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目瞪口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那……你想怎樣?”


    “精神損失費嘛,就意思意思,一萬兩好了,不過你們今天欺人太甚,想讓本姑娘乖乖離開,得八抬大轎抬我出去才行。”夏九歌連珠炮般道。


    連蕭陌都震驚了,見過蹬鼻子上臉的,而眼前這一位,簡直是蹬鼻子上天啊!


    “你胡鬧!來人來人,快把她給打出去!”刑部尚書覺得自己簡直是戳了個馬蜂窩,後患無窮啊。


    一群衙役才剛有動作,夏九歌手中銀光一閃,月魄在半空中劃出一抹優美的弧度,把之前被沈重踢翻的椅子幹脆利落地劈成了兩半。


    欣賞了一下光滑的斷麵,夏九歌挑一挑眉:“來啊,本姑娘倒是要看看誰打誰!”


    刑部尚書一臉懵逼,隻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傅烈:“恭王殿下,您看著……”


    得,恭王殿下正在閉目養神,一副自己什麽都沒看見的樣子。


    唯一能主事的人現在裝聾作啞,所有擔子都壓到了刑部尚書頭上,簡直壓得他生無可戀。tqr1


    夏九歌看準了傅烈今天是不打算管事了,內心猖狂的小火苗蹭蹭地又躥上了新高度,索性足尖一點,輕盈地躍到刑部尚書的書案前,以手支桌,眯眼道:“不給本姑娘補償,本姑娘就拆了你的刑部大堂,權當是抵充那一萬兩了!”


    “你你你……”刑部尚書都結巴了,“你……你是強盜啊!”


    “算你有眼力!”夏九歌傲嬌地抬手撩一撩頭發,一腳踩在椅子上,擺出一副山大王的架勢來,自以為拉風得很。


    哼,她可是堂堂霸王寨的三當家呢!敲詐勒索搶劫,這都是基本功啊!


    “瘋了,真是瘋了……”刑部尚書喃喃道,顫抖著手去擦額上的冷汗。


    夏九歌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別囉嗦了,到底給不給?”


    “當然不……”刑部尚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另外一個聲音打斷了。


    “當然給!”


    “是誰,是誰敢在我刑部亂……說話……”刑部尚書拍案而起,本想興師問罪,卻在看到說話人是誰後,立刻就蔫吧了,“皇……微臣拜見陛下!”


    連傅烈也不得不睜開眼睛,和其他人一起下跪見禮。


    一群人唿唿啦啦跪了一地,就隻有夏九歌愣了愣,還保持著剛才的拉風姿勢,略有點懵。


    這小皇帝不是應該在行宮泡溫泉麽,怎麽來了這裏?


    該不會是……來找她興師問罪的吧……


    想到上次見麵時的情形,夏九歌就老臉一紅。


    咳咳,雖然是受了誤導,但她確實是“故意”去偷看的,萬一這小子有樣學樣,找她要起精神損失費來了,她這迴豈不是做了虧本買賣?


    夏九歌趕緊把腿收迴來,恢複了正常姿態,考慮著該怎麽順坡下驢。


    看了一眼堂上的情形,傅琰走到刑部尚書和傅烈讓出的上座,牽起半幅衣襟,在眾人驚詫不已的目光注視下,提筆疾書。


    傅琰的舉動,徹底讓夏九歌茫然了。


    直到他嗤啦一聲撕下衣襟,將寫滿了字跡的半幅衣襟塞到她手裏,她才清醒了點兒。


    明黃色的料子上,一開頭就是“欠契”這兩個大字。


    傅琰的聲音傳來:“這上麵有朕的親筆畫押,你可以隨時去戶部支取這筆錢。”


    夏九歌的目光落到了具體的數字上,眼睛立刻睜大了些,是一萬兩沒錯,但後綴卻是“黃金”二字。


    咳咳,一萬兩黃金……上次拿到這麽多錢的時候,還是敲詐沈素櫻得來的。


    夏九歌頓時覺得手中的這片布沉甸甸的,相當有分量。


    “你和沈素櫻還真是有默契。”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一個是要五千給一萬,另一個是要白銀給黃金,一看就都是對金錢沒概念的主兒。


    聽到沈素櫻的名字,傅琰的臉色沒來由地一沉:“迴宮。”


    夏九歌還沒反應過來,這小皇帝就傲嬌地一扭頭走了。


    要不是手裏還抓著那片寫滿了字的衣襟,夏九歌真會以為自己是做夢。


    還沒等她把這張欠契再看一遍,傅琰忽然又一陣風似的走了迴來。


    夏九歌嚇了一跳,趕緊把欠契揣進了懷裏,警惕道:“你幹嗎,我事先聲明,給了我的東西就不準要迴去了!”略微停頓了一下,她又補充了一句,“天王老子也不行!”


    傅琰本來陰沉著臉,如今見她護住欠契的緊張模樣,嘴角忍不住彎了一彎。


    曇花一現地笑了笑之後,他從懷裏揪出一隻毛茸茸的小獸來,塞給了夏九歌,鄙視道:“他要是再敢不打招唿跑到禦膳房去,朕就不管他,讓禦廚把他燉湯算了。”


    嘲風齜齜牙:“不就是吃點東西麽,小氣鬼皇帝!”


    夏九歌給了他一個爆栗:“你還好意思說?再廢話,我就親自送你去做湯!”


    一抬頭就看到傅琰定定地看著她,夏九歌賠笑道:“放心,我一定看緊他。”


    懷裏還揣著人家熱乎乎的欠契呢,她可不是得好好哄哄這位財神爺?萬一小皇帝一個不高興,耍賴不讓戶部付賬怎麽辦?


    夏九歌正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卻看到傅琰咧嘴一笑:“對了,那八抬大轎朕現在是沒有,不過朕的禦輦就在外麵,要不要……”


    “不要不要,我隻是……開玩笑而已,走了!”夏九歌果斷地順坡下驢,招唿了蕭陌一聲,拔腳就走。


    咳咳,她還嫌自己惹的麻煩不夠多麽,還敢打禦輦的主意?


    然而,當她走出刑部大堂後,卻看到了一頂相當拉仇恨的轎子,就出現在自己麵前。


    真特麽是拉仇恨,不僅是抬八人大轎,而且還是土豪金的顏色,連轎簷處垂下的穗子都是同色係的,整個轎子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要多紮眼就有多紮眼。


    雖然之前話說得豪邁,但真看到了這麽頂轎子,夏九歌還是果斷慫了。


    嘖嘖,這種轎子要是坐上去,在大街上的迴頭率肯定是百分之二百,不引起圍觀就不正常了……她打了個寒顫,那還有什麽樂子可言?簡直就和被押著遊街差不多感覺了。


    於是,她愣是假裝沒看見那頂碩大的轎子,順著牆根就要溜。


    才剛走出兩步,蕭陌就含笑叫住了她:“哎,我說小歌兒,你不是說要八抬大轎抬你才肯走麽,還不快請?”


    嘲風也跟著起哄:“是啊是啊,老子要坐轎子!”


    話音未落,他就被蕭陌一把給揪到了自己懷裏:“你湊什麽熱鬧,還是老老實實跟我走吧。”


    “才不,”嘲風尖叫,“老子吃得太飽,正需要坐轎子晃悠一下,消化消化。”


    “消化你個頭!想消化,本神醫那裏有配好的消食丸藥!”說著,蕭陌就毫不客氣地把嘲風拎走了,還不忘衝夏九歌飛了個神秘的微笑:“放心,我不會讓這家夥打擾你們的。”


    “打擾……我們?”看著某神醫瀟灑而去的背影,夏九歌有點茫然。


    我們?誰和誰啊?


    不遠處傳來一聲咳嗽,她下意識地循聲望去,就看到一隻手掀開了轎簾。


    指節修長有力,掌心卻微有厚度,被這樣的一隻手握住,仿佛就會被安心的感覺包圍……男人的手生成這樣,也算是極品了。


    然而,隨著轎簾的掀開,出現的那張臉,更是極品中的極品。


    濃黑的睫毛扇了扇,帶出無限溫柔,傅子恪嘴角微勾,衝她伸出手:“來。”


    夏九歌就像是受了蠱惑一般邁開了步,待恢複清醒時,已經自動自發地把手交到了他手裏。


    傅子恪微微用力,她便像是隻蝴蝶一般,輕盈地落到了他懷裏。


    “你不是說要隱藏行蹤的麽,怎麽現在……”夏九歌困惑地眨眨眼。


    之前在天牢裏見麵時,他曾說過,這次是偷偷迴來的,而且也不打算讓人知道他的行蹤。


    可是現在……轎簾尚未放下,她環顧四周,已經看到好多人停下了腳步,看著這頂土豪金的轎子,自然是把她和傅子恪也看了個一清二楚。


    額……刑部大堂前麵,就是京城最繁華的一條街,人流量大得很。


    據說在這裏待上半個時辰,就能看遍京城裏一半的人。


    這算是哪門子的隱匿行蹤啊?就差拿個高音喇叭大街小巷地吆喝著,他傅子恪又迴到京城裏來了!


    傅子恪寵溺微笑:“那是在你被困在天牢時的無奈之舉,現在你已經脫險,本王再不來接你,以後怎麽有麵目做你夫君?”


    “嘁,”夏九歌雖然心裏一甜,嘴上卻是不屑,“都不來公堂上救我,現在獻什麽殷勤?我才不吃你那一套呢!”


    傅子恪啞然失笑,他之所以不露麵,一來是為了放鬆沈家人的警惕,以便讓她更加輕鬆地脫困,另一方麵,也是自信她能輕鬆化解危機,根本就無須他出手。


    更何況,他人雖然沒進去,但安排了蕭陌來做代表,替她啃下了沈家這塊最硬的骨頭。


    沒想到這小丫頭越來越刁鑽,竟對他雞蛋裏挑起了骨頭來。


    “那……你吃哪一套?”他眸色一變,語聲越發低沉。


    夏九歌沒有留意到他眸底暗藏的陰險,正要開口迴答:“我……”


    隻說了一個字,驟然落下的吻,就封住了她的所有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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