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不起眼的小巷裏,傅子恪遞過去一袋金子,兩個黑衣大漢便替他們打開了牆上的一道暗門。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夏九歌怎麽也想不到,這種地方竟然會有個門。


    而且,門後麵的情景,讓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沿著旋轉的樓梯走下去,一個人聲鼎沸的大廳便映入眼簾。


    每張桌子旁都聚著一堆沉浸在賭博中的人,臉上寫滿賭博帶來的狂熱,沒人注意到從樓梯上走下來的他們。


    “你帶我來這裏賭錢?”夏九歌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明明就是個賭場嘛,而且還是特別奢華的那種,四周的牆壁上裝飾著夜明珠,連賭桌上都鑲嵌著金銀玉石,一看就價格不菲。


    他不是說要帶她來找輪迴鏡的用法麽?怎麽會找到賭場來?


    看出了她的心思,傅子恪微微一笑:“誰說賭場隻能賭錢了?”


    “那還能賭什麽?”夏九歌眨了眨眼睛:“你別告訴我,輪迴鏡的事能在這裏找到答案啊?”


    傅子恪但笑不語,一個黑衣少年突然出現:“請問,您是大燕來的客人嗎?”


    想來這裏並不是能見得光的地方,也不會有人使用自己的真實姓名,所以這少年隻是簡單地以大燕客人來稱唿。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後,黑衣少年看了夏九歌一眼,才對傅子恪道:“鬼先生在底層等您,但是,您隻能一個人進去,您的同伴……”


    夏九歌從善如流:“我在這裏隨便轉轉,你去吧。”


    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既然是這裏的規矩,那當然是遵守比較好,那個什麽鬼先生,聽這個名字就有幾分詭異。


    傅子恪還有點猶豫,但夏九歌已經催促他道:“快去吧。”


    管他什麽規矩呢,隻要能知道輪迴鏡的用法口訣就好,要不然,就算她能奪得靈武大會的魁首拿到輪迴鏡,不知道怎麽用不也是白瞎?


    仿佛是看出了傅子恪的疑慮,黑衣少年笑了笑:“客人放心,這裏是鬼先生的地方,沒有人敢在這裏對這位小姐不利的。”


    傅子恪跟著那黑衣少年走了,夏九歌正想到處轉轉,耳邊卻突然傳來個清冷的聲音:“這裏是西隴最大的地下賭場,在這裏,什麽都可以拿來賭。”


    她訝然抬眸,就看到了一個全身都裹在黑色裏的人,連麵容都被一張黑色麵具所遮擋。


    除了能從聲音聽出是個男人之外,其他的啥都無法確定。


    “什麽意思?”夏九歌下意識反問道。


    什麽都可以拿來賭……這句話的意思是,這裏不僅僅是賭錢而已嗎?


    詭異男人輕聲一笑,伸出手指了指離樓梯最近的一桌:“那些人,在賭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蒼白修長的手指換了個方向,“那邊的賭注就更大了,他們在賭自己的命。”


    “賭命……”夏九歌對於賭場的認知立刻被刷新了。


    她看看那邊,那些人看上去和平常的賭徒沒什麽兩樣,隻是這賭的東西……


    “他們為什麽要賭這些?能換來什麽?”


    黑衣男人的聲音裏仿佛帶了輕輕的笑意:“隻要他們有運氣,什麽都可以換來,名譽、地位、金錢,當然,賭輸了的話,也要付出賭注的代價。”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說的話一樣,最近的那桌突然有人嚎叫了一聲,推開眾人就往外跑去。


    然而,他才剛跑了兩步,就被兩個突然出現的黑衣少年扭住。


    主持剛才那張賭桌的荷官冷聲道:“一條腿。”


    刀光一閃,血流如注,剛才還想要逃跑的賭客瞬間就成了殘疾人,其中一個黑衣少年撿起他的斷腿,連同他的人一起丟了出去,另外一個已經幹淨利落地抹幹淨了地上的血跡。


    桌邊的秩序迅速恢複了正常,就好像剛才那血腥的一幕從來沒有發生過,看得夏九歌目瞪口呆。


    到底是為了贏得什麽樣的東西,才會押上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作為代價?


    這種賭法,夏九歌聞所未聞。


    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一樣,詭異男人再次開口:“在你心底,最渴望的東西是什麽?”


    他的聲音仿佛突然多了魅惑,讓夏九歌一時間失神。


    她心裏最渴望的……


    前世今生,跨越兩個時空的兩段人生中,她最渴望的東西始終都沒有變過——親情。


    為了找到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弟弟,她才到了西隴,才要……


    周身的血液仿佛突然燒了起來,她眸底陡然浮現出了血色的光暈,突如其來的強烈情緒提醒著她,除了親情,她最渴望的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複仇!


    複仇的渴望迅速席卷全身,夏九歌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頭疼欲裂。


    喉間幹渴至極,卻並不是凡水可以滋潤的,靈魂深處有個聲音在叫囂著,渴望鮮血來洗刷內心的渴望……


    有個聲音在循循善誘:“為了你想要的,你願意付出……怎樣的代價?”


    代價嗎?她的思緒轉到了這上麵,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全部”這兩個字。


    強烈的破壞欲襲來,她突然很想尖叫,很想釋放體內所有的力量,哪怕毀天滅地,也要達成心中最最深切的渴望!


    就在她狂亂到不能自已的時候,傅子恪的臉容卻突然在腦海中閃現了一瞬。


    他帶她來這裏,是為了找到輪迴鏡的使用方法的。


    他已經一個人去了……


    這裏是賭場,一個什麽都能拿來賭的地方。


    為了輪迴鏡的使用方法,傅子恪賭上的是什麽?


    仿佛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夏九歌立刻就清醒過來了:“剛才從大燕來的那個客人,在什麽地方?”


    然而,她的身邊卻是空無一人,之前那個全身包裹著黑色的詭異男子,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夏九歌定一定神,一眼看到之前給傅子恪引路的那個黑衣少年走過,便立刻從樓梯上飛奔而下抓住了他:“帶我去見剛才的那個人。”


    少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鬼先生的賭局,旁人不能圍觀。”


    那“賭局”二字,就像是在夏九歌心上擊了一記重錘一樣,讓她瞬間想起了之前那位輸了的賭客的慘狀。


    素手一翻,她手中靈力幻化成的薄刃立刻抵上了少年的喉嚨:“帶我去!”


    少年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嘴角甚至還浮起了一抹冷笑:“小姐,你確定要在這裏鬧事嗎?”


    夏九歌環視周圍,看到幾個同樣裝束的黑衣少年正緩步逼近。


    其中有兩個,就是之前毫不留情卸了別人一條腿的那兩人。


    咬了咬唇,夏九歌從牙縫裏迸出了最後通牒:“你到底帶不帶我去?”


    少年譏誚一笑,向同伴們打了個眼色。


    幾名黑衣少年登時圍了過來,眼看著就要動手,卻有個聲音突然阻止了他們:“等等,鬼先生交待下來,請這位小姐過去。”


    剛才還兇相畢露的黑衣少年們登時垂下了手臂,畢恭畢敬地給夏九歌讓開了一條路。


    看來他們口中的鬼先生,就是這裏的主事人了?


    不知道為什麽,夏九歌忽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個詭異男人,感覺他和這個鬼氣森森的稱唿,真是無比的契合。


    管他是誰呢,她現在隻想見到傅子恪。


    跟著那群黑衣少年走下樓梯,越是向下,客人就越少,到了底層時,大廳內幾乎空無一人。


    黑衣少年恭敬地替她推開大廳盡頭的雕花鐵門,傅子恪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後麵。


    長長的桌子上隻有一副骰子,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的,就在她進去的時候,一個黑衣少年已經收走了那副骰子,夏九歌連上麵的點數都沒看清楚。


    不過她也懶得管這些,隻是衝上去查看傅子恪有沒有缺胳膊少腿。


    被她拉著上上下下看了一通之後,才從她口中弄明白怎麽迴事的傅子恪忍俊不禁:“要不要我在這裏脫了衣服給你檢查清楚?”


    夏九歌臉色一紅:“你到底賭了什麽?”tqr1


    長桌對麵空無一人,顯然那位鬼先生已經離開了,那就是說賭局已經結束了?


    雖然明知道傅子恪剛才是故意不正經的,但她還是擔心地看了看他,忍不住胡思亂想,該不會真的在看不見的地方缺了什麽部件吧……


    看到她緊張的樣子,傅子恪眸色一暖:“放心,我沒輸。”


    “真的?”夏九歌很是懷疑,剛才來的一路上,她看到的人都是輸多贏少,更何況,和他對賭的還是什麽鬼先生,聽著就很厲害的樣子。


    傅子恪笑了笑,把一張古舊的羊皮紙放到她手中。


    夏九歌好奇低頭,就看到了上麵用簡單線條勾勒出的一麵鏡子的模樣。


    “這是……”


    “是你想要的東西。”他簡短迴答。


    簡單的圖形下麵,寫著幾行小字,雖然字跡已經模糊了不少,但還大體能夠辨認,夏九歌匆忙讀了一遍,心髒已忍不住狂跳起來。


    這張羊皮紙上,記載了輪迴鏡的來曆和用法口訣。


    真沒想到,這種本應出現在傳說中的東西,竟然會在這樣一個地下賭場裏。


    仍然覺得有些後怕,夏九歌追問道:“你之前和他賭了什麽?”


    輪迴鏡本就是傳說中的神器,關於它的記載連山河社稷圖中都語焉不詳,顯然是珍貴至極,沒有相應價值的賭注,那位鬼先生怎麽會拿它出來賭?


    “這麽好奇麽?”傅子恪高高地揚起了眉毛。


    “嗯!”夏九歌重重點頭。


    看著她眼睛裏閃爍著的熱切光芒,傅子恪勾了勾手指:“過來,我悄悄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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