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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遠古時代晴天的星空格外澄澈,月白風清。


    就著皎潔清幽的月色,巫師厲將這些日子以來和宋琅一起研究修正了的獸皮仔細地疊起,分類,然後整齊地擺放在木書架上。


    忽然,洞口外傳來輕輕的聲音:“巫師厲,你睡了嗎?”


    正在擺放獸皮的巫師厲一驚,迴頭就見到宋琅手上拿著大塊樹葉包裹的烤肉走了進來。


    在看到他後,宋琅露出的笑容如同今晚的篝火一般明暖:“你還沒睡呀?你沒有參加篝火晚會,所以我給你帶來了些烤肉。他們說這些烤肉是用今天祭祀的聖火為火種烤出來的,吃了之後火神會護佑你一年的平安喜樂的。”


    她盈盈笑著將手上的烤肉遞了過來:“雖然我不信這些,但是這種被祝福的感覺還是很好的。”


    巫師厲眸光微顫,慢慢伸手接過烤肉,低頭沉默看著。忽然,他低聲呢喃:“你今天早上……的禱告很好看。”


    宋琅上前一步傾身:“你說什麽?我聽不清。”


    巫師厲偏過頭:“說好就誇一句。”


    宋琅“噗嗤”一聲笑出:“唉,還想多聽幾次呢,難得你會誇人。”


    巫師厲剛露出一絲惱怒,宋琅突然疑惑地湊近他,開口問:“誒?你身上怎麽有篝火的味道?”


    巫師厲微微一怔,連忙退開一步說:“我今晚自己在洞穴裏烤了……”


    “小心!”


    果然巫師厲因為退得太快太急,受著傷的腳一下子支撐不住,猛地向身後的木書架墜下。


    眼看他的頭部就要嗑上堅硬的書架角,宋琅連忙撲過去一手墊在他的後腦,一手狠狠撐在書架上穩住自己的身體。


    墊在他後腦的左手猛地傳來痛楚,若不是她用手墊著,或許他就要頭破血流了。因為宋琅及時用手撐住書架,所以兩人的臉間險險還有三寸距離。


    宋琅心有餘悸地輕唿一口氣,僥幸地說:“幸好……”話未說完,宋琅就看到巫師厲的瞳孔猛地放大,不好的預感才剛剛湧上,書架頂部的一卷獸皮就因為劇震掉落,精準地砸在她的後腦上……


    宋琅眨了眨圓睜的眼,一副淡定的模樣撐起了身,順便抬手幫巫師厲闔上了同樣圓瞪的雙眼,安慰地說:“沒事!一迴生兩迴熟,你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吧……”


    巫師厲恍若未聞,宋琅擔心地看向他,不會就這麽發病了吧?


    卻見到閉著眼的巫師厲,慢慢抬起手,輕撫落自己的雙唇,閉眸偏頭的動作帶著純真的疑惑氣息,仿佛在思考一個很重要的難題。


    誒?巫師厲這是被魂穿了嗎?宋琅神奇地打開了腦洞。不過眼見巫師厲沒有發病的跡象,她也不想再留在這兒尷尬了,於是趕緊說:“夜深了,我先迴去了。烤肉你記得趁熱吃。”


    而巫師厲依然毫無所覺,直到宋琅離開也還在深沉地思考著不知名的謎題。


    ------


    春去秋來,寒交暑替。巫師厲似乎並沒有因為之前的意外而生出什麽異樣,兩人依舊是每天聚在一起探討著天文物理和算數推演。


    宋琅很喜歡這種一起研究的氛圍。兩個人在一起平等地交流著,各抒所長,不斷地豐富自己的學識、印證自己的猜想,為了同一個目標一起努力著。有時會因為不同的理解而辯駁爭論得麵紅耳赤,最後意見好不容易統一後,便彼此相視一笑,心中充滿默契的愉悅歡樂。這種感覺,讓宋琅很是懷念享受,仿佛迴到了第一世時,天天和實驗室的老頭子拍案爭吵的日子。當然,巫師厲應該也是這麽想的,這一年來,初見時他眼中的陰鬱和戾氣都已然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孩童般的好奇和純澈。


    又一年,在冬季即將來臨前,宋琅將畫著房屋結構的獸皮交由各個部落的首領。


    這是她和巫師厲一起探討後,根據這兒的地形和四季氣候設計出的斜簷房屋,由於結構比較複雜,宋琅不單在獸皮上畫了立體圖,還仔細繪出了房屋的三視圖。


    她第一次用標準的工程機械學畫法畫出三視圖的時候,巫師厲常年陰霾的眼睛瞬間爆亮,硬是抱著獸皮將這種神奇的畫圖方式琢磨了許久。


    如今,宋琅看著首領們隻是對著房屋的設計嘖嘖稱奇,而全然沒有在意到這種畫圖方式的實用和偉大之處。對比之下,當初的巫師厲在第一眼見到這三視圖時,可是立刻就明白過來是分解視圖,並能清楚地知道它的價值所在了。


    這麽一想,她一下子就有點為曾經明珠蒙塵的巫師厲感到難過了,一身的才華無人賞識、無人分享,任何問題連一個可以共同探討交流的對象都沒有。這樣的他沒有陷入自我懷疑、自我否定的瘋狂情緒中就已經很不錯了,也難怪他逮著個稍微有點學識的人都要跟人家一決生死,大概也是因為之前的他對這個世界無所眷戀了吧。


    於是,越想越難過的宋琅,在第二天和巫師厲交流完物體的透視作圖後,忽然就開口將自己早有的打算說了出來。


    “來年的春天,我會離開這裏,去到這個世界上其他更遠更遠的地方。”


    其實在昨天之前她是沒有想過和任何人提前說起這件事的,經曆過這麽多個世界的她,不喜歡讓別人早早背負上離別的愁緒。如果可以,她更希望是在離別時才向大家招唿一聲,然後一起飲酒踐行帶著祝福離開。


    果然巫師厲猛然抬頭,眼眶微紅地盯住她,語氣窒息:“為什麽?”


    宋琅看著他,輕聲說:“或許你們這些看重落地生根的人不會理解我的想法,但是我渴望去冒險,渴望走遍這個世界的山山水水,渴望去見識一切從未見識過的傳奇,這是我……一直夢想著的生活呀!”而且,為了驗證一個重要的猜想,她也得親眼去看看這個世界。


    巫師厲第一次失聲,眼前的少女信誓旦旦地述說著她的夢想的時候,就像是初升的朝陽一般,有一種溫和的、不會灼傷人的明亮溫暖光彩,卻又讓人覺得遙不可及,疏遠到隻能仰視。良久,他低啞地嘶吼著:“不許走!或者你帶上我!”


    看到巫師厲這樣前所未有的歇斯底裏,宋琅微微失神,心中湧上難言的悲哀。該怎麽告訴他,她隻是這個世界的一位無名旅人?該怎麽告訴他,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什麽時候就會被命運帶到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和他毫不相交的世界?該怎麽告訴他,等到那一天,她再也沒有辦法帶上他?


    迴過神後,她強硬壓下心中的悲涼哀戚,勉強扯起笑容說:“別著急,我現在告訴你這件事,就是有拐走你的打算啊!如果你不嫌棄以後跟著我風餐露宿的,我也很願意有一個人和我一起同行。”


    巫師厲眼角的紅意褪去,神情也瞬間放鬆下來,匆忙說:“我不介意!我原本就是從黃河對岸而來的,也沒有那套落地生根的想法。你想去哪裏都好,我都願意陪著,隻要,別留下我自己一個人……”


    宋琅閉眸,掩住眼中蔓延上的痛色,輕聲說:“好。”或許她可以樂觀一點?她在每一個世界停留的時間都不盡相同,時而短暫時而漫長,說不定這一次在這個世界,她可以呆上三四十年直到白發老去也說不定?


    ------


    漫長的冬季終於結束,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春意盎然、鬱鬱蒼蒼,一如宋琅兩年前初到這個世界時看見的模樣。


    又一次來到炎日部落,看到部落裏錯落有序的斜簷房屋,一路上接受著部落裏漢子妹子們熟悉的熱情招唿,兩年來的記憶一湧而上,她心中生出許多感慨和欣慰,還有絲絲不舍。


    其實,她的生命漫長到看不見終止,如果可以的話,為了這些可愛的人放棄這一世向往著的冒險生活也並無不可。隻可惜,她還有不得不離開、到外麵去了解這個世界的理由。


    在炎日部落找到了正在房屋裏削著尖木棍的翎後,她掛著微微傷感的淺笑,看向他說:“翎,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說。”


    因為她的到來,翎顯得很是驚喜,咧開一個歡喜又有點羞澀的笑容:“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說呢,剛打算待會去找你的!你先說吧。”


    宋琅頷首,開門見山地直接說:“我明天要離開這裏了,希望以後,有緣還能再會!”


    翎羞澀喜悅的笑容頓時一僵,漸漸蔓上蒼白:“為什麽……要離開呢,你是要迴自己的部落嗎?”


    他僵硬地笑了笑:“也好。你都在這裏住了這麽久了,迴去看一下自己的部落也好,以後你可以隨時迴來!或者,你的部落在哪?我也可以時常去看望你。”


    宋琅輕輕搖頭,聲音也染上了傷感:“抱歉!我不是迴自己的部落,我是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走一走,或許多年後還會迴來,或許不會了!”


    聞言,翎的臉上徹底失去血色,他呆楞地說著:“為什麽?這兩年你在這裏不是過得很好嗎?”


    “這裏很好,景色很幽美,你們也很可愛。”宋琅歎息地撫落他蒼白的臉:“隻是,世界這麽大,我想要去看看。”


    “一定要走嗎?”翎痛苦地閉上眼,抓住她的手:“真的,一定要走嗎?”


    宋琅堅定點頭:“是的,我去意已決。巫師厲也會和我一起上路。”


    “那……我也和你一起走……”


    宋琅笑了一聲,無奈地說:“翎,你是炎日部落的首領。”


    翎僵住,他又何嚐不知道這隻是氣話,他不可能任性地拋下他的部落。隻是……他不甘心啊!


    宋琅撫上他微紅的眼角,安慰地笑著:“別傷心,我還是更喜歡第一次見到的你呢!那麽的驕傲又那麽的淩厲。”


    “第一次見麵……”翎呆呆地偏頭。


    宋琅淺笑,迴憶著說:“是呀,伊鹿受傷迴來的那天,我在部落外的樹上遠遠看著你,你忽然就迴頭,差點把我嚇得從樹上掉下來呢!”


    翎微微晃神:“原來……那個時候,是你。”


    “是呢,我多希望你可以永遠都像我最初見到的那麽驕傲!所以……”宋琅深深看他:“別這麽難過。明天我還希望看到你們歡笑著為我祝福,為我送行呢!”


    翎閉眸,偏過頭,聲音喑啞:“……好。”


    深夜,得知她要離開的炎日部落眾人,全都悄悄地守候在她的洞穴外,為她守夜,靜默祝福著,一夜無聲。宋琅大清早一出來,就被這陣勢驚了一下,隨即眼中泛起淚光,心中是滿滿的暖意。


    他們一直將她送出到部落外很遠,路上每個人都細碎地絮叨著讓她不要忘記他們,還有以後一定要迴來看看他們。


    宋琅一路沉默地傾聽著,直到看到前方樹蔭下提著包裹等候她的巫師厲後,她轉過身,眼中淚水潸然,卻笑著說:“好了,你們這麽可愛,我怎麽舍得忘記你們呢?送到這裏就夠了,你們一夜沒睡,迴去休息吧!”


    轉身要走時,伊鹿突然上前,在背後緊緊地抱了她一下:“宋琅……”悲傷迷茫的聲音藏著萌芽後尚未來得及生長盛開的情愫。


    他帶著濃濃的哭腔:“我會一輩子記住你的,你也……別忘了我,好不好?”


    翎走過來,拍了拍伊鹿的肩頭:“別哭,她不喜歡看到我們哭。”


    宋琅迴身,分別用力地擁抱了他們兩人,淺笑著說:“好!永遠不會忘記。”她的永遠,不止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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