血肉之中溫養錘煉,衝刷著他的每一寸血肉,他的**晶瑩無比,像是白玉一般通透徹明。同時在何安在的體內響起宏大的神音,整個人顯得莊嚴寶相。


    靈海衝洗到心髒部位,上麵一條真龍化形,沒入體內,霎時間,血氣衝霄,重千斤的鼎蓋受到衝擊,被瞬間掀飛。


    與此同時,何安在的軀體被浩瀚的靈海包容成一枚銀繭,將無盡的靈氣集於一身,從鼎中飄浮而出,吞吐著天地精氣,進行了脫胎換骨般的洗禮。


    靈海入髓,血肉洗禮之後,何安在牽引著靈海在骨骼遊走,靈海漸漸地進入骨頭之中,將骨髓排擠而出,兩者糅合,鑄造新骨。引導靈海洗禮骨髓的過程極其困難,這一過程需要心無旁騖,集中全部注意力,一旦分神,靈海那磅礴的衝擊將會瞬間攪碎骨頭,粉骨糜軀,萬劫不複。


    靈海在何安在的牽引下,一寸寸的流動,緩慢而又堅實地錘煉著他的筋骨,傳出鐺鐺的打鐵一般聲音,千錘百煉,去除雜質。有黑色的濁物從何安在的毛孔滲出,那是體內的雜質,而今被排出。


    一切都在平穩而又驚險的進行著,何安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疼痛,但是此時所得到的好處是難以想象的。


    異變陡然出現,在引導靈海進入脊柱時受阻,何安在的脊柱散發出柔和的金芒,萬法不侵。靈海被阻攔在外。


    何安在咬緊牙關,指引靈海將整個脊柱包裹,他要徹底軋碎脊柱重修,破而後立,這無疑是個冒險的舉動,稍有不測,會令自己萬劫不複。


    靈海化成千上萬道,絲絲縷縷垂下,鎮壓下去。


    遠處,何安在這貿然的舉動牽動了兩人的心神,倒吸口冷氣,脊柱支撐著軀幹,保護五髒六腑,倘若將它碎而重鑄,無疑將煉體的風險上升到了最高。


    脊柱感受到了靈海的壓迫,散出金色光芒,這是自身的潛能激發,血氣如龍,粗壯的龍形血氣自脊骨衝出,隨之數道龍形血氣,一道又一道自脊柱各部位衝出體外,勾動天地,如同洪水滔天,崩騰咆哮而去。


    痛,那種痛楚撕心裂肺,如錐刺骨,令何安在也無法凝聚神識。


    “哇~”何安在剛欲張口,一口鮮血噴出,靈海在這瞬間失去了控製,在何安在體內四處肆虐,筋骨寸斷,五髒皆碎,整個軀體都裂了開來,破爛的不像樣子。


    何安在死死咬住嘴唇,盡力抑製失控的靈海,因為痛苦而蜷曲著身子,腦子裏浮現起那張猙獰的笑臉,他低聲嘶吼著。


    “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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