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八年(1883年)七月二十三日,劉永福在紙橋大戰法軍,陣斬李威利等五百餘人,俘虜五十多人,史稱大捷,這一仗較之曆史上來說,李威利當然還是死了,但死亡的法軍超過了五百人,這是一個極為可怕的數據,要知道在原來的曆史上大約隻是殺了兩百餘人,而這次的五百人,可實在是殺痛了法國人。


    法國人最為恥辱的就是這件事居然發生超過了一個晝夜才有聲音傳到了西貢總督的耳朵裏,這意味著什麽?不僅意味著法軍被全殲,更是意味著在北圻,絕對存在著越南官方的力量來進行主導和控製,這才讓法國大使在總理衙門的郭嵩燾麵前丟了臉。


    西貢總督雖然溫和,但也絕不是省油的燈,所謂的溫和也隻是建立在勝利者對於失敗者僅存的一些憐憫罷了,但是他絕不可能接受越南人居然敢在自己的頭上動土,他在麵見阮文祥的時候,清楚明白的告訴他,“是的,阮大人,法蘭西共和國內閣總理茹費理閣下已經在波旁宮向眾議院參議院發表了增加東京軍費的演講,增加伍佰伍拾萬法郎的軍費預算。”


    這個軍費預算也遠比曆史上的350萬法郎要多得多,這樣的蝴蝶效應表明,法國人激怒的程度遠遠比以往更高,阮文祥不是穿越者,他不知道這一點,但是他清楚的明白伍佰伍拾萬法郎這個錢投進去,法國人絕不會是在越南隨便拿點東西抵賬就算了的,他十分驚恐這個議案變成了真實存在的冤有頭債有主,“總督大人明鑒,此乃是中國人的舉動,和我們大南無關,那個陳文定是從中國當官迴來的,他的意思,就是中國方麵的意思。”


    阮文祥雖然是有些信口開河,但是還是猜中了遠在北京慈禧太後的心意,中國人就是要插手越南事務,但是西貢總督並不是很相信這種言辭,他更覺得這是越南方麵的推辭,越南人兩麵三刀,見風使舵的本領,他可是已經領受過了,總督搖搖頭,他坐在寬敞明亮的玻璃房裏,用銀刀割著小牛排,“我不這麽認為,中國方麵,我們的大使早就傳過來了電報,他們所謂的那個戰役的見證者,並不能代表中國官方的態度,中國官方的態度,我相信首相大人你也很明白,禁止中國的軍隊進入越南,所以我們不認為,中國人會有這樣和法蘭西對抗的決心,”他矜持的一笑,“法蘭西在遠東,在越南,是不可戰勝的。”


    “我知道越南想要依靠中國人和法蘭西對抗然後保留越南的想法,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種情況是不可能存在的,越南隻有接受了法蘭西的教導才能進到新的社會階段,我們可以來幫助你們,我的老朋友,”總督放下了刀叉,右手拉住了阮文祥的左手,“我們是前來幫助越南人民的,自從現在的越南國成立起來,我們法蘭西的紳士就是你們的老朋友,難道不是嗎?”


    阮文祥忍住惡心的感覺,咬著後槽牙勉強微笑,法國人居然無恥到了這種地步,老朋友?有拿著刀槍來搶劫的老朋友嗎?但是這個時候實在是不能得罪麵前這個道貌岸然的西貢總督,阮文祥點點頭,“是的,總督大人,您說的極是。”


    “所以請相信我,”西貢總督拿起了刀叉,繼續切起了自己的牛排,“我們會保證首相大人你以後在越南的權力的,至於順化城裏麵那個穿龍袍的老頑固,我相信保證他以後衣食無憂已經是足夠。”


    “請總督大人不要怪罪大南上下,”阮文祥十分無奈,學妃雖然是婦人,但是一句話是說的明白清楚的,得罪深了,豈能用賠罪就能解決?“大南願意命令黑旗軍馬上結束對於法軍的無禮舉動,然後歸還李威利將軍的屍首還有一些活著的俘虜。”


    “這個不是我說不怪罪就不怪罪的,”西貢總督輕描淡寫的說道,“你不能做主越南的所有事物,我也是一樣,國內已經準備增兵,原本可以用和平的手段解決越南問題,你們卻一定要讓自己承受法蘭西的怒火,沒關係,我知道你想說黑旗軍不受順化的控製,我們樂意用鐵腕手段來展示法蘭西的實力,我們會出動大軍和軍艦來剿滅黑旗軍,隻要這隻北圻之中最關鍵的武力能夠迅速的在法蘭西士兵手下得以消滅,‘法蘭西要為她光榮的兒子們複仇’這是總理大人在議會演講的原話,我不妨也說給你聽。”


    西貢總督一番話說的十分清楚,他會用武力來進行報複,這種報複大概隻限於對於黑旗軍嗎?“當然,黑旗軍是我們第一首先要對付的問題,我們絕對不會放過這些無恥偷襲屢次得罪法蘭西的小人,我要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我們的遠征軍已經開始在西貢開始集合了,第一次我們會派出四千人的軍隊前往北圻......”


    “總督大人!”阮文祥低聲喝道,他刷的站了起來,這個法國佬真以為自己是死人嗎?當著自己的麵在討論進攻自己國家的領土,“請您慎言,北圻還是大南的領土,我們無法接受這麽多人的法國軍隊進入到紅河兩岸,這是對大南的最大不尊重!”


    “我們來解決掉黑旗軍這隻不受順化城命令的隊伍,讓貴國皇帝的話有人聽,這才是對越南的最大尊重。”西貢總督用叉子刺起一塊牛肉放入口中,一臉的陶醉,“這升龍府的小牛肉很不錯啊,比西貢的要鮮嫩多了。”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首相大人請您坐下,”西貢總督用刀叉在辦公之中指著阮文祥往下壓了壓,“這隻隊伍我們會在北圻和黑旗軍開戰,驕傲的法蘭西是絕對不能忍受一群黃皮膚猴子在自己的脖子上拉屎的,失去尊嚴,這比死還會難受。我知道貴國的國王對於黑旗軍是十分忌諱的,我們作為越南人民的老朋友,”西貢總督厚顏無恥的說道,“願意幫助貴國解決這些寄生在保勝城吸越南血並且破壞我們兩國友誼的中國人,幫助貴國清醒認識到之法越關係的重要性。”


    “這是一點,另外一點,”西貢總督看到阮文祥憤憤無奈的坐下來,滿意的繼續笑著說道,“法國方麵已經成立了北越艦隊,用來幫助貴國下決心。”


    “艦隊?”阮文祥剛開始不屑一顧,“我們大南根本就沒有水師,你這個艦隊成立的毫無意義,”但是他隨即聯想到下決心這個詞的含義,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他的胡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總督你的意思是?”阮文祥想到了什麽,“你們實在是!”太囂張了!


    “是的,您猜中了,”西貢總督笑眯眯的說道,“我們已經成立了北越艦隊來運送四千人的法蘭西士兵,當然艦隊的主要目的並不是運輸,主要的目的當然是用來進攻,巴黎方便已經無法忍受貴國出爾反爾的態度了,我們決定用大炮和火槍來讓貴國的態度能夠一而貫之,所以我們要進攻順化城。”


    阮文祥鐵青了臉,轉過頭拂袖準備離去,到了玻璃房的門口,被兩個法國士兵攔住了,“總督大人,您要把我扣在這裏嗎?”


    “是的,雖然你表現的很公正,但是你是親近中國的,這點毫無疑問,如果你在順化,想必我們無法進行順利的談判,”西貢總督用餐巾抹了抹嘴角,“那麽為什麽首相大人不在西貢好好待一段時間呢。要知道,您應該也很多年沒有來過西貢城了。”


    這個法國人讓自己知道這樣的軍事行動,果然沒想過讓自己走!阮文祥心裏大怒,西貢總督繼續說道,“我可以在西貢城作為地主,好好的招待您。”


    “您要做什麽?總督大人,”阮文祥冷冷的說道,他轉過身,坐迴到了餐桌前,“北圻的紛爭,皇上是不會插手的,難道你已經急不可耐了嗎?”


    阮文祥的意思就是說北圻如果法國人吃得下,順化城的嗣德帝絕不會管黑旗軍,但是顯然法國人的胃口更大,西貢總督端起了餐後酒,晃蕩了一下,琥珀色的酒液在玻璃杯裏掛上了壁,“我們需要整個越南。”就一個北圻絕對不可能滿足現在已經被激怒法蘭西人。


    “中國絕不會坐視不管的,”阮文祥這個時候反而鎮定起來,“李威利這個膽小鬼在順化城外的海上,見到中國天之朝的時節就夾著尾巴灰溜溜的逃走了,我不信你們敢在順化城攻擊使節,你們沒有這個膽子和中國翻臉。”這就是現在越南最大的仰仗所在!


    阮文祥的蓄意挑釁意圖激怒西貢總督,西貢總督不屑一笑,品了一口酒,“就靠著順化城那些垃圾守衛,你以為我們需要開炮射擊才能夠攻占順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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