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新婚燕爾,赫連玥是從甜蜜幸福之中醒來的,昨夜她被折騰得夠厲害,即便他足夠溫柔,可到了最後,她還是有點招架不住,竟然哭出聲來,渾身酸痛得很。


    一想到昨晚的種種,她臉上止不住浮起一層紅暈,羞澀不已。


    “大王......”她微微翻了個身,伸手抱住身邊之人,然而她卻撲了個空,被子裏蓋著的是枕頭,不是淳於焰!


    赫連玥目光一凜,立刻將枕頭丟出去,小手在被窩裏探了探,才發現被窩是冷的,證明他早就離開了。


    昨日大婚,他竟然一早就消失不見!到底是什麽意思!


    “淳於焰你個混蛋!”


    赫連玥心裏的甜蜜瞬間變成了憤怒和疑惑,她猛地掀開被子下床,隨意披了件衣裳就跑了出去,門外侍衛看見她穿成這樣,頓時紅了臉龐,低下了頭。


    “王後......”


    赫連玥沒有發現自己穿得多少淡薄,直接抓著侍衛就冷聲逼問,“大王呢!他去了哪裏?你昨夜一直在這裏,肯定知道他的行蹤!”


    侍衛耳根子都紅了,睜眼就是她衣襟的位置,他驚得跪下,連忙道:“王後息怒!大王......大王確實天未亮就離開了,他還留了一封信給你。”


    說著,這侍衛從懷裏取出一封信來,畢恭畢敬地舉到頭頂上。


    赫連玥一把奪了過去,當場就想撕開信封看看,但想著還有人在,她硬生生忍住,抿抿唇轉身迴了寢宮裏。


    信封上麵寫的“王後親啟”龍飛鳳舞,不算好看,但虯勁有力,豪邁大氣,確確實實是他的字。


    赫連玥幾乎可以想象他當時在燈下匆匆寫信的模樣,大概是走得急,所以字跡才如此焦急潦草吧!


    到底是什麽事情,會讓他連個告別都沒有,在大婚次日就匆忙離開?


    她想不到任何理由,想到哪個男人會在新婚之夜丟下新婚妻子離開,除非,不在意罷。


    不知道是以什麽心情打開信封的,她已經沒有了憤怒,竟然出奇地習慣他一而再再而三得這樣對待,就像曾經的那些年一樣。


    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以至於她那麽平靜,默默地把信看完了。


    他在信裏說,他要去攻打東堂,原本不需要那麽著急的,但是他想著東堂肯定會以為他在忙著大婚的事情,不會去攻打東堂,於是,他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連夜率兵去突擊東堂!


    信裏前後都有道歉,說他也不想離開,但是情況緊急,希望她理解。不辭而別,也是擔心她傷感,也希望她原諒。


    前前後後,他總有自己的理由和借口,卻從未真正站在她的角度考慮,即便道歉,也顯得那麽無力。


    在赫連玥眼裏,愛情大過天,沒什麽比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更重要了,愛情和江山,她必定是選擇江山的。可是他呢?口口聲聲的道歉,卻依舊在新婚之夜離開了她。


    嗬嗬。


    虧得她以為他是真的接納了她,虧得她昨夜那麽歡喜,抱有期待,卻不曾想,都是空歡喜罷了。


    赫連玥不知道衣衫淡薄地站在原地多久,光著腳在地上,腳趾都被凍得通紅了,她似乎也不覺得冷,如同寒風中冷卻的雕像,半晌都沒有動過。


    “王後......”侍女得到侍衛的消息,輕手輕腳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躬身道:“天氣寒冷,奴婢先為您更衣吧!”


    赫連玥聽見有人說話,眼睛才動了動,侍女見她沒發怒,自作主張地拿了新的王後服飾過來,“王後,奴婢伺候您更衣。”


    赫連玥麻木地掃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聲,不動聲色將那封信塞迴信封裏,隨即張開手,任由侍女伺候換上新衣。


    侍女退下她身上的衣衫之後,看見她身上那些痕跡,臉忍不住紅了,動作也慢了下來。


    雖然不過是慢了一點,赫連玥也察覺到了,她看了侍女一眼,隨即也發現了自己皮膚上那些瘋狂的痕跡,她心頭微微一熱。


    這些都是他昨夜弄的,他那麽瘋狂那麽癡纏......她記得他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那樣溫柔,含情脈脈。


    她心底突然燃起了一絲希望,也許,他真的在乎她的,要不然他昨夜怎會如此瘋狂呢?


    是的,她追他那麽多年了,他的心若是石頭也都焐熱了,如今她嫁給了他,他不管愛不愛,也是在意她的。


    所以,他離開的時候,才會和她解釋那麽多吧?


    且不管那是不是自我安慰,赫連玥心裏好歹舒服了一些,她自己接過衣服遮住身體,對侍女道:“你出去吧!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那奴婢告退,王後有事就叫奴婢,奴婢在門口守著。”侍女恭敬地退了下去。


    赫連玥不喜歡這些累贅的衣服,直接換了自己平時穿的勁裝,紮了個高高的馬尾,然後就出門去了寧珂和楚君越的住處。


    她來到的時候,寧珂正抱著小木木站在廊下,楚君越則在雪地裏舞劍,煞是好看,沒一會兒,那些飛揚的雪落在地上,竟然是一副畫,描繪的正是寧珂抱著小木木看雪的場景。


    “啪啪啪啪!”


    赫連玥率先鼓掌,表示驚歎與讚許。


    寧珂聞聲迴頭,看見是赫連玥來了,立刻笑了出來,“玥兒你怎麽那麽早就過來了?新婚燕爾,也不睡個懶覺什麽的?”


    “可不是。”楚君越收了劍走過來,難得露出了笑容,揶揄道:“當時你珂兒姐姐可是三天都下不來床。”


    寧珂瞪了他一眼,腳尖一踢,勾起一塊雪團砸到他腿上,“沒點正經!”


    “哈哈哈哈!你這樣豈不是被我說對了,惱羞成怒!”楚君越不躲不閃,笑得更是開心。


    他收到了消息,昨夜淳於焰確實是和赫連玥洞房了,他多少安心一些,不必再那麽擔心淳於焰覬覦小珂兒了。所以,他今日心情不錯。


    赫連玥看著他們兩人如此恩愛的樣子,心中又羨慕又酸澀,她苦笑了一聲,低聲道:“我沒有珂兒姐姐這樣的福氣,昨天夜裏,大王連夜離開了。”


    而她,早上才發現。


    說出來都可笑!


    寧珂一愣,隨即臉上露出怒氣,“昨天洞房花燭,他怎麽可以一走了之!”


    楚君越擰著眉,眸光沉浮,沒有搭話。


    昨夜發生了什麽,他再清楚不過了。


    赫連玥見寧珂也不知情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竟然鬆了一口氣,臉色也沒有那麽陰鬱緊繃了,她坐在了寧珂身邊,啞然失笑道:“是啊!他留下一封信就走了,他說要趁著東堂鬆懈,趁著洞房花燭夜......去突襲東堂。”


    “什麽?”寧珂蹭地一聲站了起來,小木木被她嚇了一跳,瞪圓了眼睛瞅著她,嘴巴都合不上。


    寧珂憤憤不平地指責,“他怎麽可以那麽魯莽!即便東堂不會料到他在大婚之日發兵,但是路途遙遠,等他過去的時候,那東堂也會察覺!這樣的大事,他怎麽可以不和我們商量就善做主張,太過分了!”


    她現在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淳於焰昨天那麽遷就赫連玥,不就是內疚麽?


    他一早做好了打算,卻誰也不告訴,獨自率兵去攻打東堂!


    簡直是任性!


    “珂兒姐姐......”赫連玥拉著她坐下來,反而比寧珂平靜,她歎了一聲,“你別生氣了,他不告訴你,也是不想將你們卷進去,北越的仇,他自然要親自動手。”


    “你的意思是......”寧珂這才聽出來了什麽,愕然道:“當初北越內亂,和東堂脫不了幹係?後麵利用禦獸術弄走你們的牲畜,也是早有預謀的!”


    赫連玥點頭,“對,東堂是個小國,對北越遼闊的地域早就虎視眈眈了。挑起北越內亂,本來就是東堂的一個計謀而已,隻是我們及時趕迴來才沒讓東堂得逞,後來牛羊馬匹被弄走,也算是東堂賊心不死吧!”


    “那他更加不能自己親自去了!他是北越大王,大可以派人出站,何必......”寧珂歎了一聲,一旦他出了什麽事,北越群龍無首,又該如何?


    赫連玥抬眸看住她,肅然道:“所以,他把北越交給我了,一旦他不測,我就......”


    “他不會有事的!”寧珂打斷了她,隨即抬頭對楚君越說道:“我們不能讓他一個人去,準備一下,我們也去!”


    楚君越一點都不意外她這樣決定,豪爽地點頭,“好,隻要你想走,現在就可以。”


    “珂兒姐姐......”


    赫連玥愕然,臉上露出了羞愧的神色,剛才她還在懷疑......沒想到珂兒姐姐竟然不顧自己安危,也要幫北越。


    是她想多了。


    寧珂素來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說走必須是要走的,她也沒有什麽東西要收拾,親兵那些也有楚君越去安排,不出半個時辰,就啟程離開。


    赫連玥親自送到城門口,姐妹兩人少不了依依不舍地逗留一會兒,各種叮囑交待,仿佛此去就是生離死別似的。


    楚君越看不下去了,催促,“時辰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那玥兒,我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寧珂用力地抱了赫連玥一下,赫連玥也抱著她,眼睛濕潤,“珂兒姐姐,你也保重,我等著你們迴來。”


    “好!”


    寧珂拍了拍她,隨即頭也不迴地轉身踏上了青鸞的背上。


    然而,就在她要起飛的時候,不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隊人馬,卷著風雪洶湧而來!


    “那是什麽人?!”她驚唿!


    楚君越一看,也微微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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