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哭得更加傷心,麵對凰舞,半天說不出句話來。


    倒是那女弟子氣唿唿湊上前來,惡狠狠對著凰舞:“你可知道,師尊修習的神機玉書,乃是本門禁術,每使用一次,就會損害自身,可他為了你,這數百年來多次使用神機玉書中的秘法,泄露太多天機,因此遭受天譴,得了不治之症,師尊的死,全是因你而起,你就是個魅惑人心的妖女,你不得好死!”


    說到最後,女弟子已是不管不顧,將凰舞咒罵,哪怕因為此言語,而被擊殺,也是不懼。


    在女弟子心中,她的師尊是位豐神俊朗,天資絕頂的奇男子,普天之下無人能及,是她最崇拜之人,現在師尊死了,她覺得活著已經沒有意義,還不如一死。


    “你是說,他是因我而死。”


    凰舞看著那名女弟子,神色微動。


    如若這女弟子說的是真的,那麽,她該如何麵對萬青玄的靈位。


    “沒錯,就是因為你,你現在還有臉站在這,你快滾!”女弟子叫得很兇。


    一旁的那男子已經嚇得快昏過後,其他弟子更是個個不敢上前,往後躲得遠遠,他們可沒有那女弟子的膽量。


    他們都是認得凰舞的,知道此女魔魔威滔天,修為大成之時,曾將十幾個大小宗門連根拔除,隻因這些宗門曾在她弱小時欺辱過她。


    就連萬星門老祖遇到這女魔,也要敬她,遠她,不敢靠近她。


    凰舞沒有理會那女弟子,心神動搖,全因那句‘因你而起’令她大成的心境也有些影響。


    突然,凰舞袖中一道紅光,收走了那石棺,緊著接,她也化作一道紅光飛出天外,轉眼不見蹤影。


    而屋中眾人隻覺得眼花了一下,師尊老人家的石棺就不翼而飛,與其一同消失的還有那位女魔頭。


    “師尊!”


    女弟子驚唿,飛到外麵空中,已是不見那女魔頭蹤影。


    一直飛了許久,未通追上,女弟子慢慢停下遁光,她淚流滿麵,師尊生前不能近身侍奉,師尊死後,竟也不能親眼見其下葬,心中無邊悲憤。


    合歡宗內,一無名山頭。


    凰舞從空中落下,又將裝石棺放在地上,她伸出手,將石棺緩緩打開,露出了棺內靜靜躺著的萬青玄的身影。


    已是死去多時,萬青玄的屍身麵容竟還與活人一般無二,隻是生機斷絕,是真死了。


    這樣看著一個熟悉的人靜靜躺在自己麵前,再也不會醒來,這種感覺,凰舞有過,這不是第一次。


    她伸出手,摸到萬青玄懷裏,那裏有一物,有著萬青玄的靈力氣息。


    將其取出,是個拇指大小的玉珠,輕輕撫摸,玉珠立時顯化靈光,出現了一道畫麵。


    畫麵中,萬青玄神采奕奕,他麵上含笑。


    “前輩,當你發現這玉珠之時,便說明我已經死了,我死前為自己算了一卦,知道前輩一定會來見晚輩,想曾經,都是晚輩主動來尋前輩,前輩多高貴的人兒,竟然也有一次,會親自來見晚輩。”說著,他的麵上露出計謀得逞的笑容。


    “相信前輩看在晚輩已經死去的份上,不會怪罪晚輩此舉,也不要悲傷,晚輩此生能遇見前輩,就是此生最大的福分。”


    說到此處,畫麵中,萬青玄的俊朗的麵上沒心沒肺的笑著。


    “若說晚輩有什麽放不下的,就是前輩,晚輩不知道前輩的過去,晚輩隻想讓前輩快樂,隻要前輩開心,晚輩都願意去做,縱然身死,也無怨無悔。”


    “言盡於此,還請前輩保重,晚輩再也不能來找前輩了。”


    畫麵到這裏就結束,直到最後,畫麵中的萬青玄都是臉上含著笑,不曾難過,或是悲傷,而這顯然隻是表象。


    他已是重病之身,卻強撐起精神,所做的這一切,隻為一個所愛之人。


    玉珠在凰舞手中暗淡。


    “噗!”


    凰舞一口鮮血噴吐而出。


    為何心中這般難過,明明已經發誓不會再有情,又為何還會難過。


    腦海中快速閃過與萬青玄相識的一幕幕。


    數百年來,萬青玄為凰舞所做的一切,凰舞知道得清楚,更清楚萬青玄喜歡著自己,卻視而不見。


    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萬青玄竟然為了她,能做到這種程度,明知道那神機玉書有著巨大危險,還一次次使用,不計後果,如今更是落得淒慘下場,英年早逝。


    若非如此,以其天資,數千年後也有可能成為渡劫期大修士,未嚐不可去爭一爭長生大道。


    “終究是我負了你!”


    蘇暖心中抑止不住的悲傷,情緒在這一刻爆發,周身靈力不受控製的發泄,引動天地無氣。


    立時,整座山都在劇烈搖晃,風起雲湧,泥石滾落。


    合歡宗的弟子都感覺到了這恐怖威壓,房屋倒塌,宗內靈氣繚亂不堪,嚇得眾弟子驚慌失措。


    他們知道是老祖發怒,全都跪拜在地,口中請求老祖收了神通。


    一直持續了許久,才漸漸平息。


    凰舞眼中濕潤。


    數百年的守候,換不來凰舞一次迴眸,直到對方身死,才幡然醒悟,察覺到有某個重要的東西,在心中破碎。


    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你真傻,我如此之人,怎配得上你,我更傻,明知一段真情就在眼前,我卻視而不見,若我在數百年前結束這斷不該有的緣,你也不會一錯再錯,你為我做的一切,根本不值得,因為我不配。”


    凰舞說完,合上石棺,她的心境已經動搖。


    “自古癡情人斷魂,隻有無情才能逍遙,而這些話,我不說,你也明白。”


    一容貌絕美的青衣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凰舞身後,說出此話。


    “我自然懂,我還有心願未了,在此之前,我絕不會再有兒女私情。”凰舞拭去嘴角鮮血,她的心願便是飛升仙界,尋找到複活嫣兒的辦法,這個心願,從未動搖。


    “那為何,你又如此傷心。”


    青衣女子走到那棺前,手在棺上輕輕滑過:“莫非,你對此人動了真情?”


    “你想多了,情這種東西,隻會成為我的阻礙。”


    凰舞說著,張口吐出一柄飛刀,對身下山頂一斬而下。


    轟隆聲起,此山立時被斬為兩半,露出深不見底的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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