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平石,長約六尺六寸,寬約三尺三寸,中段有些許彎曲,兩端向反方向稍稍翹起。隨著固定在其上的怪人化成灰煙,原本漆黑的扁平石上泛起青光波紋,波紋上逐漸浮現出一顆顆方正符紋,像是趴在石頭上的一個個鳥獸魚蟲,栩栩如生。


    陳天鴻看不懂,但腦海中閃過“天律衛”三個字,心中寒意陡升。四下瞧了瞧,心想該不會再有人出現了吧。立刻動手,將扁平石亦打包在青藤中。細細一看,漏洞百出。隻好將原本打包好的毒蟲打散,與扁平石一起打成一個大包,隨手提了提,甚是輕鬆。


    陳天鴻鬆了口氣,打量黑龍穀,心道:聽隆伯說,那些修道有成的修士,個個有莫測神通。如此以來,縱使這裏如此幹淨,怕也會被查到什麽蛛絲馬跡。可惜,剛下過大雨,若不然,放一把火就好了。


    正在此時,穀兩邊的崖壁上咯咯隻響,碎石粉塵漸起。陳天鴻這才發現,黑龍岡快要塌了。心中一驚,提起青藤包裹,迅速跑離山穀。心想此穀一塌,“風雲司”的人必定過來查看,若是撞到我,可就不好玩了。於是,頭也不迴的往家裏跑,管它黑龍岡還是黑龍穀塌不塌的。


    說來也巧,迴家的路上沒碰到一個人。其實,往日裏也不會有什麽人出現。


    快到茅草屋時,聽到一個少年怒吼道:“你們是什麽人?我怎麽會在這裏?”


    一個聲音傻樂嗬道:“誰知道你是什麽人,誰知道你怎麽會在這裏。嗬嗬~”


    走近茅草屋時,見隆伯依舊坐在那個樹墩上,暗淡的眼神望著天空。直到陳天鴻喊了聲“隆伯”,才收迴眼神,漠然的說了句“你又活著迴來了”。


    陳天鴻嗯了聲,微微一笑,道:“隆伯,屋子裏怎麽迴事?”


    “失憶了!”陳天鴻一皺眉,隆伯依舊漠然,淡淡地補充道:“不過,別人放他一條生路,說明他還有利用價值。”


    陳天鴻放下手中的青藤包裹,跑進屋子,隻見五哥累的隻喘粗氣,卻也是牢牢摁著八弟。二人一見陳天鴻進屋,同時叫道“小七”、“七哥”。


    陳天鴻與陳天安相處的時日並不多。二人是同父異母生,卻是同年同月,陳天鴻早生七天。可在二人滿月的當月,隨即分離,一個由老仆人隆伯撫養,一個寄養在了外公家。盡管如此,但在其父陳承運去世前的十年時日裏,兄弟倆還是有過幾次相處。說來也奇怪,陳天安生性兇殘,對人極盡刻薄清高,唯獨對這個七哥十分友好,馬首是瞻。


    陳天安在蘇醒後,忘記了自己是誰,亦認不得癡傻的五哥,病的不像人樣的六哥,一直大唿小叫。陳天磊一見樂了,二人隨即糾纏一起。


    陳天磊見陳天鴻迴來,才放開手,雙袖不停抹著額頭的汗珠,癡笑道:“小七,我贏了!”


    陳天安翻起身,跳下床,緊緊抓住陳天鴻的手,問道:“七哥,爹爹呢?我娘呢?我怎麽在這兒?我們怎麽不迴家?”


    陳天鴻較為平靜,試問道:“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


    “暫時叫陳天安,以後改成慕容平安。”陳天安忽然搖了搖頭,喃喃道:“不對,我是陳天安,他們還會生一個,就叫陳平安。”忽又搖搖頭,喃喃道:“不對,不對,老大叫慕容寶,老二叫慕容天安,老三叫慕容平安。哈哈,這才對,這才好,哈哈。”


    “果然是慕容真與慕容盈這對假父女……。想來,定是他們的談話讓老八聽到了,給了老八幼小的心靈天雷一擊。”陳天鴻暗自思忖著,緊緊握住陳天安的雙手,叮囑道:“老八,你記住,你的父親叫陳承運,你在兄弟中序齒第八,你的名字叫陳天安,你是貪狼衛的血脈後裔。”


    陳天安喃喃重複了幾遍,重重一點頭,道:“七哥,我記下了。”


    話音未落,屋外傳來撲通一聲重響,三人隨即跑出屋子。隻見隆伯正從地上爬起來,不知是何緣故,摔了個狗吃屎,滿臉是土,額頭起了個大包。


    “這捆青藤,怎麽這麽沉?”隆伯嘴中嘟囔,心中尋思,七小子從來不捉弄我的,怎麽他小小年紀能提動的東西,我提著紋絲不動。


    陳天鴻跑到青藤捆旁邊,輕輕提起,略顯神秘的一笑,道:“隆伯,進屋說話。”


    進得屋裏,陳天鴻將六哥陳天鑫扶下床,讓他坐在一個小木椅上。再慢慢打開青藤捆,一個個如同紅燒的毒蟲出現在五人麵前。驚得隆伯與陳天鑫目瞪口呆,陳天磊與陳天安沒什麽反應。


    半晌,隆伯開口道:“這些毒蟲,隻怕能值個十多兩銀子。”


    陳天鴻微微一笑,將毒蟲一一放到一邊,一塊扁平石出現在五人眼前。


    陳天磊“咦”了聲,拍手叫道:“這個好玩,歸我了小七,好不好?”


    陳天鴻沒有說話,將扁平石立起,一條粗壯的蚰蜒出現,盡管被折疊了幾重,但仍有些嚇人。


    隆伯身軀一震,近乎低吼道:“三階妖獸‘鐵蚰’。”


    陳天鴻道:“這條蚰蜒肯定不能示人,我們想辦法破開它的軀體,自己吃了。其餘的毒蟲乃是平常,隆伯您拿去賣出個好價錢,給我們五人先換一身衣服,再儲備些油鹽醬醋之類的。”心想著以後我常去“蟲穀”,日子會越來越好過,遂是不將眼前的這些毒蟲放在心上。


    隆伯點了點頭,著手挑了幾根青藤,挑著毒蟲打包起來,說道:“也不能一次性全賣了。分開賣安全些。”


    陳天鴻知道,這是隆伯的借口。心道:若不是有這樣一個精打細算的老仆人,自己與五哥早餓死了。


    其實,陳天鴻年紀尚小,不明白這樣一個事理:世上有一種人,你給他一枚銅錢,他能一變二,二變三,最後能腰纏萬貫。但是,讓這種人空手去獲得第一枚銅錢,卻是永遠不可能的事情。


    他爺爺留下的這個老仆人,正是這類人。


    隆伯打包好毒蟲,高高興興的出門去了。陳天鴻將毒蟲整齊的收拾在一邊,再將扁平石平放在地上,看向六哥與八弟。因為五哥與自己大字不識幾個。但兩歲時過寄給南宮家的六哥,滿月時寄養在慕容家的八弟,有著非常良好的幾年識字教育。


    陳天鑫搖了搖頭,道:“老七,這可能是傳說中的‘蝌蚪文字’。放眼整個‘暴風鎮’,怕是沒幾個認識的人。或者說,整個‘凡域’,亦沒幾人。大概隻有那三域中的大修士們,方可識得。”


    陳天安隻是靜靜地看著,一句話也不說。陳天磊亦突然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盯著平石上的文字。


    陳天鴻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兄弟四人強行記下這上麵的文字。將來有機會,再查找出文字的意思,也不遲。”


    陳天鑫疑惑的問道:“老七,為何不留下此石,慢慢研究?”


    “六哥,此物乃不祥之物,絕對留不得。”陳天鴻如是說,沒有說明其中的厲害,心想這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兄弟們天天心神不定,惶惶不可終日。


    兄弟四人圍坐一旁,認真默記起來。老五陳天磊看的異常認真,但究竟是不是在記,不得而知。反正,像他這樣的人,不可能有人能知曉他心裏在想什麽,一切隻能隨緣。


    兄弟四人一坐便是幾個時辰。直到隆伯迴來,將嶄新的衣物分別放在床上,開始燒水做飯,亦不見四人有何反應。似乎,那塊扁石有著巨大的魔力,深深地吸引著四人。


    就在此時,陳天磊長長的打了個哈欠,道:“小七,我全記下了。你現在就拿去賣了吧。”


    說時站起身,來到大蚰蜒前,幫隆伯破開脖頸一角,頓有殷紅鮮亮的鮮血流出。陳天磊隨手拿起地上的石碗,盛滿後一飲而盡。嘴巴吧唧吧唧的拌個不停,喃喃道:“真香,再喝一碗!”


    蚰蜒的外殼被破開後,緩慢的流出一縷縷鮮血。得虧隆伯早早用一個大瓷盆接住,才沒造成浪費。


    陳天安湊近前,用另一個石碗舀了一碗,直接喝起來。


    陳天鴻先替六哥舀了一碗,又替隆伯舀了一碗,輕聲道:“隆伯,一起喝!”


    五人圍在蚰蜒旁,一直喝著,似乎不會飽似的。喝到最後,隻剩下了一盆。五人麵麵相覷,陳天磊突然一拍手,嗬嗬大笑,道:“今晚我不吃飯咯!我不陪你們喝咯,我要陪小豬去玩!”


    陳天鑫那蒼白無色的臉上,漸有生氣出現,好似神清氣爽,道:“老七,我困了,先睡一會。”


    陳天安哈欠連連,拖著慵懶的身子迴到床上,蒙頭大睡。


    隆伯亦漸有困意,本欲收拾一下已下鍋的米,卻差點栽倒在地。當陳天鴻扶他上`床時,已睡的死死的。於是,五個人中,隻有陳天磊與陳天鴻跟沒事人一樣,精神熠熠。


    陳天鴻收拾整齊屋子,便又坐到扁石前,認真默記起來。期間,曾叫過幾迴陳天磊一起默記,可陳天磊那會理他,隻顧著與小白豬玩了。直到天黑,抱著小白豬入眠,留下陳天鴻一個人默記。


    豈料,陳天鴻如此一坐,便是三天時光。而在這三天時光裏,入睡的四人沒有一人醒來過。陳天鴻也沒有去叫一下他們的念頭。直到第三天的午夜子時,扁石上傳來一聲脆響,才將入睡中的四人驚醒。


    就在四人懶洋洋的起床時,扁石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縫,並很快碎裂成碎石。碎石中漸漸亮起紅、橙、紫、綠四道光芒,那是四條劍型的東西上發出。


    “咦!”陳天磊叫了一聲,蹦下床,撿起那條紅色的,頓時手舞足蹈起來。


    陳天安快速搶過綠色的那條,仔細端詳。


    陳天鑫與陳天鴻麵麵相覷,陳天鴻示意六哥先挑,陳天鑫便挑了那條橙色的。陳天鴻隨後將那條紫色的拿在了手心。就在這刹那,四道光芒從四人身上發起,隱隱形成了一個“心”型。而在陳天鴻的左臂上,卻出現了一個更明亮的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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