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這天,該說的情話和廢話,頭一晚上已經說了個遍。

    徐昭星就是立在城門上,朝已經出了城還迴首張望的章得之揮了揮手,說了句:“走吧!”

    章得之是聽不見,可徐昭星身旁的小將俱都聽得清。

    幾人對望了一眼,心裏想著,他們先生走了,他們夫人一滴眼淚沒掉,也是稀奇。

    待先生策馬消失在廣闊的天地間,他們夫人忽然道:“城裏的老房子多不多?”

    徐鷹趕忙道:“城南俱是老房老戶。”

    “引我去瞧瞧。”

    徐鷹摸不透夫人的心思,唯有按照要求帶她去了。

    城南有萬戶,大都是城裏的窮苦人家。

    有屋無院的窄門小戶。

    徐鷹不知夫人看的是什麽,隻知她專程進人家家裏的豬圈、馬廄、廁所裏進,不夠老的地方還不去,後來就指著老牆根縫裏的一層像霧一樣的蓬鬆白色的黴狀物道:“瞧見沒,我要這個,你叫人全城收購,一斤給半兩銀子。”

    徐鷹懵了,真覺得他們夫人是有銀子沒處花,留著銀子買胭脂多好,買這臭牆角裏的臭東西……

    他替他們家先生愁,家裏有一個變著法敗家的夫人,這天下當真是不打不成啊!

    徐鷹捂著鼻子應下了,原還想找個法子胡弄過去的,誰知,他們夫人居然一本正經地下了命令:“一天一百斤,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我讓徐湯帶著你收的東西啟程去宛西,這便是我給你們先生準備的後手,關鍵時候可以救命。”

    刮硝的土法子,上一輩子,她也就是獵奇,順手一百|度。還能土法子製硝,每一千斤潮濕、貿鬆、含砂的土,加一百斤到一百五十斤尿或稀糞拌勻後,放在陰濕的地方發酵,溫度最好是攝氏二十六度至二十八度,挺過二十多天成為稍土,可以從中取得火硝。一千斤人造硝土可以收到八、九斤的火硝。

    隻是沒有那麽多的時間等發酵,那就隻能刮硝了,而且在那些地方中刮出來的白霧硝酸鉀含量很高,可以高達75%。

    三天別說能收上來三百斤了,就是能收上來兩百斤,光是一轟的威懾力,攻下兩三座城不成問題。

    徐昭星有一個毛病,她自己不喜向人低頭,也看不了身邊的人低頭。

    想想一向雲淡風清的章得之,要受人拿捏,她這心裏怎麽都不高興。

    徐鷹一聽

    ,那鬼東西能救命,再也不覺得超惡心,當下就換了個態度,立下軍令狀:“夫人放心,末將定當竭盡全力。”

    聽說,連著三天,整個洛陽城的人都像是瘋了,哪臭往哪地方鑽。

    徐鷹連城外的鄉莊也沒有放過,分出去了一百多支隊伍,無需日日迴來報道,隻需在第三日城門關閉之前迴轉。

    洛陽城的城門是在大敗淩誌山之後,才開始每日日出而開,日落而關,城門口有兵丁排查,城內則依然宵禁。

    城裏百姓的生活,基本恢複了正常。

    按照章得之的設想,等一切恢複正常之後,他就會頒布新的律令。

    如今,徐昭星倒是想那一天能快點來到。

    三日很快過去,將收上來的硝一過稱,竟有三百六十多斤。

    徐鷹喜上眉梢,趕著去郡守府複命。

    徐昭星略微一思索,吩咐徐湯帶走兩百斤。徐湯另帶走了什麽,徐鷹不知,隻知徐湯帶了兩百多人連夜出了城。

    這一次,光影兩衛,傾巢出動。

    徐鷹便又想,其實夫人並非如外表一樣的堅硬。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二十幾日的光景,也沒有多難熬。

    這二十多日裏,徐昭星安排了餘良策和徐文翰接手城裏的政務,軍|政分家,倒是能幫徐鷹卸掉不少的壓力。

    章得之手底下能用的人還是有限,尤其是年輕人,還得放手培養。

    二十多日後,徐大經從峽州迴轉。

    他第一次拜見夫人,從峽州帶迴來不少好東西,貴重的多半是峽州那些大戶送的,像絲綢、珠寶,反正他帶來的都是一般女人最愛的東西。

    這主意還是峽州的州官方平給他出的。

    徐鹿一見他,就直咂嘴,徐大經一時沒咂摸出什麽意思,還喜氣洋洋地叫人將箱子抬到了後院。

    沒想到,碰了個軟釘子,箱子怎麽抬進去的,又怎麽抬了出來。

    徐大經求見夫人,夫人也不召見,而且連一句話都沒有。

    徐大經跑到前院拽住了徐鹿。

    徐大經和徐鹿都是影衛出身,要叫外人來看,如今,一個帶兵打仗,一個給夫人辦事,自然是徐大經混的的比徐鹿好。

    而在自家一起經曆過無數迴生死的兄弟跟前,沒什麽誰比誰好。

    徐鹿一瞧徐大經滿臉的不快和疑

    惑,發生了什麽,已經猜到了八成。

    徐大經要問什麽,他自然也知曉。

    他不待徐大經開口就道:“如今局勢不定,先生在洛陽城中與世家大戶周旋,一禮不收。而夫人是什麽性子我不清楚,我隻知道她最討厭男人欺負女人,陳留發水,她可是拿出了私房施粥。你且想想吧,她是為何連見都不願見你!”

    這還用說嘛!就是因為那些禮物了。

    這是先生不在家,若是先生在,可不止是不見他這麽簡單了。

    徐大經道:“原想晚間與你,還有徐鷹、徐酒,大醉一場的,估計是喝不成了。”

    徐鹿猜的到他要幹什麽,點點頭:“去吧!”

    徐大經哪兒都沒去,跪在了二門外,請罪。

    徐昭星並沒有讓他跪多久,自己到了二門邊上。

    她站在門裏,他跪在門外。

    她朗聲道:“錯有三:一,既拿下了峽州,就不該在局勢不穩前匆忙迴轉;二,小人如螻蟻,卻可壞根基,而你不該信用小人;三,把那些東西悉數帶迴,挨家返還。你且記住,你跟著先生圖的是天下,而不是你那箱子裏的那點子東西。”

    換句話說,眼皮子淺是病,不治不行。

    徐大經磕頭:“謝夫人點醒。”

    “此事並不算完,我記你十軍杖,待你們先生迴來之後,再決定什麽時候罰你,無需跪我,去吧。”

    徐昭星說完便轉身迴去了。

    徐大經這時才敢抬頭看了一下她的背影,心想著,他們這位新夫人倒是位爽利人。

    說起來,這一趟也不算迴錯了。

    晚間,徐大經和徐鹿、徐鷹相聚,喝了個酩酊大醉,倒是許久沒有這麽痛快過了。

    這就又聽說了許多的怪事,都是有關夫人的。

    譬如夫人要了那麽一堆臭烘烘的東西,再譬如先生一到了夫人跟前兒,就有些妻管嚴。

    其實夫人怪不怪,還是次要的。

    夫人和先生的關係好不好,才是主要的。

    其實就是兩人的關係很好,也不是重中之重。

    曆來皇帝登基,誰為後,也並非皇帝一個人就能左右。

    還得看為後之人背後的勢力。

    皇帝是不喜外戚強大,可一點根基也沒有的外戚,對皇帝來說沒有一點兒的助力。

    他們如今都姓了徐,先生是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雖說這是祖宗傳下來的家規,但先生若不肯,直接滅了陳家,繼續讓他們姓陳,誰又敢說什麽呢!

    說起來也怪,這群人聚在一起,不是議論章得之登基的可能性有多高,而是議論徐昭星為後的可能性有多大,仿佛章得之登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徐昭星並不在意他們心裏想的是什麽,她一直在盤算著章得之的歸期,還害怕薑高良給蔣瑤笙帶迴家一個“小情敵”。

    人就是這樣,放那兒就是放那兒了,不一定能有多緊張,可一有人來搶,就是心肝寶貝兒,旁人動一下都會翻臉著急。

    她可不想讓她女兒落到那樣的煩惱境地。

    徐昭星操心啊,心都操碎了,也不敢和蔣瑤笙說,卻怎麽也沒想到,章得之確實帶迴來了一個跟屁蟲,但不是蔣瑤笙的“小情敵”。

    是她的!

    是她的!

    居然,是她的!

    “夫人,先生帶迴來一個女子,聽說與姑娘的年歲差不多,一路上緊跟著先生,還說要請夫人允許…她進門!”

    重要的事情,慧玉說了三遍,徐昭星才聽清。

    不是覺得不能置信,就是想著她硝石都送去了,怎麽還這麽窩囊地迴來了?

    別人的心裏,已經演繹出了好大一出的“隻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年度大戲,徐昭星還在這兒琢磨著她家的男人辦了件如此窩囊的事情,思緒不在一個頻道上,自然沒法兒溝通。

    慧玉隻見夫人沉了臉色,眼淚嘩嘩地往能下掉,心裏想著夫人和先生都這樣了,她要是嫁人,又是什麽樣呢?

    徐昭星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想著不管不問,誰惹的爛攤子就誰收拾去。

    可慧玉卻說,人就在二門外,而先生什麽話都沒有交待。

    他敢交待才叫見了鬼,還不得哪遠跑哪兒,先避一避風頭。

    徐昭星想了想,去告訴前院的人,我要在先生的書房宴客。

    那廂,陳佳雲也得到了消息,心裏隻覺痛快又詫異。

    痛快的是,終於能有事讓徐昭星糟心。

    想想自己都糟心了這麽多日,先是因為陳家的男人都沒了,痛哭了幾場,後又一想她與陳家的男人本就沒什麽感情,若她那個嫡兄但凡在意她一些,也不會想著背叛薑家了。幸好,她的

    母親並無事。

    陳家的事情才想開了一些,又因為不知她女兒現今怎樣了,而操碎了心。

    這下好,老天爺終於公平了一次。

    不過,痛快完了就是詫異,心裏想著,章得之當真會娶妾?

    要知道,他們這一脈是廢王之後,而廢王乃是正宮所出,而最終勝利的武帝的娘不過是個妃子而已。

    從那時起,薑家要繼承祖宗遺誌的長子,就不能娶妾。

    章得之當真會違背了祖宗定下的家規?

    違不違的且放一邊,她先去瞧一場好戲。

    ——

    徐昭星為何不肯讓人到後院,就是因為那句“請夫人允許進門”的話語。

    徐昭星幼稚鬼上身,她連後院的門都不讓人進。

    徐昭星才走到二門邊上,就碰見了陳佳雲。

    陳佳雲給她行了一禮,道:“聽丫頭說,二門上來了個奇怪的人,我出來瞧瞧。”

    這話說的並沒有不妥當的地方,徐昭星有火也不會朝別人撒,點了點頭道:“剛好,咱們一道去。”

    兩人的關係竟是從未有過的和諧。

    徐昭星走在前頭,一邁腳先進了章得之的書房,直接忽略掉了站在書房中央的薛玲。

    陳佳雲領著丫頭,跟在了後麵,倒是偷眼打量了一下。

    同作為夫人,對於這些搶丈夫的妾,實際上有著同仇敵愾的不恥。

    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眼神裏有輕蔑。

    章得之的書房,就是個變態的存在,無桌無椅,更沒有榻,他自己是席地而坐,來見他的人若不是跪著,也得躬身站立,

    徐昭星知道,他書櫃的最底下,放了一條厚厚的毯子,她不喜硬地,更不愛跪坐,他便預備著,她來的時候,給她坐。

    徐昭星指了指書櫃,慧圓過去一眼就看見了最下頭的青色毯子。

    她雙手捧了毯子出來。

    徐昭星道:“打開,我與二夫人同坐。”

    這真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她和陳佳雲的關係是不怎麽好,但她和這薛玲的關係更壞不是。

    薛玲的身邊還跟了個嬤嬤,兩個人一個將頭抬的很高,另一個躬身立在她的身旁。

    徐昭星坐好之後,掃過去了一眼。

    薛玲行禮道:“見過夫人。”

    這是對著徐昭星說的,方才進門,她是走在前頭的那個。

    薛玲又微微側目,對著陳佳雲道:“這位是……”

    陳佳雲後頭的丫頭怪不喜她行禮都行不好的模樣,橫了她一眼,道:“這是我家二夫人。”

    薛玲便知後進來的是薑舍之的夫人,又行了個禮:“原來是二夫人,有禮了。”

    因著徐昭星沒有迴禮,陳佳雲便也跟著不迴。

    薛玲來前,費了好大的力氣打聽眼前這個目中無人的章夫人,她心想,不過是個二婚的婦人!

    即使是夫人,也是續弦,她並不曾看在眼裏。

    叫誰想都是,一個青春靚麗,一個半老徐娘,叫男人來選,會選哪個沒有一丁點的懸念。

    薛玲覺得自己有備而來,那個章夫人不喜她,那是肯定,她來此也不是要討章夫人歡心的。她有必須進門的理由,有持無恐的要命。

    她已經特意放低了姿態,就不介意這一時的憋氣,就是坐著的兩人都不出聲音,她也能把話說下去。

    她拿了帕子,假裝拭淚:“不瞞二位夫人,若不是先生相救,小女今日已不在人世。那日,小女遊湖,不幸翻船,是先生救了小女,為了感謝先生的救命之恩,小女願意……願意以身相許。”

    這麽一說,徐昭星就明白了,敢情,她家的老狐狸也有陰溝裏翻船的境遇,這是遭了人算計!

    可不,明擺著的算計。

    哪有那麽巧的事情,早不翻船,晚不翻船,非得等章得之在的時候才翻。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是故意的。

    徐昭星笑道:“救了你,你就得以身相許?”

    這話問的,薛玲一個黃花大姑娘不好接下去,她身旁的嬤嬤道:“夫人有所不知,那日我家姑娘渾身濕透,被先生…那麽的救上來,不以身相許的話,唯有一死證清白了。”

    “那就去死啊!”徐昭星連眼皮也不願抬一下,說的輕飄飄的。

    薛玲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章夫人是這樣的章夫人,當下泣道:“小女到底犯了何錯,夫人竟無一點的憐憫之心,叫小女去死?”

    和徐昭星掰這些,她簡直是自不量力。

    隻見徐昭星偏了偏頭,道:“那我家夫君到底犯了什麽錯,救了人,還要納一個禍害精?”

    “夫人說誰是禍害精?夫人怎可如此冤枉小

    女?”

    “我可沒空冤枉你,你可不就是個禍害精。好好的姑娘家家,不是應該坐在繡樓裏繡花做衣裳,你在外瞎跑個什麽勁?退一步說,你有本事瞎跑,你也得有本事別出事情,明知自己不會水,還遊個什麽湖?”

    “夫人這話說的,若是人人都能預知危險,豈不是人人都無危險了?”

    “我這話沒有說錯,別的人我不知道,但是你一定能預知危險,因為翻船本來就是演練好的。”

    “夫人說我故意?”

    徐昭星輕笑了一聲,心想:哎喲,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她要是再聽不懂,那還真是腦殼有問題。

    薛玲沒想到碰見個油鹽不進的,她自小練武,耳聰目明,聽見了不遠處的腳步聲音。

    若她沒有猜錯的話,那一定是章得之的腳步聲。

    她揉了帕子道:“既然夫人不信,那我今日就以死明誌好了。”

    說著,就想朝書房門口的柱子上撞去。

    時間點算的剛剛好,她飛撲出去,章得之剛好走到門前,她使勁往柱子上一撞,應當能直接撞到章得之的懷裏。

    薛玲算的特別好,就是沒算準人心。

    那章得之,他居然……跳了過去!

    為了逼真,薛玲使的力氣著實不小,這一撞,鮮血當時就流了下來。

    她的頭很疼,還有些懵,天旋地轉地倒在地上,用無比幽怨地眼神看著章得之。

    章得之這會兒沒空理會她,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的媳婦,多日不見,甚是想念,礙於人多,沒法上前,又一想,還有一事未了,便很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要問他怎能見死不救?

    不能救,救了別人,就救不了自己。

    正主既已迴來,徐昭星準備撤了。

    她站起來時,還虛扶了陳佳雲一把,而後,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

    徐昭星路過章得之的身旁,連眼皮子都沒夾|他一下。

    徐昭星和陳佳雲一到了後院,就要分開而行。

    兩人的院子並不在一處。

    可陳佳雲不由自主地跟著徐昭星走了很遠。

    再往前走,就要到徐昭星的小院門口了,請她進去坐吧,她兩人的關係好像還沒好到這種地步,萬一把人請進去,又沒話說,多尷尬。

    不請她進去坐吧,又說不過

    去。

    徐昭星幹脆扭了頭,問:“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陳佳雲確實想問她很多問題,糾結了半晌,道:“嫂嫂,若兄長執意納妾呢?”

    “那就納好了,那是他的事情。”

    陳佳雲皺眉,不能相信:“沒想到,嫂嫂竟這麽豁達!”

    “錯,我一點都不豁達。他若納妾,我必休之。納不納妾是他的事情,休不休他,就是我的事情了。”

    陳佳雲目瞪口呆,別說自古就沒有女人休夫的,隻說章得之的身份。

    她緩了半天,才道:“嫂嫂,若有朝一日兄長坐上了那個位置,豈是、豈是你說休就能休的!”

    “那就走,去一個天高皇帝遠的地兒,眼不見心也不惡心。”

    陳佳雲苦笑:“若凡事能有嫂嫂想的簡單……”

    徐昭星也笑:“凡事哪有你想的那麽複雜,人生一世,橫豎也就是那麽幾十年的活頭,自然是怎麽開心怎麽過,若過的不開心,不管是與人共夫,還是受人鉗製,逃不脫這些的話,還不如…一死,隻看你能不能豁出去。實際上,你們,不過是被自己心裏的條條框框限製住了。不過,你又有什麽好擔心的,二弟待你十幾年如一日,不是也沒有妾。”

    提起薑舍之,陳佳雲的笑更顯苦澀。

    她道:“嫂嫂不知,他對我不過是有愧而已,覺得我白擔了……那樣的名聲,都是婆婆和他的算計。”

    沒想到,話就這麽輕易說開了。

    陳佳雲自己都愣了一下,想著既說了一句,不如再多說一句,又道:“嫂嫂大可放心,薑家是有家規的,但凡是長子,不能納妾。”

    徐昭星歎了口氣,規矩什麽的,本來就是人為製定,又人為打破,她根本不在意。

    她在意的僅是……

    她要是揍了章得之的話,章得之會不會成為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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