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大夫在淳於焰的威逼利誘下,如實交代,“老夫給皇後把過脈,竟然時而察覺不到脈象了!老夫行醫多年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況,除非是……”


    ……死人……


    他到了嘴邊的那兩個字,再看見楚君越那冷如冰霜的眼神,頓時咽了迴去,轉而委婉地說道:“這個情況…….請恕老夫無能,沒有辦法為皇後治療,請陛下另請高人吧!”


    “你什麽意思!”淳於焰看他這個吞吞吐吐的樣子,急眼了,一把將這個大夫揪了起來,怒道:“你有話直說,說什麽無能為力,你若真是那麽無能,那還做什麽大夫,不如死了算了,以免害了他人!”


    說著,他手裏的大刀往下一壓,在大夫脖子上壓了一道血痕。


    那大夫嚇得兩腿發抖,連忙舉起手來,大叫道:“大王饒命!老夫直說就是!老夫直說就是!”


    “說!”


    “老夫懇請陛下和大王聽了以後不要怪罪老夫,老夫也是實話實話而已。”那大夫戰戰兢兢地望向了楚君越,他也一把年紀了,深知在這裏誰才是說得上話的人,便都把希望寄托在了楚君越身上。


    楚君越並沒有看他,目光一直深深落在寧珂愈發慘白的臉龐上,過了一會兒,才輕輕開口,“好,朕向你保證,隻要你實話實說,那就不怪罪於你。”


    “多謝陛下!”


    大夫感恩戴德地深深一拜,然後斟酌了一下語言,才委婉地說道:“其實……其實皇後的脈搏幾乎是沒了……就跟,跟那個…….”


    “跟什麽!”淳於焰不耐煩地一喝,那大夫嚇得一抖,脫口而出,“跟死人一樣沒有脈搏!”


    淳於焰兩眼一瞪,震驚地大叫了一聲,“什麽!你說什麽!誰是死人!你說誰是死人!”


    楚君越聞言,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唯獨那深邃的眼底騰起了驚濤駭浪來,寬袖裏的拳頭捏的很緊很緊!


    “大王!陛下!”大夫臉色白蒼地跪在地上,一個勁地磕頭,“老夫也是如實陳述所見所聞,絕無半句虛言啊!”


    淳於焰煩躁地一腳踹飛了他,怒吼,“庸醫!你就是個庸醫!她什麽事都沒有,又怎麽會死!”


    大夫被踢得口吐鮮血,肋骨都斷了,他卻是不敢哭疼,嘔了一口血之後又老老實實地跪好,“大王饒命!老夫真的沒有撒謊!大王和陛下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找其他人問一問是不是這個情況!若是老夫真的有半句虛言,老夫當場自刎!”


    淳於焰狠狠瞪著他,咬牙切齒,那一句“找就找”到了嘴邊,卻硬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他多麽害怕其他大夫所說的都是一樣的,他也明知道之前那些大夫的態度多麽古怪,想必也是發現了這個問題,不過是害怕責罰而不敢說罷了。


    楚君越的嘴唇抿得很緊,他麵無表情地轉過頭來,像是一座移動的冰雕,冷冷地盯住了大夫,牙齒裏僵硬地擠出幾個字來。


    “你說她死了?”


    不過是幾個字,卻好像有千鈞之重,沉重壓抑,令空氣一下就凝重了下來。


    大夫不敢看他,孱弱地迴答,“其實……也不全是,時而還是有虛弱的脈搏的,但是不連貫,很是虛弱……時而……一點脈搏也沒有了。”


    空氣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殿內的氣壓一下低了,壓迫得讓人無法唿吸,頭皮發麻。


    大夫的腦袋垂得更低了,渾身都在顫抖,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說錯了話,不知道這條老命是否還能保住。


    他用餘光悄悄瞟了楚君越一眼,發現楚君越臉色陰沉,又像是在思考什麽,但並看不出來怒氣,他悄悄鬆了一口氣,壯著膽子又補充了一句。


    “老夫可以開一些藥試試,若是能夠吊著這口氣去昆侖山找無塵大師,也許還能有救。”


    楚君越微微動容,看了他一眼,卻一句話也沒有說,默認地點了一下頭,就揮手讓大夫下去了。


    那大夫簡直喜出望外,也完全不在意身上的痛,一個咕嚕爬了起來,就跟著侍衛下去寫方子熬藥去了。


    淳於焰盯著楚君越,質疑道:“你真的相信那個大夫說的話?你就不怕是個圈套嗎?現在你和珂兒都不在大瀚和西蜀,南海那邊怕是想趁虛而入,說不好這一次就是!”


    他這不是危言聳聽,他確確實實抓到了來自南海的奸細,也收到了一些關於南海神秘行軍壓境的消息。


    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相信寧珂莫名其妙地就說要死了!尤其是在吃了部分解藥之後,他就更加不相信!


    楚君越搖搖頭,“不,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這陣子就留意到她身子不適了,有時候夜裏睡醒,身邊的她如此冰涼,連唿吸幾乎都聽不見了,以他的武功,別說是枕邊人,就是再遠,他也不可能忽略的。他也因此擔心過,問過她,但是她總是無所謂地說沒事,可能是血連珠在作怪而已。


    事到如今,他基本上是相信的,她的身體是真的很差很差了,差到脈搏幾乎都沒有了。


    那是什麽導致了她這樣呢?


    他想不通,也沒有時間去想了,他能做的就是帶著她去昆侖山找無塵大師!不管付出一切代價,他都要救她!


    服用了那大夫開的藥,寧珂身體稍微有所好轉,脈搏也強了一些,不至於像個死人了。


    楚君越覺得時機到了,不該再拖延,便想盡快帶她去昆侖山。


    淳於焰聽說他要帶寧珂離開,堅持不同意,直接拿著大刀就堵在了門口,“我不答應!她現在這個樣子怎麽可以奔波!你會害死她的!”


    “但是如果放任她這樣,她會死的。”楚君越顯得很疲憊,之前連續幾天到處找寧珂,如今又沒日沒夜陪伴在她身邊,他一刻也沒有休息,臉色爬上了幾分憔悴。


    淳於焰梗著脖子道:“我不信!那個大夫就是危言聳聽,小珂珂壓根沒什麽大事,你看她現在不是好了一些了?假以時日,她肯定會好的!”


    “要是好不了呢?”楚君越紅著眼睛瞪著他,咬牙逼問,“要是她真的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又該如何!”


    淳於焰噎了一下,然後撇開頭去,甕聲甕氣地嘀咕,“我就是不信!那個大夫說什麽無塵大師,怕是同夥的騙子!”


    “那不是騙子!”楚君越默默地說了一句,“他是我師傅。”


    淳於焰猛地抬頭看著他,嘴唇動了好幾下,竟然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半晌之後,他才弱弱地問了一聲,“那……那你師傅會醫術嗎?他真的可以救她嗎?”


    楚君越點頭,又搖頭,“他是個神人,醫術不能說是精湛,但也算是精通天文地理……若是他可以搭救,珂兒的性命大概也有希望了。”


    剛才淳於焰還一個勁地阻攔,現在聽他這麽說,立刻十二分讚同,“那你去!你趕緊帶她去,我會派人護送你們!你就說你們什麽時候出發,我立刻去準備。”


    “明日一早吧!今天怕是有點晚了。”楚君越望了一眼天色,似乎又要下雪了,陰鬱低沉。


    “好。”淳於焰點了點頭,轉身就走,準備去挑選精良士兵護送他們出發。


    這個時候,屋內傳來一聲低低的嚶嚀…….


    “越……越越……”


    淳於焰立刻跳了起來,瞪大眼睛問楚君越,“是她在說話嗎?我好像聽見了!”


    楚君越哪裏還會迴答他,早就輕身飛了進去。


    床上,寧珂渾身濕噠噠地趴在被褥上,似乎是想下床,但是又沒有力氣,便不上不下地掛在了床邊上。


    “小珂兒!”楚君越一個箭步衝過去,立刻將寧珂溫柔抱迴了床上,“小珂兒你剛好,別亂動。”


    寧珂抓著楚君越的手,氣喘籲籲地望著他,“越越……我剛才,醒來見不到你……覺得好害怕……”


    “不會的!我怎麽會不在!我一定都是在你身邊的!”楚君越緊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往自己懷裏蹭,同時也是暗自在給她拔了一下脈,確定她好了一些,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那時淳於焰也趕了進來,恰好看見兩人相互依偎的模樣,他身形稍微僵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他大步走了過去,衝著寧珂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你醒啦!那就好!那就好!”


    “恩…….”寧珂衝他也笑了一下,“我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了。”


    “哈哈!”淳於焰撓了撓後腦勺,“也沒有多久,才幾天而已!”


    他一說完,楚君越就瞪了他一眼,他耷拉下眼皮,撇了撇嘴,沒說了。


    寧珂啊了一聲,“原來我睡了那麽久了,那……”她想到了什麽,一下就緊張了起來,用力地抓著楚君越的手臂,“那白蒼他……”


    “小珂兒……”楚君越歎了一聲,“他已經走了……我們也在等你醒來,一起送送他。”


    他原以為寧珂會像昏迷之前那樣悲傷,但寧珂聽到之後,也隻是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哦,好……那就……今天吧!”


    “好!”


    楚君越和淳於焰都沒有意見,異口同聲地答應了。


    當天下午。


    寧珂出席了白蒼的葬禮,她以西蜀大祭司的儀式厚葬了他,並且派了專人將一半骨灰送迴了碧落山桃花村埋葬,如此,也算是了卻了他的一樁心願。


    人一旦死去,一切的愛恨情仇,也都隨了風,消失在紅塵滾滾之中。


    次日,楚君越便帶著寧珂往西而去,直指昆侖山!


    是生是死,全在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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