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不了你恐怕打也要打疼你。”


    “無知鼠輩。”


    “劉先生”大抵也沒想到不過如此一個少年人見洞玄非但不怕,反而有愈戰愈勇之勢,這位已入一品的刀客默念起這些年來武道追尋之路,遇上的大大小小廝殺少說也有上百場,不論什麽樣的對手都遇見過,唯獨還不曾遇見過如同張明月這般不要命幾乎是以命換命的打法,世上當真有不怕死的人?說不怕死不過隻是笑話而已,“劉先生”提刀在手,灌注十分刀意在刀中,須知這一戰不說船頭那位拿錢給自己花的公子哥兒在看著,便是江畔兩旁看客都有不少,他一個堂堂洞玄境如此苦戰一個二品這麽多招之內都拿不下著實有些丟人,再拖下去恐隻會淪為笑柄,出來混講究的就是一個排場,若是被人恥笑為一個二品都拿之不下又如何出來混?又如何能賣出一個稱心如意價錢?十分刀意在刀中,“劉先生”對著十步開外的少年人傾盡全力一斬,武道分九品,一品之下或許還看不出來多大差距,但真正一品之上則完全是天差地別,這灌注所有氣機的一刀下去,莫說是一個人,恐怕就是自家主子待著的那艘大船都要從中間被生生劈成兩半,張明月如何不知這一刀厲害,硬碰硬不過是送死的行為,隻是即便如此,提著刀的少年深吸一口氣養足氣機直接與洞玄硬碰硬而去,“劉先生”冷笑不已,他似乎已經能預見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少年人立馬分屍的下場,兩刀相撞,一刀豎直砍下,一刀橫在頭頂,刀罡相撞,楚刀終是承受不住這一品龐大氣機應聲斷作兩截,重刀去勢不減,直朝少年人左肩砍下,這麽一刀下去恐怕少年人立馬就會如同已經體力不支的楚刀一般同樣斷作兩截,重刀已入肉再入骨。


    “左手刀,倒是罕見,不過你這條左手怕是廢了?”


    “還沒打完,急什麽。”


    本應該如同“劉先生”預料那般瞪大眼睛慨然赴死的少年人顧不上疼痛詭異一笑,“劉先生”尚不知發生發生什麽事便感覺手上的刀再也下去不得半分,已被少年人右手緊緊扼住刀身,即便手指血流如注依舊不肯鬆手。


    “你沒刀了,我還有刀。”


    張明月還有刀,還有一柄已經斷作兩截的楚刀在左手,此刀刀身修長,最適合放人血,既然都是人,那便無多大區別,即便是洞玄又如何?洞玄的脖子同樣是血肉之軀,刀光閃過,“劉先生”沉入薑水中之時腦海中閃過的念頭隻不過是一個好快的刀。


    筋疲力竭之際,張明月噗通一聲倒在薑水中,重刀很重,重到才倒下整個身子就往下沉,隻是畢竟沒有沉溺到薑水中,因為有一青衫男子江麵閑庭信步而來將其一把拎了起來。


    “還能不能動?”司馬雲瞥了一眼依舊嵌在張明月左肩上並且被其血淋淋右手牢牢握住的刀,這把刀暫時還不能取,因為已經嵌入骨頭,一旦強行取下來恐怕肩骨立馬就會斷了。


    即便已經被疼痛支配的麵色慘白,額頭鬥大汗珠顆顆滾落張明月依舊咬緊牙關。


    “放心吧,死不了。”


    “死不了就好,隻要還有一口氣沒什麽是不可能的。”


    司馬雲拎著張明月幾個飛躍就翻身上了江畔,雖說賣相有點難看,但總算是撿迴了一條命,氣宗大小姐何青秀依舊不忘落井下石一番,隻是張明月實在沒有心情理會,倒是柳玉玉才稍微平複了幾絲哀愁之後又見這種情況哭的泣不成聲。


    “沒事兒了沒事兒了,不就是挨了一刀,人在江湖漂哪兒有不挨刀的。”


    柳玉玉聞言這才破涕為笑,若是才走了爺爺又沒了被托付的公子那這世上恐就真的隻是她孑然一身了。


    “挨刀也有很多種挨刀法,有的人是挨一刀,有的人卻是千刀萬剮都不為過,你覺得你屬於哪種?”


    柳玉玉的梨花帶淚並不影響何青秀依舊對張明月冷嘲熱諷,即便張明月完全不理會她也大有一番越說越是盡興的勢頭。


    諸葛流星差遣手下送張明月去就醫,柳玉玉楊幼倩也跟著一同前去,何青秀雖有不願,但見留下的無一人是女子也就罵罵咧咧跟了上去,與她一般罵罵咧咧的並非隻有她一人,薑水船頭之上的溫若劍更是暴跳如雷,恨不能將沉入不知道哪裏去的“劉先生”重新打撈起來再鞭屍一百八十遍。


    堂堂一品洞玄竟然被一個區區二品給宰了,雖說他溫若劍不懂武動卻也能看出來其實若是論硬碰硬,十個張明月都未必是“劉先生”對手,之所以死,一死在輕敵,二死在大意,三大概就是沒想到張明月竟然拚著同歸於盡代價與其一命換一命,很顯然這種招數奏效了。


    兩人廝殺從來沒有什麽武功高下之分,唯一的區別就是誰站著,誰躺在地上。


    溫若劍到底還是停了下來。


    “這個廢物,真他娘的廢物,虧得老子溫家還養了他這麽多年,呸……”


    這位家族世代經商從小被耳濡目染要做一位儒雅商人縱欲過度的公子哥兒頭一遭發這麽大的脾氣,氣勢洶洶來找場子,場子沒找到自己先吃了一個敗仗,這事兒恐怕放到誰身上都有些受不了。


    “溫若劍是吧?不知道你家裏有沒有養母雞?”


    隔著不遠距離,司馬雲聲音依舊隔空清清楚楚傳到了溫若劍耳中。


    “廢話,我溫家世代經商,都是做大生意的人,怎麽會養母雞?”


    溫若劍憤怒之餘不免大聲嗬斥。


    “那就難怪了,那可能公子沒有發覺你現在就如同雞蛋被人撿走了發飆的老母雞一般,隻可惜是在薑水之上,倘若是在江夏樓中的話說不定我還能請畫師為公子畫上一副畫像帶迴江陵,到時候也讓你溫家堡的人瞻仰一番公子這般風采。”


    司馬雲不過輕描淡寫幾句溫若劍好不容易稍微緩下來的心情再度暴躁,江畔兩岸一片哄笑,便是素來與司馬雲不對付的諸葛流星都不得不真感歎一番這損人的功夫當屬當世一流。


    “你又是何人?倘若我沒記錯的話昨天並沒有你這家夥在場,難不成你也要與我溫家作對?”


    “我是何人公子就不用管了,公子隻需要我跟你一樣是個生意人就行了,隻不過我做的都是一些小買賣,公子做的都是大買賣罷了。”


    “你這家夥倒是有點意思,不可否認你這家夥說的話的確是很動聽,最起碼比起你旁邊的那個家夥好多了,我相信你並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這一番話來,我倒是想聽聽你接下來想說什麽,你若說得好就罷了,若是說不好,恐怕昨天的舊賬加上今天的新賬一筆都不能少。”


    “公子能有心聽我說一番倒的確有些讓我意外,看來公子果然是聰明人,那我也就開門見山直說了,這薑水雖然美麗,卻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移駕江夏樓如何?公子如此大張旗鼓前來想必也不會擔心我們會對你怎麽樣對不對?更何況我沒有那麽傻,我是個生意人,公子來江夏是做生意的,我覺得我們有很多話題能談到一起,如何?”


    司馬雲倒是看出了溫若劍雖然憤怒,但絕對不至於為一個洞玄就真的有多難受,畢竟如此龐大商業基礎支撐下,恐怕就是弄到幾個天人境也不是難事,司馬雲看對了,溫若劍果然下大船乘小舟而來,身旁還跟著兩個看不出深淺的人,但但凡有腦子的都該想到這二人定非泛泛之輩。


    他們一同上了江夏樓,即便昨日裏諸葛流星對溫若劍並不給好臉色,溫若劍仍是強忍住不發怒,隻不過輕輕拍了拍諸葛流星肩膀。


    “你行,你這家夥很行,最好祈禱今天談生意能談出個什麽結果來。”


    司馬雲倒不想讓這從江陵而來的世家公子覺得太過寒酸,他遣散了一樓之中所有食客,並要了不少美酒。


    諸葛流星與書呆子一同列席,至於溫若劍身後那兩個高手卻隻是冷冷站在一旁不為所動,但倘若一有動靜這二人定然立馬出手,司馬雲看破不說破,人沒錢的時候不怕死,有錢的時候卻越來越怕死,這一點放到哪裏都為通用。


    “公子是個生意人,我也是,我覺得今日裏能一同坐在這裏就是有緣,既然有緣那就暫停幹戈,這俗話說得好,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在利益麵前其實很多事情都不算難事,就比如……”


    司馬雲看了一眼窗外所有漁船都停止通行的江夏湖。


    “比如昨天死去的那五百多個人。”


    “你的意思是昨天死的人和那麽多貨物就這麽算了?”


    溫若劍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從來沒有一個人敢不給溫家麵子,從來沒有一個人敢搶劫溫家的貨物,隻因為簡簡單單一個溫字就已經代表了財富的象征,而就在昨日,居然有人眾目睽睽之下打劫溫家商船,這事兒恐怕說出去都不會有人信,而如今別人卻要在這裏大放厥詞這件事情就這麽算了?


    滑稽,滑天下之大稽。


    “你最好給我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不然我一句話就可以讓你魚龍幫蕩然無存,別懷疑我的話,你魚龍幫再大也不過是在江夏,可我溫家的實力盤根錯節足可以說是滲透整個楚國,你如何能跟我溫家比?”


    “當然不能比,事實上我就是知道比不過溫家才會讓公子在這裏談談,我的條件很不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開天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佛門青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佛門青衣並收藏劍開天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