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西南的事兒,我本來也是不讚同,按照我的意思,若是太後要仁德,把他們丟出去就得了,還要花這麽多東西幹什麽?又是送錢送槍的,巴不得他們在南邊做大,”寶鋆得了恭親王的讚許,說的話越發直接,“這是嫌棄西南還不夠穩嗎?”


    文祥阻止了寶鋆發牢騷,“這事兒是議政王和太後定下的,說來隻不過是一步閑棋,若是他們在西南得了些勢,能給英國人添堵,那就是最好的了,若是不能,也無妨,這些人還能翻出什麽大波浪不成。”


    “隻怕是縱虎歸山啊,”寶鋆歎息。


    “無妨的,他們的銀錢和軍械哪裏來?不過是雲南偷偷送出去的,若是咱們斷了這條路,佩蘅你歪歪嘴,雲南兵備道還能給他們好臉色?他們就隻能是等死,”曹毓英對於此事十分的激賞,“再者,洪秀全的兒子,石達開的兒子還在京裏,不怕他們不聽話。”


    “英國人素來狂妄,道光、鹹豐年間兩次對著國朝無禮,那時候咱們自然沒辦法,舊年打了勝仗,雖然海上是攔不住他們,可在地上,咱們勝了一籌,可還不夠,”恭親王喝了口茶,給這件事定了調子,“石達開是個梟雄,這樣的人物,關著都不放心,殺了又未免太可惜,放到國外去,是個妙棋,隻可惜英國國主不在印度,若是石達開擒了她,也是出了一口氣,不過佩蘅你說的是,這國用不多,你量力而行,總不能割肉飼鷹,把咱們那些不用的東西給他們,新進的洋槍洋炮就別給了,免得將來英國人拿著那些東西鬧起來,總理衙門哪裏不好看。對了,”恭親王透著一股滿不在乎的勁兒,問文祥,“英國人來問過了沒有?”


    “還沒,不過應該就在這幾日了。”


    “總理衙門要應付好,別落下話柄,”恭親王繼續說道,“南洋水師是建不起來了,北洋水師都快養不起,別說再建一個了,左宗棠不過是看著曾國藩眼紅罷了,不用去管他,太後也是這個意思,下詔嘉獎他為國忠心,也就得了。”


    “別的沒什麽事兒了,如今這穆揚阿已經快入朝了,天津巡撫,你們想好了沒有?”


    曹毓英閉目養神,文祥也不說話,隻有寶鋆大大咧咧得說道,“這事兒還是王爺裁吧,我們幾個倒都是有些人可選的,隻不過,那些人我們冷眼瞧了瞧,頂天了不過是道台的位置,若是放在天津,這個金山銀山的地方,誤了王爺的事兒不說,若是讓人覺得,還不如太後青眼的人當差得力,這就可不好了。”


    “我瞧著不如就用崇厚吧。”恭親王點點頭,“他原本就是署理直隸總督,資格也有,辦畿輔葛沽、鹽水沽、邢家沽墾務,又負責置辦奉天州縣事宜,太後頗為讚許,讓他守著天津,必然無礙。”崇厚,姓完顏,字地山,號子謙,又號鶴槎,內務府鑲黃旗人,河道總督完顏麟慶次子,完顏崇實之弟。道光年間舉人。鹹豐十一年充三口通商大臣,辦洋務。同治年署直隸總督。是旗人裏麵較為出色的能吏,文祥對這個人有印象,點頭表示認可,寶鋆雖然不甚滿意,但正如他自己所說的,怕耽誤事,不敢把那些上不了台麵的人舉薦出來,隻好朝著天津各地的知縣知州下下功夫,寶鋆也感歎:“實在是沒什麽得力的人啊這八旗裏,要不然也不會便宜了完顏崇厚!”


    “這個話就別說了,”恭親王搖搖頭,“如今已經好了許多,讀書的讀書,入學的入學,當差當兵都參加了,隻不過才沒幾年,都還是七八品的樣子,要不就是武官,像金州的金寶,隻不過金州遠在天邊,這個將軍沒什麽油水,這才排了給他,不然就靠著他的那些軍功,在中原這地方當個一地將軍,也是難的,若是走仕途的,也是如今自然到不了這巡撫的位置上,還要細細查看著,旗人不比民人,出仕方便些,隻是這放外的官兒,正如配蘅說的,若是很不像樣,也是難看,所以你們不爭不搶,我也是高興的,不過這直隸總督又空出來了,你們瞧瞧,讓誰去。”


    大家各自舉薦了幾個人,恭親王不置可否,點點頭,“咱們把這幾個人過一遍,選出兩三個讓太後定奪。


    說完了正事,寶鋆神神秘秘得壓低了聲音,“王爺,宮裏頭傳出消息,說是有人提起咱們萬歲爺大婚的事兒了!”


    恭親王眉毛挑了一下,“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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