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工兵效率還可以吧?”


    “是非常可以。”


    孫繼光從兜裏拿出一份報紙,道:“有燈了,好好看看。是師座叫我轉交給你的,並讓我轉達他的謝意。”


    趙飛走到有燈光的地方,打開報紙開始閱覽。


    1938年8月4日。


    頭版頭條:張峰穀事件。這應該是大事件了,蘇軍和日軍在東北張穀峰打起來了。蘇軍投入上萬人、幾百輛坦克、幾百駕飛機。


    蘇日交戰最高興的是委員長,他以為戰火會繼續擴大,然而委員長還是太天真了。


    趙飛對這新聞不屑於顧。國家之間隻有利益,把希望寄托在他國是非常天真的。


    第二個事件,同在這一天黃梅淪陷了。黃梅四處為開闊地,如果死守有可能被日軍包圍。李品仙改變作戰部署,將黃梅主力西撤至山區,構築防線。


    下麵,《大公報》大肆報道的138師在太湖的戰鬥,寫的是激情澎湃、振奮人心。還附上了趙飛提供的幾張照片。可蒼狼在拿呢?


    華夏大地烽煙四起,蒼狼隻是太湖的一支民間武裝,他隻是烽火狼煙中的滄海一粟,但也不失一顆新星。趙飛在角落看了關於蒼狼的文章。


    裏麵隻報道了蒼狼的幾場戰鬥、過程、戰績,不過足以引人入勝。這次,蒼狼真的要火了,它即將名揚天下。


    人們喜歡看大事件,但更喜歡看民間傳奇。大事件他們看的太多了,有點審美疲勞。像這種民間武裝的傳奇故事,是鳳毛菱角,少之又少。尤其是像《大公報》這種大報紙,是很少有報道的。


    “賣報了!賣報了!蘇軍同鬼子在東北大大出手……”


    全國各大城市、縣城的大街小巷上,最最常見的就是這種賣報聲。賣報的大都為孩童,他們聲音洪亮,精力充沛。


    人們茶餘飯後、走路、坐車,都喜歡手裏拿著報紙,這是他們了解外麵世界的唯一媒介。尤其是在戰爭時期,對局勢格外關注。


    “你們看,蘇聯紅軍打過來了,這下鬼子有苦頭吃了。”


    “他們在我們土地上打仗有什麽可高興的,到頭來還是不是為了自己。蘇聯占領我們多少土地,他們還了嗎?”


    “也是……”


    茶館裏,人們喜歡邊喝茶、邊看報紙,然後一起聊聊國家大事。


    一人歎氣道:“黃梅也淪陷了,那可是廣濟的門戶。”


    “我們的軍隊是怎麽了,又是三天。三是最不吉利的數字。安慶三天,馬當三天,湖口、九江、太湖、黃梅都是三天。”


    “也不盡然。你們看,太湖桂軍打的多英勇,鬼子死人比我們多一倍。”


    “嗬嗬。”一人笑道:“你們看報紙角落沒有,太湖出現一隻民間武裝,看看他們的戰績。都是以少勝多,30人敢去襲擊日軍的野戰醫院,殺了六百多鬼子,匪夷所思啊,壯哉!”


    “我看是騙人的,這怎麽可能。”


    “這可是《大公報》,你看還有照片呢,上麵還說了襲擊的具體過程,能有假。”


    “我看是真的。蒼狼,這名字好聽,響亮!我對他們是欽佩不已,如果每個地方都有這樣的隊伍,鬼子早被我們趕出國土了。”


    “……”


    就這樣,“蒼狼”的名字在民間開始慢慢傳開,滿滿的正能量。


    白崇禧一樣看到這份報紙,他對蒼狼的名字更加深刻。之後的大反攻,蒼狼也許迴是很好的助力。


    大反攻指的是黃梅,第六師團主力全部匯集於此。白崇禧正調兵遣將,以優勢兵力圍攻第六師團,並將其消滅。


    殲滅第六師團分兩步,一,主力全力圍殲;二,切斷補給線。而蒼狼的作戰方式非常適合第二步。白崇禧對蒼狼開始寄予厚望。


    武漢。


    《新華日報》總部。


    主編拿著《大公報》的報紙囑咐工作人員:“把這份關於蒼狼的文章大幅轉載,並多加些文字,寫明它對抗日的現實意義。全民抗戰,才是這場戰爭的主流。”


    “我知道了。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這是上級領導的意思。抗日不是某支軍隊,某個政府的事情,應該是全中華民族團結一致,共同抵禦外敵。”


    “是。”


    蒼狼的勢力是小,但存在的意義是大。通過《新華日報》蒼狼再次得到了極大的宣傳。


    委員長也看了今天的報紙,然而他關心張穀峰事件。雖然蔣委員對國際盟友失望透頂,但張穀峰事件從另一角度講,它間接的幫助了武漢會戰。


    日軍南路、中路已經打的熱火朝天,可北路第二軍遲遲沒有動靜,他們顧及的就是蘇軍。從這方麵看出,日軍已經暴露了兵力不足的問題。在本土,他們隻有一個近衛師團。


    “好啊,僵持了半個月終於打起來了。辭修,你怎麽看?”


    蔣委員長欣慰的放下報紙,心情極好。


    最近捷報頻傳:


    南路:金官橋一戰,19師、第四軍重創日軍106師團,打死一名大佐,少佐以下三分之二的軍官全部戰死;星子之戰又重創101師團,重傷101師團長伊東正喜,打死戰神飯塚國五郎。


    中路:138師在太湖重創今村支隊,首創了1比2的驚人戰績。而宿鬆、黃梅淪陷,是白崇禧的故意所為。黃梅外線,84軍、64軍也叫牛島支隊損失不小。


    陳誠也一樣欣慰,**高級將領中,他是最明白委員長心意的人,他說道:“這是好事,日軍第二軍不敢妄動,也為宋希濂在富金山布防爭取到了時間。”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陳誠不想壞委員長的好心情。他知道日軍會妥協,把張穀峰這軍事要地送給蘇軍。


    委員長坐在沙發上隻是笑了笑,他拄著手杖看著那份報紙,心血來潮道:“太湖出現了一隻民間武裝,叫蒼狼的。雖然部隊規模很小,但戰績驚人。我有點懷疑,《大公報》是不是收了人家好處,誇大其詞。”


    陳誠站在委員茶幾前迴道:“我也懷疑,這樣的報道是罕見的,於是的叫人打聽了下,千真萬確。第五戰區也有這方麵的消息,已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接下來的圍殲第六師團,蒼狼也會參與戰鬥。”


    “好啊,好。如果國民都有如此抗日之決心、抗日之覺悟,何愁抗日不勝利!那他們的政治立場呢?”


    陳誠搖頭,他們怎麽會去關心這些,隻是迴道:“我隻聽說蒼狼和桂軍走的很近,畢竟是太湖的子弟兵。”


    委員長鬆了口氣,道:“隻要不向皖南的新四軍靠攏進行。這樣的隊伍我們應該拉攏,他們才成立一個月就有如此戰力。我們眼光要放遠,如果繼續發展下去,會是一隻強大的生力軍。而這樣的生力軍必須為我所用。”


    陳誠點頭道:“我們知道,我會去處理。”


    委員長舒了口氣,道:“蒼狼讓我想起獵鷹。前天我召見了邵飛,這人確實與眾不同。他是八路軍,卻沒有政治立場,經常幫**作戰。他向我保證,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他的槍口永遠不會對準中國人。他的話,我是相信的。可他畢竟有政治背景,可蒼狼沒有。辭修,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


    委員長的意思是,除了蒼狼之外,還有把各地處於中立的民間武裝要收為己用,把蒼狼作為典型。


    後來幾年,這成了一種趨勢。各地武裝、甚至土匪都被一一收編。而八路軍、新四軍同樣也收編了不少。


    在武漢一家醫院。趙元發正接受進一步治療,丫鬟小翠一直在身邊照顧。


    少了一條腿,對趙元發而言像天塌下了一樣。自己失去了行走能力,已經成徹頭徹尾的廢人。


    小翠看到老爺萎靡不振,失去往日的威嚴,心裏不比的難受。


    “老爺吃飯了。”


    “吃什麽吃,餓死算了!”


    趙元發大發雷霆,將飯打翻。


    小翠含淚,邊收拾、邊說道:“老爺,吃了飯傷才能好的快。”


    趙元發喝道:“吃飯,我們的腿能再長出來嗎?”


    “能啊,誰說不能?”


    這時,從病房外走進兩人。一名是少將、一名是上校,他們分別是陳昊天和邵飛。


    趙元發徹底鎮住了,收起了脾氣:“兩位長官,你們是?”


    “我們,嗬,你是兒子趙飛的朋友,這次特意過來看望你老。”


    陳昊天說著,把手裏的禮物交給小翠。然後將一份報紙給趙元發,道:“看了這份報紙,你老的心情一定會好些。在左下角。”


    趙元發看了之後,欣慰的漏出淚花,道:“好小子,沒給老子丟臉!”


    陳昊天拉起褲腿,展示自己的假肢,道:“老爺子你看,這腿是在南京保衛戰時被炮彈打斷了,現在不照樣走路,照樣抗日。我受趙飛委托,也給你老訂做一支,到時候你又可以走了。”


    好事接二連三,趙元發心中的霧霾消散無蹤,問道:“你們真的是那兔崽子的朋友,怎麽認識的?”


    陳昊天道:“說來話長。我叫陳昊天,是第五戰區總部的高參,他叫邵飛,就是大名鼎鼎獵鷹特戰隊的指揮官。”


    趙元發驚訝不已,兩個都是大人物,趙飛一直在清水鎮,怎麽會認識他們?


    邵飛道:“我去過清水鎮,和趙飛一見如故,成了朋友。伯父還記不記得,有一天晚上您喝醉了,當時我就在你後院和趙飛喝酒。”


    “我記起來了,原來房裏的是你。獵鷹我也聽過,真是難以置信。”


    趙元發這才想了起來,那天和林冠儒吵架,喝了不少酒,趙飛說家裏有客人,原來就是邵飛。


    邵飛禮貌的笑道:“伯父你要好好養傷,本想多看看您的,可是我們就要出發去前線了。”


    一連串的震驚,叫趙元發無法多想,隻是慣性的問了句:“前線,去哪?”


    邵飛道:“他去總部,繼續做他的高參,馬上就和第六師團決戰了。我嘛,受張發奎將軍委托,繼續南下作戰。”


    張發奎,聽到這名字趙元發激動的全身發抖,又想起了自己的光輝歲月。


    邵飛問道:“伯父,您認識張將軍?”


    趙元發道:“實不相瞞,我以前是北伐軍第四軍的營長,張將軍是我的老上級,也是我最敬重的人。”


    邵飛道:“要不我拜托張將軍來看望您老如何?他現在無官一身輕,賦閑在家無聊的很。也經常去八路軍辦事處,看望以前北伐軍的老部下。”


    趙元發道:“這怎麽行?”


    張發奎因為九江淪陷被撤銷了所有軍職,此時正在武漢。


    邵飛看的出來,趙元發是很想見見老長官的,於是道:“就這麽說定了。伯父,你好好保重。”


    二人一同向這位北伐老軍人敬了一個莊重的軍禮,然後離開奔赴各自的前線。


    邵飛、陳昊天的出現就像一副良藥,讓趙元發重燃生活的希望。


    趙元發躺在床上喊道:“小翠,給老子上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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