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媳婦頭一日,得給公婆敬茶。

    徐昭星給公婆敬茶還是得敬到地上,可那也得敬不是。

    還跟著章得之多敬了兩杯,他說是給列祖列宗的。有一杯茶和公婆茶一樣,敬給了北方,最後那一杯是對著太陽的方向。

    徐昭星沒有吐槽他,你們家列祖列宗就兩人啊!見過敬一杯代替所有,沒見過多此一舉,再敬一杯的。

    再說了,不上香,敬個什麽茶。

    不過那是他祖宗,他怎麽說就怎麽來了。

    徐昭星迷瞪了半上午,才想起來,章得之帶她看朝陽時,問過她這裏的太陽和她夢裏是否一樣。

    她陡然醒悟,對著太陽敬的那盞茶…應該是給徐媽的。

    不是覺得他有多好,可這樣的人,她說不出來他不好。

    婚前和婚後的日子沒什麽兩樣,都是一日三餐,也沒有蜜裏調油著過。

    章得之還是該幹啥就幹啥,有時候迴來的晚,二門忘了留門,他便仍舊尋個矮牆,一翻而過。

    第二日早上從二門上走,嚇得看門的劉婆子跟見了鬼一樣。

    這才知道,不用夫人吩咐是否留門,也不論先生迴的多晚,他都得宿在夫人那兒。

    劉婆子和人閑話,旁的人都笑她:“劉嬤嬤,可長點兒心吧!”

    二門上的劉婆子是真長了心,每天晚上都記著給先生留個門。

    還想著,這後院啊,一家獨大。

    九月十三這日,又來了一位夫人。

    夫人姓陳,聽說是二老爺家的。

    劉婆子原是郡守家的嬤嬤,這不是自打薑軍進了城,郡守為了巴結先生,巴巴地就把自個兒家的丫頭送上了當見麵禮,還俱都是漂亮的丫頭。

    不過,無奈被拒。

    正送禮無門,還是先生開的口,一共要了郡守家的六個粗使婆子,劉婆子隻是其中之一。

    主子換了也沒什麽關係,原先在郡守家那麽複雜的環境中,混的不說是風生水起,至少也能過的下去。

    如今的主家人口簡單,可不是更好混了。

    就是新主子奇葩,後院裏除了夫人,既無美人,也無妾。

    沒想到,今日來了個二老爺,也是隻有夫人呢。

    劉婆子心想,這得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分,才能嫁給薑家的男人啊。

    有人卻不這樣想。

    到了洛陽的陳佳雲,一來就生了場悶氣,她欲哭無淚,心裏想著,她得是做了多大的惡,才能嫁給薑家的男人。

    事情是這樣的,一開始薑舍之就沒打算帶陳佳雲,反正家裏的塢堡已經建好了,陳留守城的將領又是陳家家主陳清,也是陳佳雲的嫡長兄,把她留在家裏,他很放心。

    陳佳雲偏不,就要跟著。

    薑舍之能有什麽辦法,這一路舟車勞頓不說,吃不好睡不好,那是肯定。

    嗯,陳佳雲的心情因此而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

    薑舍之這一趟運來的全是藥材,一共一百多輛馬車,一多半都是硝石和硫磺。

    徐酒奉命迎接,帶來的兵丁自然是先卸藥材。

    那廂的陳佳雲一下了馬車,黑著臉吩咐徐酒:“陳酒,先讓人把我的箱子抬進去。”

    徐酒立馬叫人幹活,卻恭敬行禮,道了一句:“二夫人,小人改了名字,如今叫徐酒。不止小人,光衛和影衛裏得用的人都改了名字。”

    “為何?”

    陳佳雲的心裏一咯噔,說不出的難受滋味。到底是為何,她心裏清楚。

    光衛和影衛的首領曆來姓的都是薑家主母的姓,這是薑家的家規。

    那一年,她嫁給了章得之,章得之身邊的人隨她姓陳。

    雖說他們本來就姓陳,因為她的婆婆也是陳家人。

    可如今他們陡一改姓……陳佳雲下意識就捂了心口,她沒辦法和娘家人交代。

    陳家自打她和章得之和離,就想盡了辦法想讓章得之續弦,當然續的還得是陳家人。

    另一廂的薑舍之一聽,也覺得奇怪。

    徐酒笑道:“還沒有恭喜二老爺,先生和夫人前幾日就拜過堂了。”

    薑舍之驚喜,卻又埋怨了一句:“兄長真是……也不等我來。”

    陳佳雲真想捂了耳朵不聽,這一會兒,她不止心口疼,就連頭也跟著疼起來。

    陳佳雲一入了郡守府的後院,就開啟了找事狀態。

    嫌棄住的地方偏,嫌棄屋子潮,嫌棄吃食不好,倒是沒敢嫌棄徐昭星不來給她請安了。

    如今徐昭星可是…大嫂。

    徐昭星的碴兒,她是不能找。

    可是蔣瑤笙呢,她總能算是她的嬸娘。

    陳佳

    雲心裏知道,不做點什麽的話,她沒法和娘家人交代。

    她等了兩天,這兩天裏,除了薑高良來過,徐昭星和蔣瑤笙兩個,誰也沒有露麵。

    徐昭星是想著井水不犯河水。畢竟,陳佳雲不是一般的妯娌,就算她不會心裏難受,也是誰也別去膈應誰,更好。

    不止是她,不管是誰嫁給章得之,都和陳佳雲處不好。

    再者,郡守府也不是誰的家,她不過是比陳佳雲早住進來幾天,都是借住,就沒有什麽主客。

    她也不用充主人,去壓別人一頭不是。

    後院的院落還有三個,陳佳雲自己選了個最大的,偏了一些,也怪不著她。

    徐昭星把陳佳雲所有的找碴,隻當作了挑剔。

    挑剔的人生,怎麽都是不完美的。

    可那是陳佳雲的人生,和她無關不是嗎?

    但一早,二門上的劉婆子就悄悄地告訴慧潤,陳佳雲的丫頭塞給了她一吊銅錢。

    劉婆子收了之後,怪忐忑的,想想先生是怎麽待夫人的,她覺得這事兒必須得跟夫人說一說。

    徐昭星聽說之後,歎了口氣,想也知道,陳佳雲想打聽什麽,無非是想知道章得之來不來和她睡覺!

    操心的事情真多,離婚了就是離婚了,還管前夫和後任的性|生活,無聊不無聊!

    與她相安無事不好嗎?

    還真就不好!

    陳佳雲在花園裏逛的時候,正撞見蔣瑤笙。

    其實誰都知道,每天的這個時辰,蔣瑤笙就在花園裏練劍。

    畢竟是薑高良的母親,蔣瑤笙對她客客氣氣。

    陳佳雲故意撞見她,可不是為了客氣說話的。

    蔣瑤笙和她問好之時,她高高揚著脖頸,頭不是頭臉不是臉的,表示著她有多瞧不上蔣瑤笙。

    誰也不會拿熱臉去貼冷屁股,蔣瑤笙將劍往背後一別,恭敬道:“二夫人繼續賞花,瑤笙先行告退了。”

    “等等,”陳佳雲叫住了她,拿餘光將她打量了又打量,才說:“聽說,你和明知走的很近。若是以前,我一定喜聞樂見,明知能娶了你,也是他的福氣。可如今你母親已經和明知的父親成了親,你二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未免被人說閑話,你還是自重的好。”

    蔣瑤笙聽了頭一句,便心生不悅了。

    若她不是薑高良

    的生母,她才懶得聽她廢話。

    好容易等她說完,蔣瑤笙甩了臉道:“不勞夫人操心。”說罷,轉身就走。

    陳佳雲氣得將帕子差點揉爛了,和身旁的丫頭道:“瞧瞧,什麽教養!明知若娶了她,才是掉價。”

    那廂蔣瑤笙沒有迴自己的院子,而是到了她娘那兒。

    蔣瑤笙的臉上住了個天氣預報,她的心情是晴還是陰,明白白寫在了臉上。

    徐昭星問:“怎麽了?”

    起先,蔣瑤笙並不想講。

    可轉念一想,她就是不講,也有人告訴她娘。

    本來沒有多大事的,從其他人的嘴裏講出來,或許就……添油加醋了一把。

    她娘和陳佳雲的關係本就不好,再多添一把柴的話,她怕她娘把持不住,要發飆了。

    她索性一五一十地講了花園裏的事。

    徐昭星的心情今日還算好,特地讓廚房加菜,還讓人叫了前院的那三個小子,一塊兒來吃飯。

    時間點剛好,蔣瑤笙略帶了些氣憤的情緒將事情說完。

    那三個小子像是踩著點一樣,一齊來了。

    同來的,還有迴早的章得之。

    一行四人,有說有笑的來了。

    蔣瑤笙卻破壞了氣氛,一看見薑高良,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像今日這樣的羞辱,即使是在長安時,她也沒有受過,更不提還生生忍了這一說。

    她瞪著薑高良,和她娘道:“娘,你讓人把我的飯送到我房間。”

    又和章得之行禮,“先生,瑤笙先告退了。”

    章得之點點頭。

    薑高良被蔣瑤笙瞪的心裏發毛,到底沒忍住,問徐昭星:“夫人,瑤笙怎麽了?”

    徐昭星笑著道:“沒什麽,就是在花園裏碰到了你嬸娘,你嬸娘讓瑤笙遠著你一些。”

    這是什麽話!

    薑高良氣壞了,不來拉他的後腿會死嗎?

    薑高良的臉色陰鬱,徐昭星不等他說話,又笑笑說:“你嬸娘的話說到了我的心裏去,我也這樣想,往後啊,我會讓瑤笙遠著你一些,敬你為兄長。”

    “夫人忘了原先說過什麽嗎?”明明說好了三個人公平競爭的,薑高良急道。

    她和他爹成親,他至今不改口,還能是因為什麽!

    他連他爹會不會介意都不管了,怎麽如今又唱起了這一出?

    薑高良去看他爹,他爹正在淨手,麵上的表情,就像是沒有聽見夫人的話一樣。

    可見,他爹這是默許了,夫人想怎麽著就怎麽著。

    關鍵,還在夫人呢!

    徐昭星自然明白薑高良的意思,她還是笑笑的,怪無辜地說:“這事兒還是你嬸娘先提起的呢!我尋思著,你嬸娘的意見,不能不聽。”

    薑高良氣道:“夫人說的什麽話?夫人是我爹的妻子,我是我爹的兒子,我的事情明明是夫人說的算,夫人怎能把大房的事情推給二房!”說著,竟行了大禮,而後直接走了。

    這時屋裏的氣氛已經壞了,薑高良怒走,先生還在這兒呢,這飯吃還是不吃?

    徐文翰和餘良策,一個說肚子忽然疼了,一個說胃不舒服,兩個人一塊兒溜了。

    一大桌子菜,最後坐下來吃的隻有徐昭星和章得之兩個。

    章得之端了碗筷,笑說:“釜底抽薪?”

    徐昭星挑了眼皮,不說話。

    那陳佳雲想挑撥她和蔣瑤笙的感情,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她從不主動害人,可別人招惹上門,她也不會手軟。

    瑤笙今日受的氣,她得讓薑高良還給陳佳雲。

    這些個手段在章得之看來,不過是小伎倆。

    她願意軟刀子捅人,還是硬刀子直接砍,隨她高興就好。

    做了許多年的盟友,心被養大了。

    沒關係,心再大,也大不過天去。

    別說是陳佳雲,就連薑舍之都被薑高良嚇到了。

    他質問陳佳雲:“你是誰?別忘了,你就是我的嬸娘。我六歲那年,頭一次叫你娘,是你告訴我你是我的嬸娘。所以,我六歲之前沒有娘,六歲之後也沒再當你是我娘。”

    薑舍之聽不過耳,給了薑高良一個耳光,“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薑高良道:“就算你是我爹又怎麽樣!我現在是長房長子,不是二房長子。這不是我的選擇,是你們安排的。你們安排我的身份之時,從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知道我爹為什麽很少迴陳留嗎?和我討厭迴陳留的原因一樣。我做他兒子,也不是他做的選擇。方叔早就同我說過,與嬸娘拜堂的本來就是叔父。別拿我故去的祖父祖母說話,你們心裏是怎麽想的

    ,你們知道。從小,我從沒有看過我爹笑。他從不對我笑,可也從來不會薄待我,他把他會的功夫和學識全部教給我,卻從沒有說過一句誰的不是!你們人人都覺得自己委屈,那我呢,我爹呢!我們不委屈嗎?”

    薑舍之居然啞口無言了。

    薑高良便繼續質問陳佳雲:“敢問,嬸娘有什麽資格來管我的事情?我是娶誰,還是不娶誰,自有我母親說的算。與嬸娘何幹?”

    陳佳雲怒道:“我是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你好賴不分,被人迷住了眼睛。”

    薑高良忽然笑了:“我願意。”

    是啊,千金難買他願意。

    薑高良轉身往外走了幾步,又扭了頭:“我最後再奉勸嬸娘一句,你要是覺得我是胳膊肘往外拐你就不聽。不止是嬸娘,還有嬸娘的娘家,其實不用機關算盡,隻需好好的安分守己,該有的東西絕不會少。但,若是陳家心大,莫說是我爹了,嬸娘可以問問叔父,他答不答應?”

    薑舍之一驚,瞪眼看著陳佳雲。

    陳佳雲慌張的要命,連連解釋:“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陳家,陳家……”

    如今事還未成,陳家就暴露了野心。

    若說不是,那她為何現在想將薑高良捏在手心?

    一個後宅的女人,若失了丈夫的信任,哪裏還有閑心去管其他的事情。

    薑高良若不當她是親娘,隻管看著她作到底。

    可血脈割不斷,他不忍心看她一個勁作死。

    女人會的那些個後宅手段,算的了什麽!莫說是在他爹跟前,就是在夫人麵前,他娘那些個小伎倆,真是不夠看。

    夫人根本不屑於和他爹告狀,瑤笙也不會和夫人離心,這才是夫人最高明的地方了。

    他娘即使現在不甘心…又能怎樣!

    娶妻如此,娶的不止是助力。

    這些個道理,豈是他娘那個無知婦人懂的。

    他娘和夫人之間,差了十個瑤笙。就是瑤笙,也不過隻有夫人一半的定力。

    薑高良去二房鬧了一場,自然瞞不過章得之的耳目。

    他不止叫了薑高良,連薑舍之也一並叫到了書房,聽訓。

    章得之先訓鬧事的:“怎麽?你以為你不是我親兒子,我就不能管你?”

    薑高良拉著臉道:“我是你兒子,是上了族譜的。”

    章得之氣樂了:“喲,還知道拿祖宗壓我!”

    “不是!爹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氣!”

    “氣什麽?”

    “爹知道。”

    “那好,我問你,你是氣你嬸娘拉了你的後腿,讓瑤笙惱你?還是氣你嬸娘不自量力,拿雞蛋碰了石頭,被人反將一軍?”

    薑高良一聽,脊背乍寒,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沒法言語。

    就聽他爹又道:“你以為你是在好心提醒陳家,殊不知,是壞事!”

    “還有你,”章得之調轉了訓斥的對象,道:“陳家是我們的外家不錯,可如今母親早就過世,更別提母親的父母親了。當家作主的是母親的侄子,一個侄子而已,你覺得陳家還會顧及親情?自己枕邊的人,是什麽心思都瞧不清,還讓個小輩提醒你,當真是安逸的日子過的太多,忘記自己的身份了。我且告訴你,你不用不服氣,陳留你是迴不去了。好在,我根本就沒打算要陳留。你卻不該隻把高鈺帶在身邊,把侄女留在了陳家。”

    “兄長,沒這麽嚴重吧!”薑舍之其實已經信了一半,還有一半是僥幸心理。

    章得之歎了口氣:“那你且看著,我已經差人去陳留接侄女了。陳家讓接還是不讓……什麽都知道了。”

    薑舍之愣了一下,也跟著歎氣。

    事到如今,也就隻能這樣了。

    薑高良挨了訓,薑舍之也挨了訓。

    兩人一起出了章得之的書房,薑舍之張了張嘴,是想跟薑高良說些什麽的。

    可薑高良一轉身,走的匆忙。

    想了一下,薑舍之又進了書房,和他兄長說話。

    “兄長,我住前院。”

    “前院沒有多餘的房間?”

    “我住你的,反正,你每日不都宿在嫂子那裏。”

    這話說完,薑舍之就後悔了。

    他兄長是不是夜夜宿在嫂子那裏,他這個小叔子怎麽知道?

    都怨陳氏,是陳氏告訴他的。

    章得之笑笑,“給你住也成。另外,我也不是故意挑撥你們夫妻的關係,這麽說罷,即使陳家有異心,陳佳雲也是陳家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依然是薑家的兒媳。你的心裏要明白,也得分的清。”

    薑舍之忍了半晌,才道:“兄長這是才成親,等你和嫂子過個

    十幾年,你便能明白我今日的心思了。不是她有錯,也不是我怨她,我隻不過是想冷靜冷靜。原先,她說什麽我都覺得對,如今,她說什麽我都煩。大概是在一處呆的太久吧!”

    別人夫妻的感情生疏了,他不作評價。章得之沒有言語,隻在心裏想著,若是十幾年,仍然能在一處呆著,那就是天大的幸運。

    有些人不懂,這世上最壞的事情,隻有兩件:生離和死別。

    這也是他從地獄迴來之後,才悟出的道理。

    這世上,沒有什麽是不能原諒的,唯有生離和死別這兩件事情。

    陳家上一世確實背叛了,但陳佳雲是和舍之死在了一道。

    是以,陳佳雲耍些小心思,讓她耍就好。

    女人家的小性子,無傷大雅。

    反正,以陳佳雲的道行隻能被徐昭星完虐。

    更何況,長安傳來的消息,朝廷的百萬大軍已經集結好,統領百萬大軍的大將軍乃是三朝元老淩誌山。

    淩誌山一定會兵分兩路,一路攻打陳留,斷他後路。另一路直奔洛陽。

    如此,雙管齊下,攻的是他分|身無術。

    要知陳留可是洛陽的天然屏障,這也是為何他前幾次有陳家人相隨的大戰,都沒有用火|藥的原因。

    殊不知,洛陽城之危,分分秒秒就能解除。

    至於陳留,若陳家送迴了薑嫿,他自然會派人救援。

    若陳家不肯,他也會救援,隻不過陳家再不會留。

    連徐昭星都不知道,她也從沒有和章得之講過地|雷|戰、地|道|戰之類的。

    章得之卻命了兵將,在洛陽城外刨坑。

    刨的坑不深,隻為了能放些一轟就響的火|藥。

    想一想,到時,漫天的火|箭落下,就意味著洛陽城之危…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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