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到了養心殿,恭親王並軍機大臣都到了,太後先發下折子讓眾人觀看,果不其然,太後說起怎麽料理,恭親王就提出了一個事兒,說出了自己個的疑問:“這奏報裏頭,兩廣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難不成,這一路過來,就沒靠岸?就算廣州進不去,這香港,原本就是在英國人手裏的,若是到了香港,咱們必然是知曉的,怎麽可能都到了寧波府才有了消息?”


    “議政王說的極是,”文祥接口說道,“若不是到了寧波府,怕是直接到了大沽口都不知曉!”若是這樣,那可實在又是驚天的禍事,“美國人怎麽收了錢都不辦事的。”


    太後也從原來的驚喜之中迴過神來,冷靜思考了一番,點點頭,“文山說的有理,議政王,馬上照會美國大使,問清楚到底是怎麽個迴事,要是他們這樣收錢不辦事兒,那明年的合約就不交給他們辦了。”


    “是,”恭親王應下,“雖然如今軍艦未到,可有件事兒,軍機處拿不準注意,還要請太後旨意。”


    “議政王請說。”


    “這為數九百萬的軍艦,算起來大大小小也該有四五十自然要另外立水師了。這水師是放在南邊還是北邊,請太後定奪。”


    太後心領神會,針對這個艦隊的歸屬問題,朝野早就虎視眈眈,吵得不可開交。自覺有份能搶奪到這塊肥肉的集團為奪取該艦隊的控製權開始角逐。其中唿聲最高的就是曾國藩。曾國藩是如今王朝內最大的實力派。對控製該艦隊,曾國藩翹企之至。他除持湘軍的實力地位,還運用其他的狡猾手腕,與奕訢等鬥法。曾國藩從一開始就堅持三條對該艦隊的期望,其一:輪船駛至安慶、漢口;其二:配用楚軍水師之勇丁;其三,有關事宜由“臣與胡林翼商定”。其實曾國藩的三點期望都是有很大目的性了,第一條駛至漢口是假,但漢口在曾國藩的實力範圍卻是真,,後兩點中,也有含糊其詞、欺上瞞下的意思。總之曾是準備把該艦隊收歸己有,“稱霸”一方。


    奕訢則反對艦隊上駛至安慶,他則要求該艦隊駐守在北方,用於防禦洋人之用。而曾國藩硬說“用之於江麵”,“所部兵丁並非生長海上,勢不能於重洋用武,不敢不據陳奏。”好笑的是,曾國藩從鹹豐十一年起就強調“是皖、吳官軍之單薄,在陸而不在水,金陵發逆之橫行,亦在陸而不在水”,以後又不斷重複此論。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其實曾國藩為了能夠得到該艦隊已不乏掩耳盜鈴之拙。


    另外一個就是李鴻章了,李鴻章自曾國藩平定江寧之後,收到幼天王和李秀成的投降之後,就率淮軍一退數百裏,抵達滬境,與上海的官紳相繼熟稔,羽翼漸豐,上海相對優勢的條件是他頗為躊躇。從籌夠該艦隊起,至該案結束,上海到處處於近水樓台的地位。最重要的是李鴻章掌握了上海這個財賦重鎮,並同曾國藩聯係密切,結成“湘淮一家”式的聯盟,上海當時號稱“月收百萬”,僅海關稅收就占全國海關稅收的一半以上。李鴻章“當暴富之名”開始流傳了出來。


    奕訢身為先帝鹹豐的弟弟、當朝皇帝同治的叔叔,又是議政王之尊,主持軍機處、總理衙門、內務府、宗人府,為臣者無出其右者,清政府的外交、政治、軍事以至皇室事務都歸其秉持,可謂軍國樞紐在握。若是北上,奕訢集團可代表清政府名正言順地控製該艦隊。還有浙江巡撫左宗棠、亮光總督黃宗漢、福建巡撫徐宗幹都想在這裏頭分一杯羹。


    “太後,臣以為,還是要擺在北邊的好,”恭親王說道,“道光二十二年,宣宗皇帝三次下諭,飭川鄂及沿海各省積極製造大船,並設法購買,同時還要獎勵“捐資製造”者。為何如此?不過是洋人仗著船堅炮利,在海上肆無忌憚,天津,這京師門戶大開毫無防備,先帝在時,也是想著如何才能拒洋人於國門之外,永通橋雖然勝了,此勝卻是不可複製,更不可能在海上複製,若是放在南邊,這北疆必然是空虛依舊。”說到前朝恨事,恭親王隻有比太後更恨的,“宣宗皇帝當年在奉先殿哭列祖列宗牌位,臣也是在的,”恭親王臉上露出了難得的剛毅,“這水師,若是要建,首先就要建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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