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兒如果有論壇什麽的,徐昭星一定會上傳一篇文章,題目就叫做《我和一個男人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這得叫人評評理,看看眼前這男人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撩她。

    要說這疑似被撩的心情,徐昭星表示自己還很淡定。

    就是覺得驚訝,說他看書搖腦袋她信,說他會撩女人……哎喲,我去!感覺之怪無法用言語說清。

    難不成都是月亮惹的禍?

    徐昭星趕緊喝了口酒壓壓驚。

    章得之見她不語,也在心裏盤算著事情。

    無他,就是想看看她何時會醉而已。

    倒不是想幹些壞事情,他又不是色中餓鬼,自然做不出那樣的事情。

    不是都說酒後吐真言,他隻想和醉酒的她好好談一談。

    可,喝了這許久,怎地一直不見醉意?

    “二夫人的酒量……”他欲言又止。

    徐昭星笑的眼睛都彎了:“你想灌醉我?”

    章得之跟著笑出了聲音:“原先確實這麽想。”

    “現在呢?”

    “也很想。”

    如此坦白,倒是出人意料。

    徐昭星又迴了頭去瞧他,說起來章得之的長相並不比樊星漢差,不過是稍微有些不修邊幅罷了,像他身上的袍子說好聽了是素色,其實是瞧不出到底是白還是灰罷了。

    她挑了下眉,忽然欠起了身子,用手勾住了他的下巴,含笑道:“這樣吧,一人三次發問的機會,可以不答,不可以說假話。”

    提議是不錯,隻是這舉動……章得之驚詫了,下意識身子往後一仰。

    好在,徐昭星很快就收迴了做亂的手,抬起了下巴,眼睛裏的狡黠一閃而過,又問:“如何?”

    章得之好容易緩過神,調整好了坐姿,還撩了下衣擺,裝腔作勢:“如此甚好!”又特意停了一下,方道:“夫人,先。”

    徐昭星嫌棄地捏了捏他的袖口,問道:“你這身衣裳原先是什麽顏色?”

    章得之低頭瞧了瞧自己,而後笑出了聲音:“我身邊隻有一個老仆和小廝,像衣食這些雜事,自然不如丫頭細心,我也不曾在意這些事情。”說罷,像是深怕她不相信,認真道:“實話。”

    徐昭星翻了下眼睛,表示自己沒說不信,用手指比了個一,緊接著變一為二,“你第

    一次幫我,是臨時起意?”

    “確實。”

    她又變二為三,“你讓薑高良送來口信,是不是料準了,我還會去尋你幫忙?”

    “確實,倒是不曾料到夫人還有樊爺這樣的義弟。”

    章得之的話裏似乎還透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不能否認他確實是一個有風度的男人。

    但有風度不代表不狡猾。

    徐昭星忽然搖頭晃腦,幹脆半眯著眼睛,往後一倒,剛好倒在了章得之的臂彎上。

    她笑嘻嘻地伸手去摸他的臉。

    章得之躲了又躲,她便拽住了他的耳朵。

    “夫人!”章得之有些動怒。

    “我醉了。”奈何,徐昭星耍起賴皮來,簡直沒有一點的壓力啊。

    “夫人!”

    “真的醉了,真的,實話。”

    章得之擺了幾下頭,也不能擺脫她的手,悶哼道:“恐怕夫人不是醉,是想言而無信。”

    徐昭星笑的直飆淚,“我,真的醉了,你看…我都控製不住自己。”

    “夫人,隻怕是躲得過十五,逃不過初一。”

    “堂堂的七尺男兒,和個女人計較,真的大丈夫?”說著,徐昭星趁機摸了把臉。

    等到章得之迴過神來,她已經麻溜地起來,還上了岸去。

    章得之愣了會子神,站起來,追了上去。

    當然不是為了糾纏。

    上了岸的章得之,依然是臨危不亂、坐懷也不亂的真君子。

    他騎著馬,跟在徐昭星的馬車後,一直將她送到了宣平侯府西門處。

    臨走前,他坐在馬上,拿馬鞭挑了車帷,和仍裝糊塗的徐昭星道:“夫人,你應當相信我。”

    徐昭星聽見此話,倒是沒再裝糊塗,輕笑一聲。

    章得之不快道:“哦?夫人竟如此信不過我?是了,有樊爺這樣的義弟……”

    又一聲輕笑打斷了他的話。

    他的不快,居然就這樣煙消雲散了。

    原來,她不是不肯信他,而是誰都不信。

    他放下車帷,不再糾纏,道了聲:“夫人,好夢。”

    瞧著丫頭攙著她下了馬車,又瞧著她頭也不迴地進了門,最後大門“咣當”一聲關上。

    他的臉還在燒。

    幸好有這朦朧的月色作遮擋。

    口齒間的酒香似乎一直在提醒著他,自己被個女人給調戲了。

    盡管他並不想承認,但那一時的慌亂,至今還藏在心底沒有徹底平複。

    這是兩世來的第一次。

    對於女人,他從來沒什麽遐想,也無需遐想。

    他要想的事情很多很大,心裏從不曾有可以放下兒女私情的地方。

    倒不是說他的心裏就放下了徐昭星,隻是這個女人太、太叫人琢磨不透,且,他一心以為她是顆幸運星。

    上一輩子早死的女人,活過了該死的時間。

    或許……他也能。

    暗夜裏,章得之的眼睛熠熠發光,反複默念那個女人的名字。

    徐昭星,你究竟是哪顆星?

    ——

    下了西門的台階,慧潤拿著油燈晃了晃,湖對岸的烏篷船便晃悠晃悠著向這廂駛來。

    慧潤忍不住嘮叨道:“二夫人真是,若想喝酒,說一聲便是,家裏的酒不比外麵的酒香!”

    徐昭星隻笑不語。

    慧潤又道:“看,醉的都神誌不清了。如今已過二更,慧珠她們不定急成了什麽樣子!”

    徐昭星還是笑。

    其實今兒,調戲人就是為了耍賴皮,並非事先預謀好,而是一時興起。

    一開始,徐昭星很是想讓章得之問她些問題,隻因一個人的疑惑是什麽,足以說明這個人的心理。

    這也是她忽然換了自己原本想問問題的原因,更是她耍賴皮的原因。

    精明如章得之,會問的多半是些僅限於表麵的問題,沒意思的緊。

    唿啦唿啦的水聲喚迴了徐昭星的意識,烏篷船到的時候,慧潤便不再羅嗦了,拿鬥篷遮住了她的臉。

    幸而劃船來的是蔣陸,蔣肆先上了船,又幫著慧潤扶她上船。

    徐昭星的心裏很清醒,她怎麽可能醉,她可是來自另一個時代的“女戰士”,號稱啤酒瓶不倒她不倒。

    她隻是想,或許醉眼看人,看的更清。

    蔣陸和蔣肆一路掩護著她和慧潤,四人在夜色中行走,隻能聽見沙沙的腳步聲音。

    大老遠,就瞧見了二門邊的慧珠和慧玉。

    蔣陸和蔣肆止了步子,她聽見蔣肆囑咐慧潤:“不該說的不許說。

    ”

    慧潤低低應了一聲:“知道。”

    接下來,她是被慧珠和慧玉給架迴去的。

    徐昭星沒有鬧騰,往床上一躺,任由慧珠給脫了衣裳。

    又聽見慧珠同其他人道:“二夫人倦的很了,明日再洗。今夜我守著,你們也都歇息去吧!”

    燭火熄滅,很快,四處靜悄悄的沒了一點聲音。

    從最初的不知所措,發展到現在的迷茫,她調整了三個月,也不能對這個地方產生真正的歸屬感。

    但她們對她,不可謂不是真心。

    喝酒最忌諱的是越喝越清醒,徐昭星躺在床上一直睜著眼睛,也許是敲過了三更,或者是四更,她並沒有仔細去聽。

    在似夢非醒間,忽然聞到了刺鼻的味道,她瞬間驚醒,屋外火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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