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顯得心情十分的好,在他看來,皇後把撫局料理的極好,如今洋人眼巴巴上趕著要跟中國議和了,又是極識趣,絲毫不會攬權,如今戰事稍平就已經巴巴地把印璽送迴來了,雖然自己也能下詔收迴同道堂章,或者是把這個印璽的效力給否定掉,自己是天下之主麽,可這樣難免和皇後心裏生了嫌隙,這可就不妙了,許久不批折子,這些日子都要自己批折子,實在是難熬,日後少不了要多麻煩皇後的,皇後這舉實在是對了皇帝的心意,皇帝的眼角眉尖都透著一股子喜氣兒,這下自己的左膀右臂和皇後總不會再發生矛盾了,“皇後既然身子不爽利,那就不必來行在了,等身子大好了再來吧,天氣寒了,”皇帝對著肅順說道,“皇後最怕冷,吉林將軍進貢的雪貂皮拿幾件進京裏去,就叫老七派人,長白山的山參也拿些迴宮。”


    “是,”肅順無奈應下,眼中卻是有些不甘,低下頭想了一會,肅順突然想到一個由頭,“可畢竟這冬至日眼看著就要到了,內廷還少一個主事的人呢,皇上您看?”


    “這事好辦,朕已經想好了,”皇帝揮手讓楊慶喜拿出來了一卷聖旨,交給肅順,肅順連忙接過,“貞妃伺候朕多年,謙和聰慧,秀外慧中,素來照拂大阿哥也是勤勉,借著大勝的喜氣兒,封為貴妃,主持這次冬祭。”一群人不明所以,就知道貞妃,不,貞貴妃是皇帝潛邸的老人,雖然沒有子嗣(好像這六宮之中很多人有子嗣一樣的......),也值得一個貴妃的位份嗎,紛紛點頭稱是,肅順也隻能應下,皇帝又問了下南邊的戰事,曾國藩有條不紊地圍攻金陵的發逆,榮祿攻破蘇州,江南的發逆就龜縮在金陵一帶,皇帝心裏甚是歡悅,叫肅順準備好一幹人等的加官進爵,以激勵軍心,說了一會子話,估摸著還不到半個時辰,皇帝就有些乏了,打了個哈欠,“好了,剩下的事兒你們自己瞧著辦吧,朕去大戲台聽戲,怡王、老鄭,同去吧?”


    “皇後真的不能再讓她如此了,不能再留了!”肅順陰著臉迴到值房裏頭,端華載垣早就陪著皇帝聽戲了,隻剩下焦祐瀛和杜翰、匡源在邊上,肅順剛剛坐下,就拋出了這麽一句話,杜翰手一抖,整個茶碗的水都蓋在了身上,哎喲一聲,卻也來不及說燙,連忙起身,出了值房把外頭的章京們全部趕走,匡源瞪大了眼睛,對著肅順毫不留情麵,低聲喝道:“老六,你今個是喝醉酒了?我看你是昏頭了!這樣悖逆的話都是隨便說說的?”


    肅順一驚,才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邊上的焦祐瀛早就一臉懼色,連忙開口,“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這時候杜翰進了值房,“不能再讓皇後幹涉外朝的事兒了,瞧見了沒有!”肅順瞧著匡源一臉不以為然,“那個人會嫌棄自己手裏的權力太小的?隻有皇後,敢把吃進肚子的肉吐出來,還這麽主動的吐出來,了不得啊,”肅順臉上是歎服和不甘交織的神色,“以前我以為葉赫那拉氏不過是一個在後宮寂寞,忍不住想出來過把癮的女人,沒想到啊沒想到,她的心機如此之深,完全不是一個深宮婦人,”肅順焦躁地在值房裏頭走來走去,“這一下子拿出了印璽,連皇上都無話可說了,也隻好讓她繼續在京中裝病!”


    “可皇後沒了印璽,就在京中無法幹涉政事了,原本在皇上跟前,皇後是要批折子的,如今連折子都沒的批了,又能翻起什麽大波浪來。”匡源說道。


    “話不是如此說,就瞧著這恭親王對著皇後百依百順,就知道皇後不用印璽也能在京中把辦撫局的人指揮的有如臂指,”杜翰迴來,他倒是想得深遠,一句話說的眾人茅塞頓開,“列位瞧見了沒,這開賞格殺洋人,指揮健銳營察哈爾僧王等部,去前線****,沒有恭親王的跟隨,她就算再厲害,還能這麽順當地辦這些事兒?我看,”杜翰疑惑地開口,“在下倒是有些疑惑,這和洋人議和的事兒,莫非也是皇後的主意?”


    “皇後之前闖禦前會議的時候,可是一力主戰的。”


    “不,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我也說要退一步才是,可如今.......”肅順搖搖頭,“老杜說的極是,這議和怕不是恭親王的注意,他,”肅順冷哼,“不是我瞧不起他,按照他的才情,隻能當一個太平宰相,循規蹈矩,蕭規曹隨是沒問題,可他想不出什麽新鮮玩意。這事兒也怕是皇後搗的鬼,若是議和,那不是又要放了那些洋鬼子?萬萬不行!”


    “給貴妃娘娘賀喜了!”楊慶喜合上聖旨,對著貞貴妃一臉諂笑,“皇上說了,請貴妃娘娘幫著料理行在嬪妃們的事宜,並主持冬至日的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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