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地方是一處橋邊,是水燕傾曾經藏身過的橋。


    如果她沒有記錯,這橋下有個橋洞,恰好能供一人躲藏。


    看來,努爾赤是把奕兒藏身於此地了。


    水燕傾估摸著輸給鶯歌的真氣也差不多能夠她解開穴道了,便暗中給了鶯歌一個眼神。


    鶯歌心領神會,極其小心地點頭,示意已經解開穴道,讓水燕傾放心。


    “努爾赤,為何我見不到人?你把我帶到這橋上,是什麽意思?”


    水燕傾故意裝作什麽都不懂的樣子,也不將身子往下探,一臉無公害地問道。


    努爾赤當然不會相信她什麽都不懂,他一笑,便說道:“大帥向來聰慧絕頂,怎的此時糊塗了。莫不是想騙我下去,正好一腳將我踹進河裏?”


    “努爾赤,既然你如此不放心,不妨讓我下去,我去親眼看下奕兒,放心了,我便上來。這樣,也免去了我將你推下去的嫌疑,你覺得如何?”


    水燕傾莞爾一笑,淡淡說道。


    不得不說,她的這個理由無可挑剔。


    努爾赤低頭沉思了片刻,沒有挑出其中的毛病出來,他亦沒有想到,水燕傾暗中跟著無道已經學會了武功,暗中渡氣讓鶯歌已經解了穴道,就等他點頭同意的一刻,便伺機而逃。


    “好。姑且讓你下去,諒你也翻不出個什麽天來。”


    努爾赤將劍撤去那一刻,隻見水燕傾忽然迴旋一個踢,被他閃開,卻又見鶯歌一個穴道一點,便定住了努爾赤後背處的穴道!


    “也讓你嚐嚐被定穴道的滋味!”


    鶯歌拍拍手,一揚頭,高傲無比一笑。


    “幹的漂亮!”


    水燕傾連忙小跑到橋下,探頭去橋洞裏想要把奕兒救出來,卻見湖麵上從橋洞裏倒映出了一個幽深的身影!


    橋洞之下的,並不是奕兒!


    水燕傾心中一驚,可是為時已晚!


    隻見那道身影迅速從橋洞之下鑽出,便將冰涼如玉的指尖扣在了水燕傾的柔軟腰際之上,另一隻手以大袖輕掩而過,便遮住了她的視線,輕輕在她的脖頸間一敲擊!


    水燕傾隻覺自己的脖頸間一陣酸痛,便失去了知覺,落在了一個溫暖又微冷的懷抱裏。


    昏迷之前,水燕傾捕捉到了一雙迷蒙的眼眸,微微透著期許的光芒,漸漸在黑暗裏,消失殆盡。


    “竟要用這樣的方式,才能百轉迂迴地與你相見。想來,也是為難了你。”


    無音於橋洞之中抱著昏睡過去的水燕傾,手輕輕撫過她的長發,輕歎一聲。


    這個女人,從來都不讓他省心。


    河岸邊停靠的一艘船快速駛了過來,淌過了橋洞下,隻見無音的天青色的身影輕飛掠過船頭,便帶著昏睡不醒的水燕傾入了船內。


    “燕傾!”


    鶯歌看清了水燕傾的身影,縱身欲跳下之際,卻被一掌擊暈了過去。


    她來不及看身後的人是誰,便癱軟在了橋上。


    來人又解開了努爾赤的穴道,低聲說道:“主上說你做得很好,隻是以後別離那個女人太近。這是給你的賞金,應該夠你在長安再呆上一陣子。主上說,如果你不覺得委屈,可以去楚國找他。”


    說罷,來人便如一道風,消散得無影無蹤。


    努爾赤被解穴道後,望著那疾馳而去的船,恨恨地一拳敲擊在了橋樁之上!


    “水燕傾。我寧願你跟了一個你不愛的人,也好過你和即墨澤在一起。這是我對你的報複。你記住了。”


    努爾赤抬起拳頭,已是血跡斑斑,他迴頭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鶯歌,冷笑了一聲,沒有去顧及她,而是徑直離開了此地。


    他的身影越走越遠,直到最後消失在了車水馬龍的西市街,夕陽將他的身影拖得很長很疲憊,漫漫的白雪在他路過的身後此地化開。


    *****


    “你是說,燕傾在橋頭不見了?”


    即墨澤顯得似乎一點都不著急,他慢悠悠地品著茶,熱氣嫋嫋而升,襯得他絕美的麵龐是那麽地讓人捉摸不測。


    “是的。並且,奕兒也一無所獲。”


    鶯歌低頭,滿是愧疚之色。


    她沒能保護好燕傾,這是她的過失,萬死難辭其咎。


    “不僅一無所獲,而且弄丟了我的女人。我是不是該好好罰你?”


    即墨澤悠悠地從杯口現了一抹莞爾之色,修長的指尖將紫砂杯輕放下,抬頭,微微一笑。


    鶯歌低頭,低聲道:“鶯歌願領任何的懲罰。”


    “那好。你在府內,替我和燕傾推掉所有的客套往來。包括,皇宮裏的傳召。能行,我保管安安全全地將燕傾帶迴來。不能行,便與我一道前去,免得落個抗旨不遵的罪名。你自行斟酌。”


    即墨澤慢悠悠地品著茶水,等待著鶯歌給他一個答複。


    “鶯歌留下。給燕傾和王爺擋去這裏的一切,留下來掩人耳目,哪怕是太皇太後親自來,鶯歌也絕對攔下。”


    鶯歌低頭,叩首。


    她的這條命早就是燕傾的了,如今能替她做點什麽,別說是抗旨,就是立刻去死,她也是毫不猶豫的。


    “隻是……天大地大,王爺要去哪裏尋燕傾?”


    鶯歌雖然知道即墨澤神通廣大,有天眼為助,卻從不知他的城府深到了何處,故而狐疑地問道。


    “我隻管答應你,安全完好的給你把燕傾帶迴來便是。其餘的,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即墨澤緩緩起身,理了理衣領,將手心的一張紙條碾壓成了齏粉,隨手便灑落在了空氣之中,大步便踏出了總都督府的大門,一路往城門的方向而去了。


    鶯歌呆呆地看著那齏粉散落而下,心中忽然恍然大悟!


    ——莫非,其實王爺一直都是派人跟隨著燕傾和她的?之所以不出麵,是有其他的理由?


    想到此處,鶯歌大喜過望,朝著即墨澤的方向,不由得讚歎地凝望而去。


    燕傾若是真的和王爺在了一處,想必,是能護她一世周全的吧?


    天色漸朦朧,雪色欲化,湛藍色的天空之中,久違的群星璀璨,星羅密布。


    有人仰望於蒼穹之下,抬頭看著星鬥轉移的星空,喃喃自語道:“今夜,看來,最美,也最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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